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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肯·威尔伯的四大象限理论

在肯·威尔伯所提出的理论中,最为人称道的之一就是“四大象限”理论。“四大象限”理论是他描述万事万物最有力的新工具之一。

肯·威尔伯研究了历史上许多思想家所绘出的人类发展图,包括生物图、心理图、认知图和灵性发展图等等。这些图表共有数百幅。它们启发肯·威尔伯认识到,它们都不过是从不同侧面所描绘的真理。例如,发展的外在模式都是可以客观地或经验地加以测定的。但肯·威尔伯清楚地指出这种真理形式只能引导你到此为止。任何综合性的发展模式都同时包含着一个内在的维度——这是一个主观的、解析性的、依赖意识和内省的维度。不仅如此,肯·威尔伯还看到,内在的发展和外在的发展不仅是分别独立进行的,而且还是在社会和文化的背景中进行的,因此他提出了四大象限理论。

肯·威尔伯用一系列生动的例子证明了这一观点:所有这些真理形式都不能简化为另外一种形式。例如,一个行为主义者不能仅仅依据观察一个人的外在行为或其生理上的关联理解他内在的体验。这一真理确实可以使你获得自由,但是要做到这一点,你首先要懂得世界上不仅仅存在着一种真理形式。

肯·威尔伯提出,每一个全子都可以从四个方面来描述,即心理、行为、文化、社会。这四个方面也就是四大象限。“四个象限都有不同的关于正确性的假说。”它们对于描述全子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肯·威尔伯认为:

“因此,当我们说每一个全子包含有四大象限,或者更简单地说有三大区域时,也就意味着每一个全子都具有只能用各自相对应的语言来描述的方面或者层面。我们不能够用其中任何一种语言来代替其他语言;同理,我们也不能够用其中任何一个象限来代替其他象限。因此,如果我们要详尽地、充分地描述一个全子,我们就必须使用全部三种语言,以描述各自对应的象限,而不是简单地只偏重一个象限或者一种语言,当然,这种偏重的情况是经常发生的。”

肯·威尔伯的四大象限理论是怎样提出的呢?

肯·威尔伯认为:

“各种各样的‘新范式’理论家,不管是有神论者、无神论者、生态女权主义者、深度生态学家,还是系统思想家,都提出了各式各样的‘层次性’(holarchies)和‘等级性’概念。即使是反对等级性的生态哲学家也有自己的等级性概念。例如,原子是分子的组成部分,分子是细胞的组成部分,而细胞又是单个生物体的组成部分,单个生物体构成了家庭,家庭构成了文化,而各种文化则构成了整个生物圈。”

“无独有偶,传统的研究者们也提出了他们自己的等级性的概念。我们在道德发展、私我发展(ego development)、认知发展、自我需要(self needs)和防御机制等诸多方面也发现了等级性的存在。而这些关于等级性的定义看起来也是相当准确的。从马克思主义到结构主义、语言学,再到计算机程序设计,我们也可以发现发展的层次性——层次性可谓举不胜举。”

“换句话说,不管对世界的描绘如何,大多数对世界的描绘事实上都是具有层次性的,这只是因为层次性在所难免(因为全子在所难免)。毫不夸张,我们所说的这种层次性遍布全世界,包括东方和西方,南部和北部,古往今来——而且许多这种描绘还包括了绘图者自身。”

“所以,在一定意义上我只是开始简单地列举出对这些具有层次性的对世界的描绘,包括传统的、新时期的、东方的、西方的、前现代的、现代的和后现代的,从系统理论到‘存在之巨链’的思想,从佛教徒维南诺斯(Vijnanas)到皮亚杰、马克思、科尔伯格、维登提克·考斯哈斯、洛文格(Loevinger)、马斯洛、伦斯基、科巴拉等等。我把数以百计的这些层次性的描述以一种约定俗成的方式准确地罗列在大家面前。”

肯·威尔伯认为,所有这些描述指的都是同一领域,它们具有太多的相同点和重合的地方,可以说是极为相似的层次性的不同版本。他想通过对这些层次性的对比和比较,找到一种单一的、基础的层次性。但他越是试图寻找这种单一的、基础的层次性,就越发现它是不可能存在的。

