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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林木的衍生(1)

家畜展人人都可以来,即便是超验主义者也不例外;于我而言,我更感兴趣的是那些人,而不是牲口。我盼着再次见到那些熟悉的老面孔,尽管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在我看来,他们就代表着米德尔塞克斯的乡村,对这片土地而言,白人算得上土生土长的也就只有他们了。这些人淳朴自然,他们的衣服不是太黑,鞋子不算太亮,他们从来不戴手套把自己的手给遮起来。无可否认,光临我们盛会的有些奇奇怪怪的人物,但是来了的,我们都欢迎。我肯定又会遇上那个弱智而又古怪的家伙,他一般说来应该身体也比较弱吧,这家伙喜欢拄一根弯弯曲曲的手杖;你也许会说他手中的这玩意儿一无是处,不过是奇奇怪怪的,像一条僵硬的蛇,只适合放在陈列柜里。羊角用起来都一样方便,而且羊角不是比那棍子弯得更怪吗?他从某个镇子的某个地方带来了那么多需要人们迁就的东西,把它们带到了康科德的丛林,就好像他先前某个时候曾经承诺要带过来似的。在我看来,其实有的人选统治者也是这样,看重的是他们的扭曲。但是,依我看,一根直直的棍子可以成为最好的手杖,一个正直的人可以成为最棒的统治者。我们为什么要选一个以怪著称的人来最平淡无奇地工作呢?但是,我不知道各位是否觉得他们今天也犯了这样的错误,才会请我过来演讲。

我以一个调查员的身份,已经跟你们中的一些人,我的雇主们,在饭桌上聊过。谈话是在我由你们的牧场上来来回回走过很多次,准确地知道农场的缺陷何在之后进行的。而且,正因为我是一个调查员,一个自然主义者,我就有了自由,习惯在各位的农场上穿行,穿行次数比你们很多人意识到的更为频繁,或许这听来有些让你们神伤。但是,你们很多人看来对此一无所知,我也就放心了;与你们某些人偶遇在农场一个幽僻的角落时,你们会有人带着些许惊异,问我是否迷路了,因为你们之前从来没有在镇上或是村里的哪个地方见过我;如果了解实情的话,如果不是怕泄露我的秘密的话,或许该我问你是否迷路了吧,因为我之前从来没有在哪儿见到过你。已经好几次了,都是我跟业主说明从他林场出来的最近的路怎么走。

因此,看起来今天我有资格跟你们谈谈。考虑到这个资格,考虑到我们聚在一起的这个场合,我借用大家给我的一点点时间,请大家关注一个纯科学的话题,应该是无须致歉吧。

在上面所提到的吃饭闲聊中,常常有人问我这么一个问题,正如你们很多人也被问过一样,我是否可以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砍掉松树后,常常都会长出一棵橡树,反之亦然。对于这个问题,我回答过,而且现在依然这么回答,我能说明白,——于我而言,这没什么神秘的。因为我好像也没听说过谁把这个问题说清楚过,我会把重点放在这个问题上。让我带你再次回到你的林场吧!

在这一带,在之前没树的地方自然地冒出了一棵树或者有了一片树林,这时,我会毫不犹豫地说,尽管在有些地方听来有点似是而非,这都是种子的作用。

据我们所知,林木繁衍的方式多种多样,——移栽,插枝,不一而足,这些方式中,种子传播是这些条件下唯一可能的方式。这样的树没听说过从别的什么东西中冒出来的。如果有人坚持认为它是从别的什么东西中冒出来,或者根本就是无中生有,那这人会遇到麻烦,很难找到证据。

那么,剩下的事情只是说明种子是如何从生长地运到播种地的了。这主要是通过风、水以及动物这些媒介来完成的。稍轻一些的种子,比如说松树和枫树的种子,主要是靠风和水来散播的;而重一些的,像橡子和坚果,则主要靠动物。

所有的松树,种子外面都包裹着一层非常薄的隔膜,隔膜样子与昆虫的翅膀相似,薄膜与种子相互独立,而种子就在底座上发育着。实际上,尽管种子有可能发育不全,薄膜通常发育得非常好。你或许会说,大自然更有信心可以确保种子的运输方式,而对于供运输的种子就不是那么肯定了。换句话说,种子周围编织了一个美观的薄薄的袋子,还带一个把手方便风儿抓住,之后的事情就交给风来完成了。很明显,风可以把种子运走,拓展该物种的生长范围;风可以有效地运输这些种子,就跟专利局用另外一种袋子来邮寄种子一样有效。宇宙政府的所在地有一个专利局,局里的管理人员对种子传播的关心程度不亚于美国首都华盛顿的任何人,而他们的操作涉及范围更广、更有规律。

那么,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假设松树是无中生有地冒出来了,而且我注意到,尽管它们繁衍的方式——靠大自然——还很少被提及,认为这些树是源于种子的,这种观点并不是我个人才有的特殊看法。在欧洲,人们用播种的方式来大范围地种植松树,在美国也正在开始这么做。

