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不疼。”
这一句轻轻柔柔的话就像羽毛一般扫着冷西心,却让她的五脏六腑瞬间凝结起来,心好像都停止了跳动。
小小的手覆在她的颈边,掌心透着热乎乎的温度。
冷西紧紧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这一声“妈妈”她等了太久太久了,从希希出生在到现在,过去的分分秒秒,她无时无刻都在幻想着有一天,能这么抱着她,听着她喊着自己“妈妈”……
高子群微微撇过脸,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夕阳的余晖落笼罩在他们的身上,无端端的平添几分难言的悲伤。
高子群有几分失神,只不过嘴角扬起了一抹暖意的笑容。
“希希,再叫一次好不好?”冷西哽咽着声音,双手颤颤的拥着她柔软的身子。
高希希微微垂着头,双颊泛着绯红,她轻轻咬了咬唇角。冷西静静的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高希希依旧没有开口,冷西知道不能逼她,她呼了一口气,“手疼不疼?”
高希希红着脸,软软的说道,“妈妈,不疼。”说完,她就扑到冷西的怀里。
冷西一点一点挽起嘴角,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脊,“希希,你知道吗,妈妈等这一天,等的心都凉了。”她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希希的发丝,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冷西的眼睛发酸,泪水顺着眼角慢慢滑落。
母女俩就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说着话,那些话似是说不完了一般。
等到林妈送来药膏,冷西才恍然发现高子群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她接过药膏,小心翼翼的给希希的手上抹上。
高希希笑嘻嘻的,“爷爷说,爸爸小时候也经常被藤条抽的,不过爷爷打爸爸的屁股,爸爸打我的手。”
冷西莞尔,“国庆作业怎么都没有写?”她正起了脸色。
高希希吐了吐舌头,“妈妈,想你想的。”
你让冷西还能说什么呢?小丫头的嘴巴和抹了蜜一般的甜,冷西理了理她发丝,“以后可不能这样。成绩再好,作业也好写。这是对老师最起码的尊重,也是人生的态度。”
高希希望着她,表情积极认真。
冷西有些不好意思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高希希乐呵呵的笑了笑,“妈妈,我觉得像梦一样。”
“傻孩子——”
“我小时候做梦梦到你,不过我都记不得了。”她耸耸肩,“妈妈,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离开——
冷西表情渐渐的怔住了,她希望一辈子都能和女儿在一起的。可是以现在的情形,还要有多久她们才能团聚呢?
高子群换了一身衣服下楼来,正巧听见了希希这句话。他看着冷西,长发整整齐齐地盘在脑后,脸色淡淡的,此刻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察觉到他的打量,冷西猛然抬起头,看着他已经换好了衣服,看上去清爽又干净。她快速的移开自己的视线。
高希希自然也转过头来,见到她爸爸,她微微嘟了嘟嘴,有点儿生气。她的手心还火辣辣的疼呢。
“吃饭吧。”高子群淡淡的说道。
高希希摸了摸肚子,确实饿了。她抬眼看了看冷西,那意思可明显了。
冷西不想和高子群同桌,其实她是想带着希希出去吃的。
“妈妈,你能留下来陪我吃顿晚餐吗?”高希希软着声音问道。
冷西的心就像被什么抽了一下,拉着她的手点点头。高希希瞬间又乐了,牵着她的手走到餐厅。
“哇,今晚的菜好多啊。”高希希惊呼道。
高子群坐在首位,希希坐在侧位,冷西坐在她的旁边。
这一刻是高子群和高希希期盼已久的。
冷西看着桌上的菜色,突然间她感到一阵心凉。她克制住自己收回心思,不停的给希希布菜,过了一会儿,索性拿起筷子喂起来。
高子群人不可忍了地念到,“高希希——”
高希希立马缩了缩身子,“妈妈,我自己吃。”她乖巧的从冷西手里接过碗。孩子的吃相很好,不多话,动作优雅。
不得不说,这一点像极了高子群。
怔忪间,高希希夹了一个肉圆放到冷西的碗里,“妈妈,肉圆很好的。”
冷西嫣然一笑,眸光里一瞬间就涌起了水光,心里盈满了感动。
“你妈不爱吃肉圆。”高子群兀自说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喜欢吃肉圆吗?”他挑了挑眉。
冷西歪过头,看着他眉眼,原来他都记得。
高希希不信,瞪着眼睛望着冷西,“妈妈?”
