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斌的股票继续保持着强劲的上升势头,他中途又换过几只股票,都明显比大盘长得快,现在他手里的资产已经接近一千万了,看来股市真是个能创造奇迹的地方。这段日子里,兄弟们每天都聚在一起,把深圳的高档食府几乎吃遍。自从与华哥在星光城打了那一架之后,七兄弟的名号也出来了,那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在深圳黑白两道都混得开了。罗湖这边又新开了两家豪华的夜场,哥几个也都成了常客。
看着四眼斌已跻身富豪行列,而自己还只是个百万不到的小老板,曾名利这心里不免有些着急。这天他正在办公室琢磨着怎么才能多开点假发票出去,突然从外面进来几个身着制服的人,为首的那位中年男子神情严峻地问道:“你是这儿的法人曾名利吗?”
“是啊,有什么事吗?”曾名利这心头一惊,立即站了起来。
中年男子说:“我们是国税局的,我们查到你公司开出的假发票。”
“你、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曾名利身上开始冒冷汗,说话也不那么流利了。
“叫你们会计来,我们要看一下公司账目。”
“会、会计有事回老家了,要下周才回。”为了降低成本,曾名利请的是兼职会计,每个月只用给六百元工资。
中年男子没有吱声,随即打了个电话,没到一分钟,外面进来了两个警察。税局的男子和他们嘀咕了几句,警察对曾名利说:“我们是福田公安分局的,你公司涉嫌偷税漏税、开假发票,请跟我们走一趟,回去协助调查。”
曾名利的脑袋只觉得一阵发麻,人的意识也似乎模糊起来。来到福田分局,他被直接带进审讯室。这时抓他的警察和国税局的中年男子都过来了,还有一个队长模样的一起进行预审。
队长先程式化地询问了年龄性别籍贯等,接着他厉声说道:“怎么样,自己把偷漏税的情况交代一下吧。”
曾名利抬起头,猛地又看见那几个熟悉的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觉得一阵好笑。他不紧不慢地说道:“领导,我可真没偷税漏税啊,税局查到假发票是不是人家冒用我公司名义干的?你这可要维护我们合法商人的正当权益呀!”
队长一双犀利的目光盯着他说道:“你公司成立到现在,账户上的资金流都快达到两千万,可总共才交了不到三千块钱税。这怎么解释啊?”
曾名利心头一惊,没想到他们工作还挺细致的。沉默了片刻,他继续狡辩道:“哦,我那是在帮朋友走账,他们是个体户,没有对公账号,一些款项来往不方便,就借用我的账号往来款。”
国税局的那位冷笑了一声:“呵呵,不要以为抵赖就可以隐瞒得过去。付款给你的单位我们都一一去调查过,你给他们开的都是假发票,共三十二家单位,合计金额达到一千七百五十二万,偷税金额合计一百零五万。”
一听这话,曾名利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没有想到税务局把工作做得这么到位,看来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队长走到他身旁,以讥笑的口吻说道:“你不是没有偷漏税吗?你就等着法律的审判吧。呵呵,你这个合法商人!”
