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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神的灵之所在

玉龙雪山

千年的积雪,

见证着新生的爱情;神秘的洁白,

刻下心灵深处的记忆。

惊诧地见到它的第一眼,不知该搜索什么样的语言来描述,它的精神是顽固的,还是顽强的,还是其他?在北半球的雪山中,它离赤道的距离最近,在每天都那么接近太阳甚至几乎都不能投下太阳的影子的地方,它却依然终年披着厚厚的积雪,走过千古的岁月,任阳光也对它无可奈何。莫非真如传说的那样,它,就是纳西族的保护神——三朵的化身?

这或许是最能让人接受和认可的解释了。否则,其它的答案似乎都难以掷地有声。

玉龙雪山上永不消逝的积雪让它看起来气势磅礴,高耸入云,危不可攀。那永恒的白色,像永无边际的思想,苍茫而又神秘。没有人知道这白色来自何方,要在这里待上几多岁月,也不知道最终要去向何处。可是,这白色,却一直反射着阳光的色彩,连丽江这个古城都深受恩泽。它千年驻足此地,又像交情颇深的老友,始终面带微笑地对着茫茫人间。这厚厚的白雪实实在在让人浮想联翩,想琢磨,却毫无头绪。这座山不仅白得透彻,造型也很玲珑别致,日光和月光下,都皎洁如晶莹的玉石。秀美而又灿烂的13座山峰如13把利剑,仿佛要刺破蓝天,在湛蓝的天幕下扑朔闪现,气势非同凡响。远望去,整座山如一条矫健的玉龙横卧山巅,展示着永恒的飞舞,而且仿佛随时都在变幻着各种腾飞的姿势,煞有一跃而入金沙江的磅礴气势。玉龙雪山,这个诗一般的名字也因此而流传开来。

玉龙雪山的秀美还在于它那一片片几乎令人难以置信的花的海洋。听起来,似乎要震惊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可是,遍地的白雪上遍地的鲜花却足以延伸人们的想象。云南八大名花的山茶、杜鹃、木兰、兰花、百合、报春、龙胆、绿绒蒿在这里应有尽有,但独占花魁的自是杜鹃!这些耐得住严寒的小花,一簇簇的,留给世人无限的思索。它们有的很矮,花仿佛开在雪地上,连一枝一叶都看不见;而高一些的,枝条矫捷地伸向玉龙山顶,零零散散地开了个满天星。红的似火一般夺目,白的就隐藏在积雪之中,紫色的尤为艳丽,让人无法想象它凋谢的样子该是多么惊心动魄、凄惨不堪。这些高山上的精灵们,都在默默地奉献所有,为玉龙雪山增添惊世骇俗的秀美和迷人!

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美丽的景色和动人的爱情有关,好像玉龙雪山一样,它的美丽同样承载着爱情。纳西族人说“玉龙雪山顶是神灵居住的地方”,云杉坪是殉情人的天堂。自从传说中的开美和于勒排最先在云杉坪殉情后,那些相亲相爱而无法打破各种观念或者由于各种原因而无法结合的男女总会偷偷跑到此地,选择云杉坪上风景最美的地方,双双殉情在玉龙雪山的怀抱。然后他们的家人会请来法师祭祀并为他们的灵魂超度。于是,他们的灵魂就会飞升到“玉龙第三国”。那里不是天堂,不是地狱,而是爱的伊甸园。他们在这个伊甸园里继续相亲相爱,永远不再分开。这或许也是丽江这个小城号称“殉情之都”的由来吧。想一想云杉坪上虽说也偶有悬挂的枯枝,林间偶有横着的朽木的枯枝败叶,但毕竟芳草萋萋,雪山拱卫,郁郁葱葱的树木参天耸立,环绕如黛,好像千百年都没人来打扰过一样,就像一个天然的世外桃源。如此人间仙境被用作殉情的茔地虽然很难让每一个人都心悦诚服地接受,但是爱情,似乎也正是因为凄美才流芳百世。比如梁祝、比如罗密欧和朱丽叶,比如一切耳闻或目睹的那些让人心如刀绞的疼痛。

