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因为屠夫、酿酒者、面包师的慈善,我们才能有我们的晚餐,而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利益。
亚当·斯密(AdamSmith,1723—1790)
经济学之父,西方经济学的主要创立者,在西方经济学中有着神一样的地位。他将一生都献给了学术,终身未娶,他有两部传世经典——《道德情操论》和《国富论》。
政府都干了什么
“诸位晚上好,我是亚当·斯密,我今天要讲的是自由市场经济。”
张山其实完全没有听到老师的后半句话,因为教室里的惊叹声彻底掩盖住老师的说话声。对经济学稍微有点儿了解的人都知道,如果在经济学领域,亚当·斯密自称第二的话,那么没人敢称第一。几个经济学专业的学生可能是亚当·斯密的粉丝,竟然激动地发出尖叫声。
张山一直在注意讲台上的这位绅士,他看上去很严肃,在一句简短的开场白之后,斯密老师就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自由”一词。
“关于‘自由’,大家会想到很多,言论自由、人身自由等,但是我们在这个课堂,我要讲的是市场经济的自由。我主张经济活动的自由,只要正常的经济活动不随便受到干扰,市场经济就能够有效率地运行。”斯密老师说。
“那么,谁在干扰市场经济呢?”斯密老师顿了一下,吐出一个词——“政府”。
教室里很多人开始窃窃私语,张山也想,一上来就否定政府的功能,这怎么行?斯密显然注意到了气氛的变化,他环视了一下人群,说:“你们可能理解偏了,我并不是在否定政府的功用,一个社会要保持正常的运转没有一个有力的政府是不行的。我的观点是,政府应当尽可能保持政治中立,不随便干预经济活动,使每个人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自由地进行经济活动,如此才能有效率。”
“看看以前,政府在经济方面做了什么吧!政府对于市场经济的干预有两个重要的倾向,其一是重商主义,许多政府认为,大量储备贵金属是经济成功所不可或缺的,重商主义是一种在欧洲各国影响力很强的经济学说和政治主张。但是这显然是不合理的,重商主义往往将货币与财富等同起来,看似聪明,其实是荒谬的。”
讲到这里,斯密老师喝了一口水,然后说:“我不知道谁在这里放了一杯水,我要感谢他。”
张山看着老师,有些疑惑,正讲到重点了,怎么闲聊起来了?周围的几个同学也是,乐呵呵的同时脸上也有少许不解。
这时候,斯密指着桌子上的水说:“正如这杯水,喝水可以解渴,假如这里放上一块金子,或是一沓钞票呢?我即使讲到口干舌燥,也不能拿金子或是钞票解渴吧!”
“当然了,你们会说金钱可以买到很多杯子和水。事实上,持有这种观点的人已经承认了自己观点的谬误。金钱之所以受欢迎,就是因为它们可以换来物质财富,但是金钱自身怎么能够等同于财富呢?重商主义者总是将货币放在过于重要的位置,认为金银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部分,不允许本国的金银流出。这是错误的,物资才是一个国家最重要、最真实的部分。政府的重商主义就是一种错误的、粗鲁的对市场经济的干扰行为。”
斯密老师将重商主义写在了黑板上,翻了一页讲义,接着讲:“政府的第二种错误行为就是重农主义。重农抑商,这也是荒谬而粗鲁的,对于一国的经济发展乃至国力的强盛是极端不利的。不仅仅是土地,贸易以及生产行为都可以增加社会财富。”
“这两种错误的观点影响到了许多国家的发展,抑制了社会财富的增加。由这两种观点引发的很多政府行为都是不合理的,例如进口限制、关税、压低或是抬高商人的地位等。这一系列作为都不是一个明智的、有力的政府应当做的。”
讲到这里,张山不是很赞同,因为他觉得很多历史时期,政府的政策都推动了社会发展,怎么能说是错误的呢?于是张山举起手,斯密很快就注意到了张山,并示意他发言。
张山问道:“政府的经济调控都不可取吗?那么政府应当做什么呢?”很多人都在微微点头,有人小声说:“政府放任不管的话,市场经济放任自由,肯定容易混乱啊。”
斯密微微点头,让张山坐下,然后回答说:“自由市场表面看似混乱而毫无拘束,实际上却是由一双被称为‘看不见的手’所指引的。”
“另外,我从没有使用过‘自由放任’这个词,许多人将我的观点理解偏了,我并不是反对一切干预。例如,我非常反对市场垄断,这种现象就需要一定的监管,我反对的是政府对市场机制的破坏性干预,我并不反对政府对于经济的正面干预。政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直接关系到一国经济运行的社会宏观环境、课征税收、法定利率、统制货币、发放信贷等。这些都是经济行为,政府做好这些经济行为就是对市场经济的正面干预。”
显然这部分比较重要,斯密敲了敲桌子,接着说道:“我认为政府的职能主要有三项:第一,保护社会,使其不受其他独立社会的侵犯。第二,尽可能保护社会中的每个人,使他们不受社会上任何其他人的侵害或压迫,这就是说,要设立严正的司法机关。第三,建设并维持某些公益事业及某些公共设施,这种事业与设施,在由社会公共机构经营时,其利润常用来补偿所需费用,但仅由个人或少数人代为经营,就绝不能补偿所需费用。”
他抬起头来说:“这就是政府应当做的,政府应当是市场经济的‘守夜人’,而不是操纵者,政府不能愚蠢地去限制进口或限制一个产业,不能对于合理的市场行为横加阻拦。”
谁也不能和钱作对
休息了一两分钟后,亚当·斯密继续说道:“自由的市场经济为什么能够高效率地运转,为什么能够创造出令人瞩目的成就呢?这就是利益的驱动,人人都有利己的心,每个人在追求利益的同时助推了整个社会的财富增加。”
张山的外国同学汤姆小声议论:“利己之心,这可能就是为什么斯密老师的著作先是《道德情操论》,后是《国富论》的原因了吧?”