曾名利只觉得一阵木然,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走出这间审讯室的。没过多久,便有一辆“专车”把他送到了梅林看守所。
……
坐在看守所的狱室里,曾名利透过小小的铁窗朝外望去,窗外的夜空繁星点点,这场景不禁使他想起十年前的那一段铁窗生涯。有区别的是,十年前是和四眼斌关在一起,好歹还有个人说说话,而此时,房间里关着的都不知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牛鬼蛇神。这一晃十年了,自己咋又混到这个鬼地方来了呢?他一天没有吃饭,他觉得里面的东西简直不是人吃的,如果没有被抓的话,自己的晚餐应该是和兄弟们在高档酒楼吃山珍海味,而这时可能正搂着哪个美女莺歌燕舞呢。而现在,却只能靠回忆来打发时光了。
曾名利出事的消息王庆最早知道的,他随即打了电话给四眼斌,四眼斌又通知了其他哥几个。当天晚上,众兄弟召开紧急会议,豪哥马上托人打探消息。四眼斌表示,只要把人给保出来,花多少钱无所谓。
打探消息的熟人回话了,说这次是公安和税务联合进行打击偷漏税的专项整治活动,曾名利可正赶到风头上。而且,他虚开假发票的性质很恶劣,连民政局、计生委这样的单位都敢开,恐怕会从严从重惩处一下,估计会要判刑。四眼斌决定找一下姐夫,看看有什么关系可以帮得上忙,豪哥也说再想想办法,看看能有些什么关系可以活动一下。
为曾名利这事,外面的兄弟都在四处活动,但最终的结果是公司被查封,全部财产充公,包括公司账户里面的钱及那台别克轿车,他被判刑一年。
判决一下来,曾名利被转到关外的农场进行改造。这一期间,兄弟们隔三岔五都会来看他,给他带些吃的用的,送些钱过来。由于外面的兄弟得力,曾名利的物质很丰富,经常分一些烟啊什么的给其他狱友,在里面也算是说得起话的人物。
曾名利安安心心地在里面改造,毕竟一年时间一眨眼就过了,没什么大不了,虽然自己公司没了,但兄弟们都那么讲义气,出来后依旧可以东山再起。
可让曾名利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入狱才三个月,厄运又降临到了好兄弟四眼斌的头上来了。这一年多时间来,股市一直保持着稳步上扬的势头,可当四眼斌的股票市值接近一千五百万的时候,大盘指数出现了拐点,他操作的几支股票连续暴跌。姐夫劝他斩仓,如果这个时候斩仓的话,他还能套现四五百万。可是一千多万变成几百万,这样的结果四眼斌哪会接受,他认为这只是短期调整,过不了几天又会涨回来。
可是,这次他的判断失误了。大盘这一调整可就调整得够深的,连拉了十几日的阴线。四眼斌眼看着自己的资产以每天几十万的速度流失,他本身就是透支炒股票,也就是借券商的钱操作,这股票跌七八个点,他的损失可能就是百分之二三十,还没等这十几根阴线拉到位,他手上的股票就已经清零了,一千多万在不到一个月时间化为乌有。
四眼斌急了,把自己的宝马车和房子都押了出去,还管老爸借了五十万,准备搏最后一把。怎奈接着又是几个阴线拉出来,他的最后一点身家也化为了乌有。四眼斌这一个多月时间头发白了一大半,正可谓愁白少年头。
从一个身价千万的成功人士到负债累累的穷光蛋,四眼斌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他把手机关机,把自己关在宿舍,连门都不出了。林凯见他意志消沉,便不停地开导他,不指望他能从挫折中振作起来,只希望他能尽快恢复正常的生活。
这天四眼斌看林凯苦口婆心说了很多,他才开口说话了:“唉!名利开那么多假发票,人都进去了,赚的钱也就一百多万。我这可是上千万啊!这世上有几个人能赚到上千万?我不仅亏了自己的钱,连老爸养老的几十万也亏没了,我今后怎么面对他呀?唉,我连想死的心都有啊!”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林凯继续开导他:“兄弟啊,你也没什么想不开的,就当成做了个梦吧,现在到梦醒的时候了。你想想看,你原本没钱,后来有过钱,到现在又没钱,就和人出生前没有生命,到后来有了生命,最后死了又没有生命,不就是一个道理吗?其实人活着,不也和做梦一样吗?出去玩一玩、嗨几场,一切就都看开了。”
四眼斌摇头道:“你可别说那个嗨了,我可能就是嗨把脑袋搞坏的,自信心极度膨胀,总是幻想着这股票能涨个不停,才敢这么搏猛啊!”
林凯一听这话,也没再多言语。过了足足有两个月,四眼斌才慢慢缓过劲来,也偶尔出来走动走动。豪哥和林凯不时地叫他出来吃吃饭,散散心,阿彪和王庆也常约一些女孩子叫他出去喝酒。曾名利在狱中得知四眼斌的股票亏得一塌糊涂时,也写信来安慰他,让他想开一些……
不知不觉,曾名利在劳改队已经待了大半年了。这一天正好是他生日,哥几个买了很多东西,一起过来看他。哥几个在会见室见到他,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阿彪笑嘻嘻地说道:“别急啊名利,只有两三个月待着了,出来后照样快活。”
曾名利回了一句:“呵呵,咋不急啊?美女都让你给泡完了!”
王庆笑道:“哎,现在监狱不是挺人性化的,可以接见家属嘛?我找个小姐来,说是你老婆,这样你也可以在里面爽一爽了。”
“拉倒吧!进来时我登记的就是未婚,这人还在里面,哪来的老婆啊?你小子想让我多待一会是不?”曾名利忍不住骂道。
任刚打趣道:“你小子在里面也没个性生活,憋得慌不?”