玉龙雪山的美是千姿百态的,是千变万化的,同样也是见仁见智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心目中的玉龙雪山。在明朝时期,丽江第八代知府木公土司写下了《题雪山》:“郡北无双岳,南滇第一峰。四时光皎洁,万古势龙从。绝顶星河转,危巅日月通。寒威千里望,玉立雪山崇。”律诗之大气尽显无遗,玉龙之大气也力透纸背,流露在字里词间。

这大概足以成为玉龙雪山留给世人相同的身影吧。无论它的变化被捕捉时是何种的姿势和表情,也无论它的精神到底是顽固的,还是顽强的,还是其他的种种,只要看一眼那覆盖山头上终年不化的积雪,那望穿秋水也望不到它内心深处的洁白,那么,每个人都足以倾其一生,为之魂牵梦绕地猜测和眷恋了。

梅里雪山

来过之前,

也许不曾有过信仰;离开以后,

会为信仰再次而来。

自古以来,梅里雪山就是藏民心中的一座圣山。它数百里绵延伸展的雪岭雪峰,孕育了深厚的文化意蕴。它以自身巍峨壮丽的姿态和神秘莫测的传说在广阔的天地间巍然耸立。

在藏民心中,梅里雪山的每一座山峰的山神都统领着一方的自然,而卡瓦格博则统领整个自然界之所有。卡瓦格博——梅里雪山的主峰,无疑成了藏民心中的保护神。

据传说,卡瓦格博是九头十八臂的煞神,后被降伏,从此改邪归正,皈依佛门,又做了格萨尔王麾下一员骠悍的神将,统领边疆之地,福荫雪域高原。卡瓦格博神像常被供奉在神坛之上,他身骑白马,手持长剑,雄姿英发,气宇轩昂。这多少反映了一些雪山之神在藏民心中的形象。

“卡瓦格博峰顶是个极乐世界,那是天神们聚会的地方。

在那里有一座绚丽的宫殿,屋顶用金灿灿的黄金盖成,中间是绿油油的松耳石墙壁,底座由五光十色的花玛瑙筑就,梁柱上镶嵌着蓝色的宝石,四壁装饰着纯金和玛瑙。雪山之神卡瓦格博就在那里居住。”这是《格萨尔王传》中的一段小诗,即便早已无可考证,听起来,却足以让人心驰神往。在拉萨甚至还有这样的说法:登上布达拉宫便可在东南方向的五彩云层之中看到卡瓦格博的身影。

由此可知,卡瓦格博的景之美、峰之高是毋庸置疑的。

最美莫过恰逢天高云淡的时候,那清远澄净的蓝天,映衬着高大雄伟的雪峰,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涌遍全身。山体由下而上色彩变幻多端,从黯淡到明朗,再到银白、耀眼,卡瓦格博峰白色的锋芒从淡淡的几片白云间穿过,直指苍穹,在广阔明净的空间绘出一道白得耀眼的线条。偶尔,会出现“破天”的奇景,在湛蓝湛蓝的天底下,卡瓦格博四周洁净,仿佛天地间只有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生存。山体的云气上升,在山尖凝结成云层。而卡瓦格博如同一柄锋利的宝剑,刺破青天,直插九霄。这时,湛蓝的天就像出现了一个灰白的洞口一样,不知道是天在吸纳着山顶的灵气还是把上天的灵气输灌给了山峰。

或者它的的确确在和天宫的神灵说着什么,传递着人间的各种信息和信念。不过,这种在晴空下可将整座卡瓦格博一览无余的机遇并不是经常出现的。更多时候,云就罩在雪峰之上,或盘旋于山腰,早已分不清是真是幻了;更或者,是梅里雪山本身厚厚的白茫茫的积雪。整个雪峰朦胧神秘,飘渺虚无,愈发神奇莫测。仰望眼前的世界,一片白色,苍苍莽莽,迷失在其中是情有可原的。而这时,你就可以听见雪神的声音,心灵中充满了圣洁的思想。

