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奥索斯的右臂就被一股大力死死地绞住,三条绳子扭在一起,几乎要把他胳膊中的血液全都挤出来。法师虽然痛入骨髓,但只能咬紧牙关强自忍住。原本急速下落的奥索斯在空中画了一个弯,直朝着悬崖荡了过去。
嶙峋的石头在视线中变得越来越大,那种感觉和跳崖坠地前的最后一瞬间没有什么区别。奥索斯的眼睛像旁边一看,一棵小树从岩石的缝中挣扎着求生,树根紧紧地抓住悬崖,不知多少年月,树冠已经有些规模了。
奥索斯身子在空中一旋,借助绳子上传回来的力道,微微改变了一下方向。“嘭”的一声,法师栽进了那棵悬崖上生长的大树之中,哗啦啦抖落了一堆枝叶,惊走了不少在周围休息的鸟雀。
幸好奥索斯急中生智,在最后的时刻使用魔法保护住了自己的身体。他想到自己在崖边使用飞行术的时候,并没有受到野魔法区域的影响。于是便赌一下,这野魔法区域的范围到不了两侧的山壁。他在自己与山崖之间召唤出一大团胶泥怪,把它当做缓冲。
法师虽然一身都是黄颜色的泥水,原本整洁的法师袍现在也污浊不堪,但他除了右臂瘀青之外,浑身上下并没有任何损伤。胶泥怪受到重创,没过一会儿时间就消失了,俄绕索斯趁这个机会在那棵救命树上找好落脚点,将三股绳子中的一股绑在上面。
这里几乎是悬崖的中端,距离上面和下面差不多远。奥索斯抬起头来喊了几声:“我没事,你们放心吧!”但是这声音只能在断谷中来回激荡,回音连绵不绝,但是估计传不到崖顶。法师想了想,还是自己飞上去报一下平安吧。
这个时候,那三根绳子一紧一松,一紧一松地抖了起来,然后一个人影贴着山崖迅速溜了下来。卡琳非常不放心这个“主顾”,所以在将绳子紧紧绑在崖顶的大岩石上,就立刻顺着滑了下来。
“你没事吧?”卡琳跳到奥索斯身边,关切地问道。法师微笑着向她摆摆手,从自己的背包中找到些治疗的药膏涂抹在手臂上。女猎人仍不放心,自己亲自检查了一遍之后又说到。
“你在这里呆着不要动,我先上去将绳子收拾一下。然后咱们将这里作为落脚点,慢慢下去。”然后她用眼角瞟了一下奥索斯,拉长了脸说:“你这个法师不要再不自量力了!”
女猎手双臂一提抓住绳索,腰身一扭,双脚踩着岩壁,像猿猴一样很快就爬了上去。奥索斯耸耸肩膀,对于卡琳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别说是他这一个年轻的法师,就算是让一个大法师进入刚才那个狂野魔法区域,也会失去全部的力量,情势不会比自己好到哪里去。这就如同一个战士中了令神志混乱的剧毒,倒拿着锋利的武器在荆棘丛中跌跌撞撞一样。
奥索斯向下看去,断谷的底部已经清晰可见。那里的岩石上披着一层薄薄的青苔,偶尔有几棵小草和野花坚守着自己的阵地。他侧耳倾听,除了风声,周围并没有其他的声响。整个断谷中听上去就像是死亡之地一般,或者说是一个大墓地。
从头上滚落下来几颗小石子,跌跌撞撞从奥索斯脸庞掠过,滚进了断谷之中。法师抬头看了看,卡琳已经登上了崖顶,想必是正在汇报情况和整理绳索。奥索斯不想坐在这棵树上干等,同时也不敢在野魔法区域旁边冒险,便从自己的空间袋中掏出一条大了结的丝绳,“命令”它结结实实的捆在岩石上,便小心翼翼的爬了下去。
脚踏在土地上的感觉总是非常好,但是法师却更加紧张起来。他现在已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面前不远处的狂野魔法区域,一股躁动的、混乱并且危险的魔法漩涡不断吸引他身上的法力。只有魔法师才会有这种直觉,就如同猎人能够嗅到猎物,盗贼总能找到财宝和陷阱一样。
只有身上佩带的永久性魔法物品不会受到影响,只是会暂时失去效力。卷轴、魔杖以及已经释放出来的法术,在野魔法区域中会随机改变性质,和定上时间的矮人炸弹一样危险。法师们会尽量避开这种区域,以防自己受到伤害。
