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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自从我开了这家店以来,我们一直试着要卖掉一张由一个叫“席德·詹姆斯体验”

(SidJamesExperience)的合唱团体出的唱片。通常我们解决掉我们无法转手的东西——降价到十分钱,或者丢掉——但是巴瑞爱极了这张专辑(他自己就有两张,以免有人借了一张不还),而且他说这张很稀有,说有一天我们会让某个人非常开心。其实,这已经变成有点像个笑话了。常客们会问候它的近况,然后他们在浏览时会友善地拍它一下,有时候他们会带着唱片封套到柜台来好像要买,然后说:“开玩笑的!”然后把它放回原来的地方。

无论如何,星期五早上,一个我以前从未见过的家伙翻看着“英国流行歌曲S-Z”区,因惊喜而倒抽了一口气,然后冲到柜台前,把唱片封套紧紧抱在胸前,仿佛生怕有人会将它夺走似的。然后他拿出皮夹付钱,七块钱,就这样,毫无讨价还价的意思,对他所作所为的重大意义毫无认知。我让巴瑞招呼他——这是他的时刻——而狄克和我监看每个动静,屏气凝神;这就好像有人走进来把汽油浇在身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我们不敢呼气直到他划下火柴然后全身着火,当他走了以后我们笑了又笑、笑了又笑。这给了我们力量:如果有人可以直接走进来然后买下“席德·詹姆斯体验”的专辑,那么当然随时都可能会有好事发生。

自从我上次见到她以来萝拉已经有所改变。部分原因是因为化妆,她为了上班化的,那让她看起来比较不烦躁、不疲倦、有自制力。但不仅仅是这样。还有别的事情发生,也许是实际的事情,也许是在她的脑海里。无论是什么,你可以看出她认为她已经展开人生新的一个阶段。她还没有。我不会让她得逞。

我们到她工作附近的一家酒吧——不是酒馆,是酒吧,墙上挂着棒球选手的照片,还有用粉笔写在布告栏上的菜单;没有生啤酒手动泵,以及西装笔挺喝着美国瓶装啤酒的人们。人不多,我们单独坐在靠近后面的包厢。

然后她单刀直入地说:“那么,你好不好?”好像我不算什么人。我喃喃地说了几句,而我知道我快要克制不住,我很快就要冒出来了,然后,就这样,砰,“你跟他上床了没有?”然后一切全部结束。

“这就是你要跟我见面的原因?”

“我想是吧。”

“噢,洛。”

我只想把问题再问一遍,立刻问。我要一个答案,我不要“噢,洛”和一个同情的眼神。

“你要我说什么?”

“我要你说你还没有,而且我要你的答案是真的。”

“我不能那么说。”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也无法直视我。

她开始说别的话,但是我听不见。我已经在外面的街上,推开所有的西装和雨衣,愤怒反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去听更多吵闹、愤怒的音乐会让我觉得好过一点。

隔天早上那个买“席德·詹姆斯体验”专辑的家伙来店里换唱片。他说那不是他原先以为的音乐。

“你本来以为这是什么?”我问他。

“我不知道。”他说:“别的。”他耸耸肩,然后反过来看着我们两个。我们全都望着他,挫败、惊骇;他看起来很尴尬。

“你整张都听过了吗?”巴瑞问。

“到了第二面中间时我把它拿起来。不喜欢。”

“回家再试一次。”巴瑞绝望地说,“你会慢慢爱上它,它是细水长流型的。”

这家伙无助地摇着头。他已经下定决心。他选了一张“疯狂一族”合唱团的二手CD,而我把“席德·詹姆斯体验”

重新放回架上。

萝拉下午打电话来。

“你一定知道这会发生。”她说:“你不可能全然无准备。

就像你说的,我跟这个人住在一起。我们有一天一定会遇到这件事。”她发出一声紧张并且,在我的想法看来,极度不妥的笑声。

“更何况,我一直试着告诉你,这不是真正的重点,对吗?重点是,我们把自己搞得一团乱。”

我想挂断电话,但是人只有为了再接到电话才会挂电话,而萝拉干嘛再打给我?一点理由也没有。

“你还在线上吗?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曾经跟这个人共浴(就那么一次,许多年以前,不过,你知道,共浴就是共浴),而我已经开始觉得很难记起她长什么样子。我在想:我真希望这个阶段已经结束,我们可以继续到下个阶段,你可以读着报纸看到《女人香》(ScentofaWoman)要在电视上播,然后你对自己说,噢,我跟萝拉一起看过的那个阶段。我在想:我应该要争吗?我要用什么争?我在跟谁争?