故而,卡瓦格博峰成了藏传佛教的朝觐圣地。在藏区流传的《指南经》中,登山沿途所有景物都有指引和解说,所有景物都成了佛的印迹和灵物。据佛教说,佛性的有缘之人都可在“转经”时得如意,护佑今生来世。因此在转经路上,可以随处见到许多刻写着朝拜者心愿的印迹。每年的秋末冬初,成千上万的藏民牵羊扶拐,口念佛经,绕山焚香,进行朝拜。据说梅里雪山属羊,若逢藏历羊年,转经者更是增至百十倍。

朝拜的人群就像一支庞大的仪仗队一样,像奔涌向前的潮水一般,向山上渐渐蔓延。远望去,如移动的森林,植满了卡瓦格博的山体。虽然有时山上的风很大,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甚至还会让他们不得不紧贴在大地之上,躲避汹涌的风雪,但他们从没放弃过前进的意愿,依然顽强地站起来,“双手合并置于头顶,手印置于喉际,再置于心际,俯身双手着地,向前平伸推出”,口念箴言,一步一叩首地绕山行进。站起来,他们就是山的一部分;倒下去,他们就是大地的一部分。他们早已经和这片山、这片土地融为一体了,再没有什么能够将他们分开。

这其中,有僧众,有妇孺,有老人,有各种对生活充满了希冀的人。他们成群结队地围绕山体膜拜,心存虔诚,目不斜视,每个人都对雪神诉说着自己的愿望,每个人都仿佛实现了愿望一般,静心地祈求。这种朝圣少则几天,多则数月,在外人看来,是一种充满了苦难的行为,可在他们心中,此时早已没有任何困难,风霜雨雪都无法阻止他们朝圣的脚步。他们叩击大地的声音仿佛就是在接纳雪神的指引,山、雪与人形成了完美的统一。

此时,满山的人群,五彩的经幡,遍布的印迹……都在精神的世界里定格成永不消逝的记忆。

也正因对信仰的虔诚,偶有朝圣者跪于山间,或卧在山脚,以一种永恒的姿势结束了自己在人间的旅行。更有甚者,从山腰纵身跃入悬崖之下,在雪神的怀抱里静静地安眠。当地人看来,这是一种超脱的象征,人的灵魂得到了雪神的召唤,自此向雪神更近了一步。不管怎么样都好,几乎每一个朝圣的人,都满载着自己的故事。或祈愿,或还愿,或等待雪神的指引,或感恩雪神的眷顾……这里的每一株草因此都写满了朝圣者的思想,每一粒雪都折射着雪神的暗示。

如果有一天,生活中的苦难席卷而来,或厌倦了世俗的喧嚣,不妨走进梅里雪山,走进神奇的卡瓦格博,重新开始生活的勇气和信心。

西山

它的性格,

就是这个城市的性格;它的信仰,

远远超过了自身的高度。

“卧佛化身睡美人,满腔热泪洒红尘。海枯石烂情不变,地久天长恨不泯。”

这就是从古代即被称为“滇中第一佳景”的西山。在昆明的西郊,西山宛如一位美女卧在滇池岸边。她的头、胸、腹、腿部历历在目,清晰可辨。那丝丝青发飘洒在滇池的波光浪影之中,丰姿绰约,妩媚动人,所以西山又叫“睡美人”山,至今也还流传着关于“睡美人”的动人传说。