不过也有很多法师认为,研究野魔法区域是揭开法术奥秘的最好途径,因为狂乱的魔法不仅扰乱了魔法,也同样会破坏一直掩盖在法术知识上面的秘锁。一些大法师四处寻找属于自己的野魔法区域——他们害怕自己的仇敌会借助狂野魔法区的帮助进行袭击。
奥索斯正在犹豫的时候,卡琳下来了,并且有些生气地看着奥索斯,似乎是怪他不听自己的话。法师对她歉意地笑笑,仍旧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的区域。他只要闭上眼睛细细感受,就能看到几尺外的一道洪流。
接着下来的是马拉姆老人,他在绳索上的身手和几个年轻人相比也不差。他下来之后长舒了一口气,用力踩踩脚下的青苔,站到了奥索斯的身边。
老人看了一眼奥索斯,然后也学模学样地盯着面前的空气,就好像他也能如同魔法师那样感受到野魔法区域似的。这个时候,加雷特兄弟在下山的过程中突然遇到了一些麻烦,被绳子缠住了手脚,卡琳在下面指导他们脱困。马拉姆老人突然拍了一下奥索斯的肩膀,说:“卡琳刚刚有事情要对你说,你正好去帮个忙,我可是老了……”
法师愣了一下,答应了一声就扭头回去了。马拉姆老人看了一下身后,迈开双腿,迅速向断谷另一侧走去。
卡琳见奥索斯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他:“你绑的这根绳子有什么古怪?怎么大加雷特一上去就被莫名其妙的缠住了?”
“啊?”奥索斯眨眨眼睛。加雷特兄弟中的哥哥正在他的上面,两只脚腕被绳子绑在一起,缠了三圈,就像是被捆吊起来的猎物一样。奥索斯用右手抓住绳子,一边冥想一边命令绳子慢慢松开。而小加雷特也抠着崖壁岩石站在哥哥旁边,用一只手帮忙。很快,兄弟二人有惊无险,摆脱了纠缠,一前一后也爬了下来。
难道是野魔法区域干扰了魔法绳子的运作?奥索斯默默地思考着。由于他过去从未接触过记载野魔法知识的典籍,对于这种现象仅仅有一个大概上的了解,所以他也不能很快地做出结论。不过绳子在他的手中显得老老实实,一点狂躁的征兆都没有。
“走吧,法师。”卡琳擦去从秀发边流下的汗珠,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是我最累的一趟旅程了!”
“马拉姆老人告诉我,你对我有话要说。”奥索斯用力一握丝绳,就将整条绳子重新拿在了手中。他微笑着观察卡琳脸上惊讶的表情,心里有一丝得意。
“呃……没什么……”卡琳还没有回过神来。忽然,她指着奥索斯手中的绳子说道:“那东西能不能送给我?”
“你不是法师,没办法操纵这根绳子的。”虽然口头上这样说,奥索斯还是将绳子递了过去。“要知道,在三眼矮人的风俗中,赠送绳子和求婚没有太大的差别。”
“小气!”卡琳一把抓过绳子,立刻挂在自己的腰带上。
四个年轻人回过头来,这才发现马拉姆老人已经走到了断谷的另一面,正在挥手朝他们打招呼。既然老人都没有事情,那么奥索斯也稍微放下心来,跟着走了过去。
他一走进狂野魔法区域,就感到自己身上的法术能量立刻失去了控制,在血管中横冲直撞。尽管周围没有一丝风,他却东倒西歪,仿佛被一双大手握住并且甩来甩去。卡琳一把扶住他,生拉硬扯地将奥索斯拖到了对面,使劲用手捏着他的脸。
“好了……”法师从被捏变形的嘴中艰难吐出几个字,挣扎着从卡琳的怀里摆脱出来。“刚刚只是有一阵头晕而已,你们不用担心。老毛病了,老毛病。”
“我看你更像是装的!想要沾便……”卡琳说到一半便打住了,撇撇嘴改口道:“现在让我们赶紧爬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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