“不容置疑,这些层次性的确有许多相似之处,但它们在某些深层次方面却是不同的,而这些差异的本质并不是那么醒目。最令人费解的是,在某些层次性的描述里,全子在发展过程中逐渐变大,而在另一些描述中则逐渐变小(我不理解,进化为什么会产生更大的深度和更小的广度)。这真是一团糟,由于我的研究工作一无所获。有好几次我决定放弃,忘掉那些层次。”

肯·威尔伯对这些层次性研究的结果最后发现:“事实上有四种不同类别的层次性,它们有四种不同的整体顺序(sequences)。正如你所说,我也认为这种情况是以前从来没有被发现的——也许是因为它过简单,但不管怎样,对于我却是崭新的。一旦把所有层次都归入这四种不同种类时,它们马上便各就各位了。——显而易见,每一类别中的每一层次事实上涉及同一领域;但总体而言,它们分为不同的四大类。”

四大象限的意义何在?

肯·威尔伯说,四个象限各有不同的真实。“当大精神照耀这个显现出来的世界的时候,这四种真实就是大精神的四种面容。关于正确性的假说就是我们与大精神联系的途径,是我们与大精神协调的途径……它使我们面对现实,制止我们自私的妄念,使我们不再以自我为中心。它们使我们意识到大宇宙的其他部分,使我们走出自己!”盂我们人类的文明也不过是这四个象限,通过它们,我们获得对于精神的认同,从而也超越我们自身。肯·威尔伯的话,高瞻远瞩。超越自我,这也正是后人本心理学的宗旨。

在还原主义盛行的现代世界,四大象限理论的现实意义也非常明显:“四大象限提供一个简单而易懂的方法来对治现代和后现代世界盛行的化约主义。由于简单的化约主义根本是错误的,因此会影响或者残害任何一个领域付出的努力,包括政界、商界和教育界。四大象限能够让你立刻规避这种损害。”

运用他的四大象限理论,许多学术界的纷争都可以迎刃而解,或者,有一种全新的理解方法。例如,在心理学领域就有人本心理学、弗洛伊德心理学和行为主义心理学的分歧。人本心理学指责行为主义心理学忽视了心理学研究的重要主题,不能够反映人的高级活动状况。行为主义心理学则指责人本心理学(也包括弗洛伊德心理学)不是真正的科学,而是哲学。从肯·威尔伯的四大象限理论来看,人本心理学、弗洛伊德心理学和行为主义心理学实际上是试图从不同的象限来对人这个“全子”进行理解。他们与其说是冲突的,不如说是互补的。

在心理学领域,马斯洛、弗洛伊德的研究主要是在第一象限,华生(John Broadus Waston)、斯金纳(Burrhus Frederic Skinner)的研究主要是在第三象限。我们既不能够从人本心理学、弗洛伊德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行为主义,也不能够从行为主义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人本心理学、弗洛伊德心理学。两种心理学各有不同的方法,它们的研究不能够被另外的心理学研究所取代。

人本心理学兴起后,曾经引起行为主义心理学阵营的批评,说人本心理学不严谨,不科学。为了回应科学性这个问题,马斯洛曾经提出区分科学研究的“以问题中心”和“以方法为中心”。这种区别造成了不同的研究对象和研究策略。人本心理学的研究对象是自我实现的人,而行为主义心理学研究的对象是大白鼠、猴子。人本心理学的研究是以解决问题为中心,强调研究课题的重要性,在研究的过程中逐渐增加研究的精确性。而行为主义心理学是以研究的方法为中心,强调研究的精确性,在研究的过程中逐渐增加重要性。马斯洛实际上已经看到了两种心理学的不同维度问题。肯·威尔伯的四大象限理论大大深化了关于科学性问题的讨论。肯·威尔伯关于四大象限的理论,清晰地表达了不同的科学研究的位置。

除了心理学外,在社会学中有韦伯和孔德的对应,在哲学中有海德格和洛克的对应,在人类学中有泰勒和伦斯基的对应,在语言学中有诠释学和结构主义的对应,神学中有奥古斯丁与阿奎那的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