相传很久以前,在滇池岸边,有一对真心相爱的青年男女,男捕鱼,女织网,生活得很幸福。小伙子为了表达对姑娘拳拳的爱意,驾着小舟到海中为她采取海菜花,结果一去不返。一天又一天,姑娘思念着小伙子,悲恸欲绝,昼夜长哭,眼泪流了“五百里”,成了滇池;最后泪尽而逝,身躯化为湖滨山峦,长发则散于草海之内。从此,这山便称为“睡美人”山。

如果说滇池是昆明的一颗明珠,那么,西山就是昆明的一块宝玉,而它浓荫密林中隐现的几座各具特色的古建筑——华亭寺、太华寺、三清阁、龙门就是这块宝玉上最耀眼的地方。

“一水抱城西,烟霭有无,柱杖僧归苍茫外。群峰朝阁下,雨晴浓淡,倚栏人在画图中。”

这是明代谪居云南的四川新都状元杨慎为华亭寺写的对联,贴于天王殿的门口。华亭寺坐落在西山之腹,殿宇宏伟,庭院宽敞,布局严谨。庭院内四季都弥漫着花香木香,是千年古刹的幽静和雅致,连寺内的僧人都格外神秘,踪迹飘忽,仿佛修炼成了金身般,于苍茫中消失。寺内的大雄宝殿有五百罗汉,层层叠叠地立于各自的位置上,井然有序,造型各异,栩栩如生。冥冥中,仿佛已经被他们引领着进入了佛家圣地,心灵纯净得出奇,只想一心向善,皈依佛门,忘却红尘俗世的纠缠,抛却七情六欲的牵绊。

太华寺的名字源于它所处的位置,即西山的最高峰——太华山的山腰。寺内名花荟萃,争奇斗艳;修竹茂盛,古树成林。晨可观日出,感受新生之壮美;夜则登高楼,俯视万家之温馨。太华寺以它的一花一草装点着西山,以它的高度俯瞰着众生,也在护佑着滇池和西山一带的芸芸众生。

“半壁起危楼,岭如弓,海如镜,舟如叶,城廓村落如画,况四时风月,朝暮晴阴,试问古今游人,谁领略万千气象;

“九秋临绝顶,洞有云,崖有泉,松有涛,花鸟林壑有情,忆八载星霜,关河奔走,难得栖迟故里,来啸傲金碧湖山。”

这是三清阁的“飞云阁”中的一副对联。“三清”又称三清天、三清境,是道教三十六天中仅次于大罗天的最高境界。这里清静悠远,处处都有香烟缭绕,终年香火不断。远望去,仿佛西山的山间有仙人居住,他从天上带下可驾驭的云雾来到人间,选择这处场所用来修身养性,也为西山披上了一层仙风道骨的面纱,神秘且美丽。

“不耍西山等于不到昆明,不到龙门只是白跑一趟西山。”在昆明,自古就有这样的说法,时至今日,依然流传甚广。龙门是整个西山上龙门石窟的精粹所在,也是西山的精粹所在。它的整个工程都是在一块天然岩石上精雕细刻而成的,构思奇巧,工艺精湛,令人叹为观止。可是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一处瑕疵:魁星手上的笔尖是后来安上去的,并不是出于一气呵成的雕刻工艺。相传,有一位参加雕凿石室龙门工程的师傅,与伙伴们辛苦了十余年,大功即将告成。他在最后刻魁星手中的朱笔时,由于婚姻的不幸让他精力分散,在沉重的心情负荷下不慎将笔尖凿断,使得本来很完美的一件艺术品留下了缺憾。他看着十全十美的作品毁于一旦,辛辛苦苦的付出前功尽弃,伤心至极,竟然纵身跳下龙门。后来,他献身艺术的动人故事与石窟一道流芳千古,为后代所传颂,成了龙门又一笔宝贵的财富。