冷西夹起肉圆,放进口中,“妈妈很喜欢。”这一生,她第一次觉得肉圆原来是这般的美味。只因是她的女儿亲手给她夹的。
高希希看着冷西吃了肉圆,转头冲着她爸盈盈一笑,得意的就像开屏的孔雀一般。
冷西看着她,嘴角带着恬静的笑。这一顿晚餐,对于母女俩来说可谓是温馨到了极点。高希希拍了拍鼓鼓的肚子,“妈妈,我好饱啊。”
冷西宠溺笑了笑,“一会儿出去走走。”
高子群冷冷地说道,“去洗洗碗,帮助消化的。”
高希希扭了扭身子,“妈妈,我们一起去洗碗吧。”
冷西自然会答应女儿的要求。
高子群蹙了蹙眉头,他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目光却随着她们的走动而移动。
晚上,高希希又让冷西陪着她,小姑娘的精神特别的好,冷西说了五个故事她依旧没有睡意。最后冷西又唱起了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冷西一边唱着歌,一边抚着她的身子。高希希紧紧的抓着她手,迷迷糊糊之际,她喃喃的说道,“妈妈,你不要走——”
冷西抿了抿嘴角,叹了一口气。
哄睡了女儿,也是她离开的时间了。一回头,没想到高子群正站在房门口。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能不能谈一谈?”难得从他嘴里听到这副商量的语气。
离得明明很近,可是她愣是觉得他的目光深邃的看不懂。
冷西慢慢地起身,走路的声音轻而又轻,生怕会吵醒希希,径直走到他身边,然后抬手关了灯。“走吧。”
高子群顿了顿,并没有随她下楼,而是走进房间,轻轻扭开了一盏台灯。房间瞬间充满了暖意的光芒。
冷西下意识的紧了紧手指,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高子群已经走到她身边,她问道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淡的沐浴乳的味道,明明很好闻,可这一刻她突然很厌弃。
静谧的客厅里。两人各坐在沙发一端,彼此沉默。过了好久,高子群从茶几下面抽出一个盒子推到她面前。
“什么?”其实盒子上有图片,她已经知道是什么了,却还要问出口来。
“手机。”他的眼里突然散发着熠熠的神采,“赔你的。”
她还没有来得及去买手机,昨晚上用她妈妈的手机和楚航联系。现在的手机冷量的之前用的,她早上刚补办好卡。
“不用了,我已经有了。”冷西淡淡的说道。
高子群揉了揉眉心,“今天的事还真是超出我的意料之外。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恭喜你,母女相认。”
冷西抿了抿嘴角,扯了扯笑,眸光了多了几分疏离,“这还不是随你。”
面对她带刺的话,高子群依旧淡淡的,“你自由也看到了希希对你的渴望和依恋——”他扬了扬唇角,“你觉得现在我该怎么做?”
冷西忽而扬起一抹嘲讽笑容,“你可以把希希的抚养权给我的。”
“你明知道不可能的。”高子群沉沉的回复道。
冷西站起身来,“高子群,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你再厉害也不能控制住所有的事情。”
高子群眯了眯眼,是啊,他没有控制好的事情太多了,比如她,比如当初那个孩子……但是这一次,他会好好控制住的。
“手机拿着吧,希希的照片都存在里面了。”他淡淡的说道,“一个手机而已,你以为是炸弹吗?”
“你不用激我。”冷西冰凉的笑了笑,“手机我收下,只是你欠我的。”
高子群勾了勾嘴角,声音有些飘忽,“我发现现在的你比以前可爱多了,不过你还是要和你女儿多多学习。”
冷西微微皱了皱,“高先生,不得不说,你还是和一样——”说完,她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明早希希醒来找不到你,我可不保证,她会怎么样。”高子群的声音飘过来。
冷西脚步一顿,微微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明天早上会过来的。”
“何必那么麻烦,你的房间还在。”他的声音低了几分。
冷西苦涩的笑了笑,“不必了。”她望着远方,“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来这里。”这几年他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这里生活的呢?
冷西也不想知道。
见她依旧要走,高子群拿过车钥匙,“我送你。”
“不用了,有人会来接我的。”冷西直直的朝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