普洱品茶
在云南的红土地上,向北、向西、向南延伸着许多古道:向北通过昆明中转到北京;向西横贯云贵高原和青藏高原,到达拉萨,从拉萨又辗转到尼泊尔和印度;向南直接跨越国界,到达越南、老挝、缅甸和泰国。
这些古道,即使在千年以前,也是这样的狭窄。古道由石板铺制而成,在崇山峻岭、丛林茅草之间穿梭隐没。平日就人迹罕至,几乎属于鸟兽的世界。但是一阵清脆的铃声,打破了这片寂静,接着就是“嗒嗒”的杂沓的马蹄,从古道的远处就出现了一队人马的身影。
身影渐近,可以分辨出这一伙人马。看上去是客商,不知走了多少路程,即使每一个人都强壮剽悍,但是掩不住疲惫的面容。马匹在打着喷鼻,马背上驮着竹子的背篓。这一伙人马没有休息的意思,继续着前进的脚步,很快又消失在丛芜后面。但是石板路上,留下了强烈的马匹身上的汗味,和夹杂在汗味之中却清晰而悠长的芬芳。
这些古道有一个名字,叫做“茶马古道”;三个方向向外辐射的茶马古道,有一个中心,叫做“普洱”。那股悠长的芬芳就是茶香,茶叶的名字也叫做“普洱茶”。
普洱是茶叶的故乡,有“武侯遗种”的传说,把种植茶叶的起源附会到曾经在此征战的诸葛亮的名下。其实普洱茶的历史更加久远,在3000年前的周朝就已经开始种植茶树。普洱茶名扬海外,却不仅仅因为它的历史,或者更多的是因为它的品质。
普通的茶叶以新鲜为贵,而不能用于储藏,时间一长,就会淡然无味,这是一条基本的定律。不过,这样的定律不能用于普洱茶。在过去的茶马古道上,千里迢迢,马队往往要在路上耽搁5个月之久。奇特的是,等普洱茶运输到目的地之后,人们发现普洱茶不但没有失去它的香味,反而脱尽了新茶的苦涩的口感,变得更加香甜。
人们回过头来探讨普洱茶发生质变的原因,是由于在云南湿热的空气下,茶叶慢慢地发酵。这种发酵作用能够经历很长时间,可以达到十几年到几十年,而普洱茶的质地也随之不断地提高,散发出独特的芳香。人们根据这个特点,给它的香气起了一个很有内涵的名称“陈香”。
陈香是时间的积累,是不断地自我的更新。到普洱品茶,沉浸在那一片陈香之中,或者就会眼前浮现出关于普洱茶的许许多多的传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留下的却是时间的故事。
大吃菌子宴
“秀色可餐”,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真正这样做的人大概一个也没有。况且,远游的目的之中,除了饱览景物之外,另外的一项很重要的内容,就是大快朵颐。所谓“走千里路,吃百家宴”。不过,在云南这样的山清水秀、四季如春的福地,如果一味地山吃海喝、大鱼大肉,却总觉得俗了一点。
在云南,如果是雨季,空气中充满了潮湿的气味,凭窗四望,满目烟云。但是,一不小心,在门框上、窗棂上,甚至是室内的木器上,都会生长出来,一簇簇洁白的或者是暗红的生物。这就是昆明的菌子。
云南的菌子极多。全世界可供食用的600余种菌子之中,云南就有300多种,可谓得天独厚。“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菌子”。雨后的市场上,菌子比比皆是,普通者有牛肝菌、黑木耳、银耳、干巴菌、青头菌、北风菌、香菌、鸡油菌、羊肚菌,名贵则有竹荪、鸡枞、虎掌菌、猴头菌、松茸,简直是数不胜数。
菌子可炒、可烩、可煎、可炸,还可以做成火锅,各有风味。至于杂菌焖鸡,则被誉为“云南第一菜”。况且经常食用菌子,能调节人体的新陈代谢,清肺益气,降低胆固醇,预防肝硬化,甚至还有抗癌作用。风雅、美味,加之有益身体,一举兼得,何乐而不为?
著名作家汪曾祺曾经讲过这样的一个故事:有云南人,坐火车从昆明到呈贡,看见铁路旁边有一颗鸡枞,于是该人从火车上跳下,捡起鸡枞,赶紧两步,仍然能够爬上火车。这个故事本来是用来说明云南的火车之慢的,但是另外也说明了,菌子在云南的普遍和珍贵了!
品尝过桥米线
蒙自县城有两件人事会永远流传下来。一件是抗战时期,西南联大的文法学院曾经入驻,一时风流俊秀人物满目,斯为文化界之盛事;另一件和爱情有关。
在更早些的时候,有一位书生逃却烦扰,躲在湖中苦读。湖中岛通过堤桥长长地和湖岸相连,而他的妻子每天则踏堤过桥给书生送饭。堤桥实在太长,妻子每天的饭菜送至之时,就已经冰凉。或者书生并没有加以责怪,但是妻子还是内疚抱歉,认为是自己的错误。直到有一天,妻子发现煮过的鸡汤,因为上面覆盖着厚厚一层鸡油,使得热气不能挥发,即使长时间之后,依旧滚烫。于是妻子得到启发,在鸡汤内放入米线,送给书生。又是踏堤过桥,至湖心岛,米线恰巧熟透。书生拨开鸡油,鸡汤火热如新沸,米线浮动如银丝。总之书生食欲大动,不亦乐乎。妻子见状,就把它当做一个习惯保留下来。
故事的结尾很符合中国人的思维习惯——也很世界化:书生一举成名,衣锦还乡,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但是另外有一点不同:书生想起自己过去的清苦的生活,想起一日三餐,于是就给鸡汤米线起了一个名字——过桥米线,因为中间要过一座堤桥。
或者这仅仅是一个关于饮食的故事,而且在书生考取功名之前,两个人之间也是很简单的平常生活。可是就在这平常的生活当中,有着丈夫的锲而不舍的志气,妻子的默默无言的关心,有着外表冷淡但是内心火热的爱情。
喝三道茶
古代的书生通过“大槐安国”“一枕黄粱”,看破红尘,遁迹出世,固然并不值得效仿。但是在这“一苦二甜三回味”之中,明白人生的哲理,于是更好地生活。而喝三道茶,就是体悟整个的人生。
三道茶,顾名思义就是三次煮茶、三次饮用。但是这三道茶水绝不相同,各有境界。
第一道茶叫做“苦茶”。把大理特产的沱茶烧烤至黄而不焦,然后冲制而成。苦茶象征人生的“苦境”。入世之初,千番挫折,百般磨练,不能忍受此中辛苦,则不能铸炼身骨心魄。
第二道茶叫做“甜茶”。采用大理感通茶,以乳扇、红糖、核桃为作料,冲制而成。茶水甘甜可口,而不油腻,并且换上大杯,尽可畅饮。付出总有回报,播种、耕耘则有收获,经历前番种种辛苦,现在则苦尽甘来,硕果累累,对此能不快意于心并酣畅淋漓?甜茶代表人生的“甘境”。
春风得意固然可喜,功名富贵虽然荣耀,但是过分沉浸其中,反而会迷失自我,忘记了怎样生活。真正的生活,应当是在沉浮之中宠辱不惊,在平淡之中发现生活的真髓,淡泊以明志,宁静而致远。所以,第三道茶中加入蜂蜜、花椒、姜和桂皮,用苍山雪绿茶煎制而成。茶水微甘,略带麻辣,喝完之后,口齿留香,回味无穷,所以叫做“回味茶”。回味茶是人生的“淡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