龙门入口处有一圆柱石坊,上书醒目的“龙门”二字,并刻有元宝。据说用手摸一下能保佑人财运亨通,吉祥如意。经过岁月的迁移,“元宝”早已是油光可鉴的了。门口处另有一个石栏转护的半圆形小月台,站在月台上迎天风、下临绝壁,眺望五百里滇池烟波浩渺,云蒸霞蔚。湖面鸥飞燕翔,白帆点点。更远处,青山如黛,白云如雾,绿树如茵,沃野如画,令人飘飘欲仙,仿佛身在天宇,或身在云端,清风带来的舒爽荡满襟怀。

转过身,回顾龙门石室:门口,雕有香炉供奉;石室正中雕有魁星,是道教尊为笔点造化的文章之神,又叫文曲星;北面雕有文昌帝君,为主宰功名和禄位之神;南面雕有关圣帝君,就是关羽,为主宰伏魔降妖的武功之神;石室两侧墙壁下方刻有天马奔驰图,天棚上祥云缭绕,仙鹤双飞,尽是绮丽的想象;石室正门的顶端刻有“达天阁”三字,中柱上题有一联,上书:“举步维艰,要把脚跟站稳;置身霄汉,更宜心境放平。”可见,龙门早已被世人奉为天上人间了,也在告诫世人一些处事哲学。来过此地的人,都会醍醐灌顶一般地离开,一边微笑,一边点头,仿佛揭开了谜团一样,或者解脱出来了一般,大概是因为参透了龙门的玄机吧。

所谓的“三月三,耍西山”的习俗,已成了昆明人登高踏青的传统盛会。届时四方市民云集聚会,游人如织,唱山歌,对小调,耍龙舞狮,野餐赏景,热闹非凡。西山从山脚到山腰,再到山顶,会被人们一圈一圈地缠绕,在香炉袅袅的烟雾中,人们追逐着更美好的生存方式。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西山并不高,但它闻名遐迩,举世称赞。因为这里有众多的寺观,有众多保佑人们的神灵,有富有灵性的滇池守卫,有幻觉一般的龙门。

如果滇池流淌的是昆明这个城市的灵魂,那么西山就是这个灵魂的安居之地。

苍山

如果,一片云就是一个传说,满山的积雪,是否就是让人无法自拔的痴迷。

“五月滇南烟景别,清凉国里无烦热,双鹤桥边人卖雪,冰碗啜,调梅点蜜和琼屑。”这是词人杨升庵在《滇南月节词》中对大理“五月卖雪”情景的生动描述。据说早在明代,炎天五月,当地的白族人民从山顶取下“阴崖古雪”,调上蜜汁黑梅,便成为了沁人心脾的清凉饮料,能够一解炎热带来的烦躁。“五月卖雪”由此而来,这种景观和特色也让苍山屹立得独具风骨。

至于苍山上为何炎天赤日雪不融,或许从当地民间那个美丽的传说中可以得到答案。相传在古代,有一批瘟神在大理坝子中横行霸道,毒害人民,使得“十人得病九人亡”。这时,白族的一对兄妹为拯救白族人民,在观世音菩萨的指引下学习法术,学成归来后将那些瘟神全部制服,并把它们驱赶到苍山的山顶,让大雪冻死。为了让瘟神永不复生,妹妹还在苍山变成雪神,永远镇住苍山上的瘟神,这就是“苍山雪人峰”,峰上有千年不化的白雪。这也是典型的中国的传说:英雄最终成为牺牲,而死亡则化为最伟大的丰碑。

苍山因此而更加神秘,但苍山雪真正的美丽却远不止于此,它还是大理“风花雪月”四大名景之一。远看百里点苍,永远白雪皑皑,素裹银装,俨然一个玉砌的银色世界。在南疆的阳春三月,在繁花似锦的季节里,苍山的雪线以上仍堆银垒玉般沉积着厚厚的积雪,看不出一丝融化与迎接春天的痕迹和意向;即便盛夏时节,当苍山山腰的沃土上早已苍翠欲滴,但峰巅及附近一带,仍萦云载雪。那些雪兀自地白着,堆积着,仿佛一定要堆积出风格一样,一丝不苟地坚持着自己的梦想。

