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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我们回家吧。”她说。

这就是我们的关系如何重回到原来跑道的经过。

五次对话:

1.(第三天,出去吃咖哩,萝拉付钱)

“我敢打赌你一定是。我敢打赌我走后五分钟,你坐在那里,抽着一根烟,”——她老是加重这个字,表示她的不赞同——“然后自己想着,老天,这没问题,我应付得了这种事。然后你坐在那里帮公寓出一些蠢主意……我知道,我知道了,在我搬进去之前,你原本想找某个家伙来帮你在墙上漆上唱片品牌的标志,不是吗?我敢打赌你坐在那里,抽一根烟,然后想,不知道我是不是还有那个人的电话号码?”

我转头望向别的地方,免得她看见我在笑,但是没有用。“老天爷,我说的真准,对不对?我说的真准,我真不敢相信。然后——等等,等等……”她把手指放在太阳穴上,好像她在把影像接收到脑袋中——“然后你想,海里还有数不清的鱼,已经有很久都想要来点新鲜的,然后你把一张随便什么塞进音响里,然后你可悲的小天地里一切都没事了。”

“然后呢?”

“然后你去工作,然后你什么也没跟狄克或巴瑞说,然后你安然无恙直到丽兹无意中泄漏了秘密,然后你就发神经了。”

“然后我跟别人上床。”

她没听见我的话。

“当你跟那个笨蛋雷胡搞时,我上了一个长得像《洛城法网》里的苏珊·黛的美国创作歌手。”

她还是没听见我的话。她剥了一小块印度薄饼,然后蘸着芒果酸甜酱。

“而且我过得还可以。不坏。事实上,相当好。”

没反应。也许我该再试一次,这次大声说出来,用我的嗓子而非我脑袋中的声音。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她耸耸肩,微微一笑,然后做个沾沾自喜的表情。

2.(第七天,床上,事后)

“你并不真的巴望我会告诉你。”

“为什么不会?”

“因为这有什么意义?我可以描述每一分每一秒,反正也没有多少分多少秒,然后你会觉得难受,但你还是搞不懂任何重要大事的头一桩。”

“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

“想知道什么?”

“感觉像什么。”

她发飙了。“像性爱。还会像什么?”

连这个回答我都觉得很难受。我本来希望那根本不会像性爱。我本来希望那会像一件非常无聊或不愉快的事情。

“像美好的性还是差劲的性?”

“那有什么不同吗?”

“你知道的。”

“我可从来没问过你的课外活动怎么样呀。”

“有,你问过。我记得。‘玩得愉快吗,亲爱的?’”

“那是个修饰问句。听好,我们现在处得不错。我们刚刚共度一段愉快的时光。这个话题就到此打住。”

“好,好。但是我们刚才的愉快时光……跟你两周前的愉快时光比起来的话,是比较愉快,一样愉快,或者没那么愉快?”

她不说话。

“噢,拜托,萝拉。随便说什么都好。如果你要的话,撒个小谎也行。那会让我觉得好过一点,同时也会让我不再问问题。”

“我本来是要撒个小谎,但是现在不行了,因为你知道我在撒谎。”

“可是你为什么要撒谎?”

“为了让你觉得好过一点。”

所以就这样,我想知道(只不过,当然,我不想知道)关于多次高潮、一晚做十次、口交,以及我从来没听说过的体位,但是我没勇气问,而她永远不会告诉我。我知道他们做过,这就已经够糟的;如今我所能指望的只有损害程度。我要她说那很无趣,那根本不合标准,翻身想念着洛那种的性,说梅格·莱恩在快餐店享受到的乐趣都还比萝拉在雷家来得多。这样要求太过分了吗?

她用手肘支起身子,然后吻吻我的胸膛。“听好,洛。这件事发生过了。很多方面来说,这事发生了都是件好事,因为我们毫无进展,而如今我们也许会有点进展。但如果绝妙性爱跟你想像的一样重要,而且如果我享受了绝妙性爱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就不会躺在这里。这是我对这个话题的最后几句话,行了吗?”

“行了。”可能还有更糟糕的最后几句话,虽然我知道她没说什么。

“不过,我真希望你的阴茎跟他的一样大。”

这句话,应该是,从接下来的闷笑、偷笑、大笑和狂笑的长度和音量来看,是萝拉有生以来说过最好笑的笑话——事实上,也是任何一个人,在整个世界的历史上,说过最好笑的笑话。我认为,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女性主义式幽默的范例。是不是很爆笑?

3.[开车到她妈妈家,第二周,听着她录的里面有“就是红合唱团”(SimplyRed)以及“创世纪”合唱团以及亚特·葛芬柯(ArtGarfunkel)合唱BrightEyes(“明眸”)的合辑卡带。]

“我不在乎。你爱做什么鬼脸都随便你。这就是有所改变的地方。我的车。我的汽车音响。我的合辑卡带。开车去看我的双亲。”

我们让“双”这个字的音节悬在半空中,看着它试图慢慢爬回它来的地方,然后把它忘记。我给它一点时间,才回头打这场男人与女人间最艰苦的战役。

“你怎么能同时喜欢亚特·葛芬柯和所罗门·柏克(SolomonBurke)?这就好比说你同时支持以色列和巴勒斯坦。”

“事实上,洛,这根本不能比。亚特·葛芬柯和所罗门·柏克制作流行音乐唱片,以色列和巴勒斯坦没有。亚特·葛芬柯和所罗门·柏克没有为领土争夺进行交战,以色列和巴勒斯坦有。亚特·葛芬柯和所罗门·柏克……”

“好好好。但是……”

“而且谁说我喜欢所罗门·柏克来着?”