“没事。”

“如果你要的话,我们可以再约出来喝一杯。如此我才能好好解释。我至少欠你这么多。”

这么多。

“要多到多少才算太多?”

“你说什么?”

“没事。听着,我得走了。我也要工作,你知道。”

“你会打给我吗?”

“我没有你的号码。”

“你可以打到我上班的地方。我们再找时间见面好好谈一谈。”

“好。”

“你保证?”

“对。”

“因为我不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交谈。我知道你什么样子。”

但是她一点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样子:我一天到晚打给她。我当天下午晚一点就打给她,当巴瑞出去找东西吃而狄克忙着在后面整理邮购的东西时。我六点以后打给她,当巴瑞和狄克都走了以后。等我到家时,我打电话给查号台查出伊恩的新电话,然后我大概打了七次,然后每次他接起来我就挂断;到最后,萝拉猜到怎么回事,然后自己接起电话。

我隔天早上又打给她,然后下午打了两次,然后晚上我从酒馆打给她。离开酒馆后我走到伊恩住的地方,只是为了看看从外面看起来长什么样子(只不过是另一栋北伦教的三层楼房屋,虽然我不知道他住哪一层,而且全都没亮灯)。我没有其他事情做。简而言之,我又失控了,就像我为了查理一样,在很多年以前。

有的男人会打电话,有的男人不会打,而我真的、真的宁可当后面那种。他们是上得了台面的男人,女人在抱怨我们时心中想的那种男人。那是一种安全、实在、毫无意义的既定形象:那种看起来不屑一顾的男人,他们被甩了后,也许独自在酒馆里坐上几晚,然后继续过日子;虽然下一回合时他比上一次更不轻易相信,但他不会让自己丢脸,或是吓坏任何人,而这个星期这两件事我都干了。前一天萝拉既愧疚又自责,然后隔一天她又害怕又生气,而我要为这种转变负起全部的责任,这么做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住手,但这件事我似乎毫无选择:我满脑子都是这件事,无时无刻。“我知道你什么样子。”萝拉说,而她真的知道,有那么一点:她知道我是那种不怎么花力气的人,那种有好几年都没见面的朋友,再也没有跟任何一个上过床的对象说过话的人。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改善这种情况。

如今我想见见她们:艾莉森·艾许华斯,她在公园里三个悲惨的晚上之后甩了我。彭妮,她不让我碰她,然后彻底转变成和那个混账克里斯·汤森上了床。杰姬,只有在她跟我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交往时才有吸引力。莎拉,我跟她组成一个反对世上所有甩人者联合阵线的人终究还是甩了我。还有查理,尤其是查理,因为我要为这一切感谢她:我美妙的工作,我的性爱自信心,所有种种。我想要成为一个成熟健全的人类,没有愤怒和罪恶感和自我憎恶这一切盘根错节。我见到她们时我要做什么?我不知道。只是聊一聊。问问她们的现况,还有她们是不是原谅我恶搞她们,当我恶搞她们之后,还有告诉她们我原谅她们恶搞我,当她们恶搞我之后。这样不是很棒吗?如果我轮流跟她们所有人见面,然后驱除掉那些不舒服的感觉,只留下柔软、温润的感觉,像布里白乳酪而非又老又硬的帕马森干酪,我会感到洁净,而且平静,而且准备好重新出发。

布鲁斯·斯普林斯汀向来在他的歌里这么做。也许不是向来如此,不过他曾经做过。你知道出自《生于美国》(BornInUSA)的那首BobbyJean(“巴比珍”)?总之,他打电话给一个女孩,但是她好几年以前已经离开家乡,而他很懊恼他竟然不知道,因为他想道声珍重再见,然后告诉她他思念她,然后祝她好运。然后那种萨克斯风独奏进来,而你全身起鸡皮疙瘩,如果你喜欢萨克斯风独奏的话。还有布鲁斯·斯普林斯汀。我真希望我的人生像首布鲁斯·斯普林斯汀的歌曲。一次就好。我知道我不是“天生劳碌命”,我知道七姐妹路一点儿也不像“雷声路”,但是感觉不可能差那么多,对吗?我想打电话给每一个人,然后祝她们好运,和珍重,然后她们会觉得很好,我也会觉得很好,我们全部都会觉得很好。这样会很好。甚至会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