苍山雪在很多人的眼里是骄傲的,固执的,像被宠坏的孩子。它们终日、终年在山顶上玩耍,更像终年都在学着大人的样子默默地沉思,思索一个幼稚的问题,或者深邃的道理。似乎无暇顾及的样子,从来不考虑别人仰望的眼光,即使看见人头攒动中的猜测和质疑,也丝毫不予理会,依然仰望着火辣的阳光,享受着日光浴带来的安闲。

苍山雪不仅仅只沉积在一两座山峰之巅,更是遍布苍山所有的十九峰。这十九峰互相连接,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如一个不可思议的拼图,组成一个和谐的整体,又好像树干和根的关系。它们的根在地下紧紧地抱在一起,地上的部分就支撑起各自的巍峨。峰与峰之间,又都有清澈见底的溪流,滑过苍山的肌肤,顺势流下,映照着苍山千百年来的风雨沧桑和瑰丽华美。远望苍山十九峰,极像19把利剑,永远闪亮着银白的剑锋,寒光四射,直插天宇,它们不同的姿态成了世人眼里飘渺的梦幻。

所以一直以来,苍山雪就是苍山的象征。大理素有“苍山雪,洱海月,洱海月照苍山雪”的说法,其实不假。苍山立于洱海之畔,苍山因洱海更加俊朗,洱海因苍山更加秀丽。那变幻的山云,低吟的山泉,高贵的山花,灵巧的动物,多彩的奇石,无不诉说着苍山和洱海的绝美秀丽;“望夫云”就是苍山和洱海亲密无间的佐证。“望夫云”有个十分久远的传说——南诏国王的女儿与一个猎人相爱,结果未能打破世俗的枷锁,被迫逃到玉局峰顶结为夫妻。公主难耐高山寒冷,猎人便到海东罗荃寺盗取法师那件冬暖夏凉的袈裟,结果被罗荃法师发觉,施法术将猎人打入洱海,化为一颗石螺。公主在山上苦苦等候也不见丈夫回来,忧郁而死,而她的精气化为山云。每当此云出现,洱海便浊浪排空。这是公主努力地吹开海水,想多看一眼葬身海底的丈夫。如传说中的那样,“望夫云”常出现于玉局峰顶,是春冬两季的宠儿。只要它一露身,洱海随即狂风大作,掀起阵阵惊涛骇浪,连渔船都无法出海,它因此又被称为“无渡云”。

苍山上还有一种性情温柔的云,叫做“玉带云”。它的传说远不及“望夫云”那般撼动人心,催人泪下,却美丽异常,令人心醉不已。依照白族古老的农谚所说,“玉带云”是丰收的预兆,自古就有“苍山系玉带,饿狗吃白米”的说法。它常出现于夏末秋初,每当山雨过后,苍山就会飘过朵朵白云在松林上空悬浮,并逐渐汇集在苍山半腰,而后迅速向两端延伸,好似一条洁白的玉带,横亘百里,竟日不散;也横亘在了历史和今天之间,不管多少岁月匆匆流逝,它依然如最原始的模样。

苍山是历史的,因为侠义的世界里有它的巍然,刀光和剑影总是折射着它的尊崇;苍山也是平和的,因为古朴的生活里有它的秀美,清泉和碧溪总是流淌着它的神韵;苍山又是梦幻的,因为纯净的心灵里有它的神秘,遐想和憧憬总是不知所措地对它痴迷。

白茫雪山

白雪皑皑,人的灵魂孤独如天堂的马匹。

在云南,无论丽江还是香格里拉,几乎每一座山都有自己鲜明的个性。白茫雪山当然也不例外,仅就第一眼来说,它的主峰造型更像一匹飞腾的白马,在云端驰骋着自己的脚步。

白茫雪山是云南省海拔最高、面积最大的自然保护区。它群峰连绵,姿态雄伟,气势磅礴,广袤无垠,山与山之间的落差甚至高于3000米。置身于白茫雪山的怀抱,就会感觉忽而在幽深的峡谷,忽而在高耸的峰峦,眼前的景色也会瞬息万变,在一天中就可以感受到四季的轮换。这也是白茫雪山最勾人心魄的立体美感。