当你砍倒一片橡树林的时候,松树林并不会马上冒出来,除非附近有或者是最近有过带种子的松树,而且种子可以从这些松树上吹过去。但是,在一片松树林的近旁,如果你禁止其他作物在那儿生长的话,只要土壤适合,你肯定令看到你的松林向那边延伸。

对于那些不带翅膀的重些的种子和坚果来说,以下观念依然非常普遍:当结这些种子或者是坚果的树林突然出现在同类之前从未出现的地方时,这片树林源于该处以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自发生成的种子或者是原理,或者是种子已经在土壤中静静地躺了几个世纪,或者是某次燃烧产生的热将种子唤醒。我不相信这些说法,我会根据我的观察,给大家讲讲,这些树林是如何种植、生长的。

其实,这些种子当中的每一种,也以另外一种形式插上了翅膀,长出了腿脚。各种各样的樱桃树遍布各处,大家肯定不会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樱桃是各种鸟儿的最爱,这是众人熟知的。有许多樱桃直接以鸟儿命名,而且鸟儿还吃很多没有以鸟为名的樱桃。吃樱桃是一份像鸟儿一样的工作,而且除非我们也可以像鸟儿一样不时地把这些种子散播开去,否则,在我看来,鸟儿才最有资格吃这些樱桃。

看到了吗?为了让鸟儿不得不运送,这樱桃种子放得多狡黠啊——就在那诱人的果肉中间,如此一来,动物要吞下这樱桃通常必须连同果核一起吞进嘴去。如果你吃过樱桃,如果你不把樱桃分两口吃,你肯定可以感觉得到——就在美味的果肉中间,在舌头上还有一大块残渣。如此一来,我们把大如豌豆的樱桃核放进嘴里,一次放上一打,因为大自然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时,可以说服我们做几乎任何事情。一些蛮野之人本能地把它们吞下,正如鸟儿慌忙中做的一样,这是处理这些樱桃的最简便的办法。因此,尽管这些种子没有植物做的翅膀,大自然让画眉鸟一族将种子吞下,带着它们飞离;它们,从另一种意义上讲,插上了翅膀,比松树的种子更为有效,因为即使逆风运输,也不成问题。带来的结果,就是樱桃树遍布远近各处。还有大量的其他种子也是如此。

但是,我们还是回过头来谈谈我的观察,正是这些观察,让我有了上面的发现。正如我提到过的那样,我相信我可以把事实讲得清楚一点,我相信当此处一片茂密的松林被砍掉的时候,橡树和其他阔叶木可能会马上取而代之。我只需要证明橡子和坚果,如果附近有种植的话,在这样的树林中时常有撒播;因为我认为,如果十英里之内没有橡树生长,又没有人把橡子带过来,那么当松林被砍掉时,橡树林肯定不会突然出现。

显然,先前那里只有松树。松树砍掉,过上一两年,你看到橡树和其他阔叶林在那儿冒出来,中间几乎没有松树。人们觉得不解的往往是,种子怎么可以在地里那么久而不腐烂呢?但是,实际情况是,种子并没有在地里待多长时间,每年都有各种鸟兽定期的把种子撒到那里。

在这儿附近一带,橡树和松树分布大致相当。如果你从最茂密的松林望去,即使是看来毫无混杂的北美脂松林也是,你通常可以发现许多小橡树、桦树,还有其他阔叶林木。之所以有这些树,是因为它们的种子要么被松鼠和其他动物带到灌木丛,要么就是风吹到那边的,这些树因为松林而处于幽暗中,因为松林而窒息。常绿树越浓密,越有可能有这样的种子撒播其间,因为播种者喜欢带着它们的粮食到最近的树丛去——它们也把粮食带到桦木林或者其他树林。这种撒播的过程每年都在继续,最先播下的种子每年都在死去;但是一旦松树被伐,这些橡树得到了它们想要的开始,确保了有利的环境,马上就可以迅速成长,长大成林。

浓密松林的遮蔽对同类松树的不利影响超过了对其间的橡树生长的影响,尽管一旦砍掉松树,如果土里刚好有健康的种子的话,松树会大量出现。

但是,如果你砍掉的是一大片阔叶林,混杂林间的小松树也有个类似的开始,因为松鼠把坚果都运到松树上,而不是更开阔的树林,而且它们一般都把这项工作做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如果树林年头久了,长出的芽要么就很虚弱,要么就完全不成气候,更别提土壤了。从某种意义上讲,养分也被这种植物消耗殆尽了。

如果松林主要被白栎林包围,一旦砍掉松树林,白栎林很有可能继而代之。如果包围它的只是灌木——栎树的边缘,那么你会有一片浓密的灌木栎树丛。

我没有时间详细说明,但是可以说,简单一句话,尽管风把松树的种子吹到阔叶林里或者开阔地带,但是松鼠和其他动物把橡树和胡桃树的种子带进了松树林,从而实现了植物的轮作。

几年前我就非常肯定地断言,而后来对浓密松林的一次偶然的观察更确认了我之前的观点。很长时间以来,细心的人们就留意到松鼠把坚果埋入地下,但是我还没有留意到有人由此来解释林木定期的更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