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柏石慢慢走出了机场大厅,站在路边,放下了行李,点燃了一枝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一辆轿车开过来,停在了他的面前。车窗摇下来,冯友恒坐在驾驶座上带着一丝微笑看着王柏石。王柏石提起行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轿车在一条滨海公路上飞驰。王柏石看着窗外的风景,有点感慨地说:“很久没有来香港了。”冯友恒笑着说:“把柏石兄请过来,就是想让你故地重游嘛。”
“冯兄,我们之间,这种拐弯抹角的客套就可以省略了吧?”王柏石转过头来,把手中快要燃尽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冯友恒点了点头,神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这次把你特意从台湾请过来,当然不只是在香港旧地重游一下儿。我们在内地搞到了一个重要情报。可是,上次派去提货的人,最终也成了共党公安机关的猎物,没有成功。所以,我也是被逼无奈,只好请你亲自出马了。
“这么说,是让我到内地去做一次怀旧旅行?”
“去广州。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把那个情报拿到手,带出大陆。内地公安机关的动作很快,也很准确。谢其庸已经被他们搞掉了,现在其他的人也岌岌可危。我是怕,如果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不光货物拿不出来,我们的网络也会被破坏。”
听到“谢其庸”这三个字,王柏石突然有一丝伤感:“有谢其庸的什么消息吗?”
冯友恒摇摇头:“还没有。要枪毙的话,我估计还得等一段时间了。”
“谢其庸这老家伙也是运气不好。”王柏石叹了口气,然后又有点奇怪地问:“据我所知,你手里还有一张王牌,这次为什么不用,而要让我这个老朽去冒险呢?”
冯友恒故作糊涂地反问道:“什么王牌?我的牌已经出光了。”
王柏石笑了起来:算了吧,你大概忘了,给你那个“黑熊”配套的人员,还是我到那边去安排的呢。冯友恒看了看他:不到万不得已,我决不会唤醒“黑熊”。几年前我们在澳门出事儿,就是因为我们建立的网络之间相互知根知底,所以才被一锅端了。
“你的意思是说,要等到我也失败,被共产党抓起来之后,你才会唤醒他?”
冯友恒笑着点了点头:“这样考虑难道不对?”
王柏石也有点自嘲地笑了笑:“当然你是对的。算了,我反正也是快退休的人了。老蒋小蒋反攻大陆,说了这么多年也没成功。听说他们前不久在金门也搞了一个什么计划,最终还是没法执行。我看啊,如果不是这样的机会,我恐怕在死之前也没办法回大陆看看了。”
说到这,王柏石又有些伤感了:不知道大陆现在变成什么样儿了。虽然不是“少小离家”,但你我回去也都属于“儿童相见不相识”的人了。
冯友恒也有些感叹:“说实话,我也真想回去看看。前几年大陆经历了很严重的自然灾害,现在好像刚刚缓过来。不知道那儿的人是怎样熬过来的?听说死了不少人。情况不明啊。”
“要不,咱们俩一起过去?”王柏石开玩笑地说。
冯友恒笑了起来:“算了吧,等你被共产党抓了以后,我再作决定。我们俩一起给抓起来,太不划算。”
“你这条老狐狸。”王柏石说着伸过手去轻轻拍了拍冯友恒的肩膀。
然后他们沉默了,冯友恒开着车,神情凝重地看着前方,王柏石又转过头去,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疾驶的风景,两个人似乎都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