张山没有读过《道德情操论》,以前望文生义,总觉得两部著作,一部是关于人性的,另一部是关于经济学的,不相干。现在看来,还真是相关的,没有前者的人心支持,后面的自由市场经济就不好解释了。
斯密听到了汤姆的话,回应道:“这位同学发言应当大声点儿,让大家都听到。确实是这样,正是具有利己主义本性的个人——主要是追逐利润的资本家——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和社会关系中控制自己的感情和行为,尤其是自私的感情和行为,从而建立一个有行为准则的市场来进行有规律的经济活动。”
“人多是以一己私利为市场活动的动力,即使有少数人看上去无私、公益,他们照样也是不和钱作对的,没有人会和钱作对。人的私心是经济交换的基础,要从别人那里获得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必须给别人以他所需要的东西。于是,就有分工、交换、价值、货币等现象产生。人们在利己心的支配下做各种劳动,从而构成了私人财富和社会财富的源泉。利己心就是人的本性,经济活动是利己心作用的结果,也就是说,在自由的市场经济中,一切经济现象是客观的,不是人为控制的。”
看到下面的听众有点儿浮躁,斯密望着大家认真地说:“这不需要否认,也不需要回避,利己心是人的天性,没有什么不好,谦恭、顺从、禁欲、忍耐这些传统的道德信条是一些美德,但是这些信条却在束缚着商品生产者和经营者的进取心和创造力。利己心不是美德,但也不是羞耻,这是自然赋予的,追求个人利益也是自然之理,追求个人利益的活动不应当被限制,私利不会无限膨胀以至于损害公益,因为人人都为了私利,这就会相互制约,由‘一只看不见的手’引导,一步一步趋向和谐与均衡,这就是自由市场秩序的本质。”
“人人都有利己心,都不和钱作对,整个市场体制才会活跃,大量的财富才会被创造出来。假如人人都和钱作对,不愿意获得利益,整个社会哪儿来的动力去创造财富呢?”
斯密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利己心”,然后在后面写上了“社会财富”,指着中间的空白说:“利己心具体是怎样激发、创造社会财富呢?答案是分工。”
斯密将空白处填上了“分工”,然后接着说:“事实上,每个人的劳动产品只能满足自己极少部分的需要,其大部分生活需要依靠他人的劳动产品。也就是说,每个人都要依靠交换而生活。自给自足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们自己的劳动成果一方面将不足以维持生存,另一方面将绰绰有余。”
“举个例子吧,生产粮食的农民不能生产皮毛和建筑材料,那么他就不能取暖,不能住上大房子,只有粮食不足以维持生存,或是说不能很好地生活。但是,从仅仅供给食物而言,他的粮食是他吃不完的。同样的道理,生产皮毛和建筑材料的人可以造出很多保暖用品,可以盖很多房子,但是没有吃的,这就需要交换。”
斯密似乎越讲越有劲头了,滔滔不绝起来:“但是,交换的双方都是为了自己。生产粮食的人将自己剩余的粮食通过交换给了生产皮毛的人,并不是担心对方没有吃的,而是担心自己没有保暖的物品,交换不是恩惠和赠予,而是有偿的物品流转。商品交易的规则是等价交换。所以,如果人们要享受更多的物品,就必须能够生产出更多的东西以获取交换的媒介——货币。”
斯密抬头看了看大家:“你们为之激动了?我就说过,没有人跟钱过不去,但是你们看,货币不是可以充饥的粮食,也不是可以保暖的皮毛,只是一种媒介。这也是对于重商主义的一种驳斥,好了,我们接着讲钱的问题。”
张山笑了笑,斯密老师还不忘回望一下,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钱。
“每一个与市场经济有瓜葛的人,要想赚更多的钱,就必须使自己生产的物品更加受欢迎,更多地使自己的产品迅速转化为货币,因此,他必须投资和生产社会上最需要的东西。这样一来,市场经济中的人愈是有利己之心,越是喜欢钱,就愈是为社会生产更多的产品,社会的财富增长就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