这太过分了。

“所罗门·柏克!GotToGetYouoffMyMind(‘把你赶出我心田’)是我们的歌!所罗门·柏克要为我们整段关系负责!”

“是这样吗?你有没有他的电话号码?我有话要跟他说。”

“但是你难道忘了吗?”

“我记得这首歌。我只是不记得是谁唱的。”

我不敢置信地摇头。

“你看,这就是那种男人不得不放弃的时刻。你难道真的不明白‘明眸’和‘把你赶出我心田’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可以。一首与兔子有关,而另一首有铜管乐队伴奏。”

“铜管乐队?铜管乐队!是吹奏组!他妈的见鬼了。”

“随便。我看得出你为什么喜欢所罗门而不是亚特。我了解,我真的了解。如果有人问我两个哪一个比较好,我每次都会说所罗门。他有原创性,他是黑人,而且是个传奇人物,还有其他的东西。但是我喜欢‘明眸’。我觉得这首歌有好听的旋律,而且何况,我不是真的在乎。还有那么多其他的事情要操心。我知道我听起来像你妈,但是这些只是流行歌唱片,如果有一张比另一张好的话,有谁在意,真的,除了你和巴瑞和狄克?对我来说,这就像争辩麦当劳跟汉堡王有什么差别一样。我确定一定有差别,但是谁有那个力气去找出差别是什么?”

当然,最糟糕的是,我已经知道有什么差别,我对这件事有复杂而详尽的看法。但是如果我开始去谈汉堡王炭烧堡对比吉士汉堡,我们两个都会觉得我似乎印证了她的说法,所以我打消念头。

但是争论继续下去,行过街角,越过马路,自己转过身来,最后来到一个我们两个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至少,不是在清醒的状态,而且不是在大白天。

“你从前比现在更在意像所罗门·柏克这一类的事。”我告诉她:“当我刚认识你,我录那卷带子给你的时候,你真的很热中。你说——让我引用你的话——‘精彩到让人对自己的唱片收藏感到惭愧。’”

“我真是厚脸皮,对不对?”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我喜欢你。你是一名DJ,而且我认为你很出色,而我没有男朋友,我想要有一个。”

“所以你对那种音乐一点兴趣也没有?”

“有兴趣。一点点。比我现在更有兴趣。人生就是这样,不是吗?”

“但是你瞧……那就是我的全部。其他什么都没有。如果你对这个失去兴趣,那么你就对一切失去兴趣。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你真的这么想?”

“对。看看我。看看我们的公寓。除了唱片、CD和卡带,里面还有什么?”

“你喜欢这样吗?”

我耸耸肩。“不怎么喜欢。”

“那就是我们在一起的意思。你有潜力。我来是为了把它引导出来。”

“什么样的潜力?”

“当一个人类的潜力。你具备所有基本的元素。当你放点心思的时候,你真的很讨人喜欢。当你愿意花点力气的时候,你很会逗人笑,而且你很亲切,而当你决定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么那个人会觉得她好像是全世界的中心,那是一种很性感的感受。只不过大部分的时候你懒得花力气。”

“对。”我只能想到这么说。

“你只是……你只是什么都不做。你迷失在你的脑海中,你坐着空想而不是放手做事,而且大部分的时候你想的都是垃圾。你似乎老是错过真正在发生的事。”

“这是这卷带子第二首‘就是红’的歌了。一首已经不可原谅。两首就是战争犯罪。我可以快转吗?”我不等回答就快转。我停在一首可怕的戴安娜·罗丝离开摩城唱片后的歌。我呻吟了一声。萝拉不管我,继续奋力说下去。

“你知道一个说法,‘时间在他手里,自己在他心里’?

那就是你。”

“所以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做点什么。工作。跟别人见面。经营一个经纪公司,或甚至经营一家俱乐部。做点不只是等着生命改变和保持选择开放的事。如果可以的话,你下半辈子都会保持你的选择开放。你会在临终时躺在床上,得了某种与抽烟相关的疾病奄奄待毙,然后你会想,至少,我一直保持我的选择开放。至少我没做过我不能抽身的事情。而在你保持选择开放的同时,你也在关闭它们。你已经三十六岁了,而你还没有一儿半女。所以你要什么时候生孩子?等到你四十岁?五十岁?假设你四十岁,然后假设你的小孩在他三十六岁以前也不想生孩子,这表示你得比老天爷注定的七十岁①还多活上好几年才能最多看上一眼你的孙子。”

“所以全部归结起来就是这件事。”

“什么事?”

“生孩子,不然就分手。有史以来最古老的威胁。”

“去死啦,洛。这不是我在跟你说的话。我不在乎你要不要孩子。我要,这个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我要不要跟你生,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到底要不要。我自己得先想清楚。我只是要唤醒你。我只是试着让你看到你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但是从你所有的一切看来,你跟十九岁差不多,而我说的不是金钱、财产或家具。”

我知道她不是。她说的是那些细微、杂乱的事,那些防止你飘走的事。

“这对你来说容易得很,对不对,当红的市中心律师小姐。店里生意不太好不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