永恒的白雪皑皑,云遮雾绕般地飘渺虚幻,似天宫,如仙境。山腰及山脚,除了冬季短暂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以外,几乎就是夏秋两季的舞台了。夏季里,冰消雪融,到处高山流水,杜鹃花绚丽绽放。秋日里的雪山镶嵌在明亮洁净的天空里,高得头晕目眩、白得一尘不染、远得不可企及。林海、山花、野草尽染秋色,仿佛一幅白茫雪山的油画,无论信手涂上什么颜色,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在白茫雪山的垭口,耸立着一个巨大无比的玛尼堆,这是雪山的一个标志性的象征。按照藏传佛教的规矩,藏民在翻越白茫雪山的垭口时,都要拾起一块石头放在玛尼堆上,然后解开头上的辫子,任其被风吹散。他这时就会放声地念诵经文,呼唤神灵,并把随身携带的青稞酒洒向天空,表达对神灵的崇敬之情。这是一个认为万物有灵的民族,连冷漠的石头也赋予了那么多的灵性。而在诗人的笔下,就是“一块孤独的石头坐满天空”。

玛尼堆边经幡飞扬。有的早已褪色,经文已无从辨认,在风雪的夹击下破旧不堪;有的则刚刚悬挂于其上,五彩鲜明,每一次的翻飞就是一次最虔诚的祈祷。这些旗幡叫做“风马旗”,在风马旗的中央,赫然也有一匹驮宝的白马,正在疾风之中飞腾。

风马旗的白马和白茫雪山的白马不谋而合,这是一种冥冥的定数,也是一种上天的赐福。在狂风肆虐的时候,白马御风而行,引导着虔诚的人们,走向灵魂的深处。

哀牢山

如果把世界看做星空,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位置,可以凭借自身的光芒无限上升,便摆脱了无数的纷争。

“一山分四季”,在云南的很多高山都表现了这样的特征,而在哀牢山身上,似乎更加典型和明显。哀牢山呈西北——东南走向,纵贯云南省的中部,高山起伏,河谷幽深,最低处的海拔只有144米,最高处的海拔则达到2939.6米。这样大的海拔落差,造就了不同的气候特征,也造成了不同的民族分布。

哀牢山的河谷属亚热带气候,冬无严寒,夏无酷暑,雨水充沛,土地肥沃。这里的居民以傣族为主。据说,傣族是哀牢山地区最早的民族,是他们首先发现了哀牢山河谷中膏腴肥沃的土地,所以建起了木结构的“土掌房”和上下两层的竹楼用来居住。他们把最殷切的希望寄托在这片河谷中,而河谷也一如他们所愿,千百年来赠送着丰收的成果。

沿着山脉向上,就走进了哈尼族的领域。哈尼族是第二个来到哀牢山的民族,但是他们没有和河谷的傣族发生任何的纷争,而是默默地顺应着先入为主的原则,到更高处开创自己的天地。“山有多高,水有多长”,哈尼族人用辛勤的汗水和顽强的毅力以及天才般的想象,在哀牢山间雕刻出举世闻名的哈尼梯田。重重叠叠的田块为哈尼人带来了赏心悦目的艺术,也带来了不断进步的文明。

如果说居住在山腰的哈尼族人是用自己的双手,开创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那么山顶上苗族人同样值得敬佩。山顶上的气候非常的恶劣,空气寒冷,几乎不适合于植物的生长,而且更残酷的一点是,这里根本就没有土壤。但是,苗族人没有任何的怨尤,而是在这里住定,以一种和自然对抗但又是虔诚地对自然敬仰的态度,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他们竟然把庄稼种植在石头的隙缝里。

巍巍哀牢山,千百年来,就这样包容着和养育着这些民族,而民族与民族之间又互相宽容、互相体谅,形成了一个和谐的相互依存的圈子。地理条件优越的民族没有因此而洋洋自得,地理条件恶劣的民族也没有怨天尤人。不同的民族树立了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民族创造了不同的灿烂的文化。巍巍哀牢山,不但以自己的宽大的胸怀包容了不同的民族,在它的更宽大的胸怀里面,还包容了更多的这样和平共处的生物圈。

生物和生物之间和平共处,人类和其他生物之间也互相包容,只有在哀牢山的立体结构里,才能达到这种独一无二的和谐。

老君山

既然不能拔地而起,

那么就蕴含更多的钟灵毓秀;

真正的高度不在外表,

而在内涵。

老君山位于三江并流地区,金沙江在它的左面滔滔东流,澜沧江在它的右面滚滚南下,老君山巍峨挺拔,呈现出独特的磅礴之气。或许是由于两条大江阻拦了人们登山的路线和愿望,所以,老君山人迹罕至,保留了最原始的地球风貌,来到此地的人都有时光逆流的错觉。传说太上老君曾在此炼制仙丹,或者因为太上老君是道教里的祖师,所以它也被称为“众山之祖”。

老君山虽与玉龙雪山对峙,却不是玉龙雪山般银装素裹。中国的道教讲究谦和自然,老君山自然也会秉承这样的内涵。从而,不以冷峻的面目示人,除了冬季以外,老君山几乎都是漫山遍野的鲜亮的色彩。

绿色是必不可少的。那些草甸碧绿如画,成群的牛马自由自在地繁衍生息,享受大地的恩赐。更绿的是九十九龙潭,据说这是太上老君在山上设的99个炼丹炉。风平潭静的时候,这些碧绿的潭水如镶嵌在山间的一块块形状各异的碧玉,又如深山密林的绿色的眸子,凝望着也倒映着苍翠的高山。它们互相联结,从高峻的山上纵情流泻,穿林过峡,形成了一条条绿色的飞瀑,美不胜收。当这些碧绿的潭水变得色彩斑斓,似七彩的云霞时,那就是到了鲜花泛滥的时节。

“昔人已乘黄鹤去”,现在是看不见太上老君的踪影了,但是老君山还在,炼丹炉还在;炎炎的炉火已经熄灭了,但是那烧红的石头还在,那白烟紫气还在。这就是独特的丹霞地貌。

“如果你要看地球的原貌,就到老君山去,只有那里才能看到。”这是美国大自然保护协会的一位专家在考察了老君山之后发出的感慨,大概就是源于那一种动人心魄的红吧。在黎明村,“色如渥丹,灿若明霞”的砂岩映红了大片天空,峭壁是晚霞般的红,险峰是杜鹃般的红,悬崖是火焰般的红,那赤红在翠绿的底色下,愈加突出,愈加逼真。更绝无仅有的是千龟山,整个山头像有成千上万只乌龟簇拥着朝同一个方向爬行似的,鲜红的、暗红的龟壳密密麻麻,几乎染红了整个世界。

这些色差不同的红色砂石,每一块都有各自的故事,诉说着历史,见证了沧桑。原始森林则密密实实地保护着老君山原始的荒芜与寂静,心照不宣地与老君山携手走过千秋万世。那高耸入云的冷杉,飘着年轮的胡须,炫耀着让人类惊讶而羡慕的寿岁;佝偻身子的雪茶,伸开褶皱深陷的双手,似乎还在等待着老君的采摘。

它们似乎从来没有被人类看见过、触摸过,带着古老的思绪,聆听深远的鸟鸣,平淡地迎着朝阳,辞着皓月,一天天,一年年,坦然而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