曾名利笑着回了一句:“这一天母狗都看不到一只,哪还想那些事啊?”
豪哥接过话茬,“你要是憋得慌,下次我给你带个上电池的一口咬定。你这一天到晚搞劳动手粗糙得很,有了那玩意,总好过你自己解决吧?”
众人一阵笑。林凯和四眼斌拿过来一些烟和吃的,兄弟几个又聊了好一会儿,才与曾名利挥手道别。
过没多久,曾名利收到四眼斌的来信,四眼斌说自己心情有了明显好转,他也懂得了用“富贵如浮云”这句话来安慰自己了。更主要的是,他想着大家都是赤手空拳来深圳,虽然到现在依然一无所有,可兄弟还在里面蹲着,每天吃大锅饭大锅菜,相比起来,自己至少还是个自由之身,虽然没钱,但至少还是可以吃香喝辣的。
看着他的来信,曾名利也笑了,人过得幸不幸福,其实不就是比出来的吗?相比外面的自由人,自己属于不幸的,可相比那些还得坐个十年八年、甚至更久的狱友们,自己不又是幸运的吗?
曾名利总算熬到出狱的日子了。兄弟们都赶过来接我,出来的第一顿饭由任刚安排吃海鲜,这要在以前,也就当做家常便饭了,可在劳改队待了一年,这些东西无异于皇家盛宴。两杯茅台下肚,便觉得有些飘飘然,毕竟有很久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了。
豪哥晚上安排了一场嗨局,一走进星光城的大厅,曾名利便感觉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似曾相识、但如今却又如此的陌生,在劳改队的每一个夜晚,他都思恋着这个灯红酒绿的地方,可当自己真真切切地坐在这柔软的沙发上,他想到的却是劳改队那又冷又硬的床板;当摸着小妹那柔滑无比的肌肤时,他想到的却是农场里那粗糙不已的锄头把子。
曾名利以前的写字楼兼宿舍早被查封,他便住到四眼斌租的公寓楼里,与王庆睡一个屋。曾名利那点家当也被全部没收,他又变得一无所有,而以前最大的老板四眼斌也倒了,依旧回到了起点,靠一点薪水过日子,今后的房租将由四人共同分担。
出狱后,兄弟们都主动拿了些钱给曾名利用,但没过多久,钱就花得七七八八了。曾名利是好面子的人,又不想跟兄弟们多开口借钱,正当他为钱犯愁的时候,这天却突然接到凤姐的一个电话。
凤姐是谁?凤姐也是星光城的妈咪,算是兰姐的副手。由于社会经验老到,下面又带着一帮女孩,大家都管她叫凤姐。
曾名利一看是凤姐打来的电话,还没等她开口便回道:“凤姐啊,现在状况不好,等缓过劲再给你捧场啊!”
“哎,不是要你来捧场。找你有事情,有好事。”
“哈哈,你有啥好事啊?”曾名利一下乐了,一个做妈咪的除了拉皮条赚自己的钱,还能有啥好事啊?
“肯定是让你赚钱的好事啦!有空的话,大家见面再说吧。”
一听说有钱赚,曾名利的兴趣自然很大,便与她约好下午在名典咖啡碰面。
下午,曾名利准时来到咖啡馆,没多一会,凤姐也赶到了。
“哎呀,曾总啊!电话也没见一个,最近忙什么呢?”还没落座,凤姐便开始她带有妈咪特色的问候。
“刚出来能忙个啥?有啥好事啊?”曾名利示意凤姐坐下。
凤姐落座之后,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有这么个事,看你有没有兴趣。我那个房东常年出差,每月的房租都是我打到他卡上。而在我楼下开杂货店的陈姨和我混得很熟,那天她在我家聊天,无意中提到了想买房子,并说我租这个房子挺不错。我就说,帮她问问房东卖不卖。她说如果价钱合适,她愿意买。”
听她这么一说,曾名利也猜出了几分,“你是不是骗她,说房东愿意卖?”
“是的,我上星期告诉她房东愿意卖,而且价格比市场价还便宜。我让她打了两万定金过来,直接打到房东存折上面。”
“钱打到房东存折上,跟你还有什么关系啊?”曾名利一时没想明白。
“这是每个月扣水电费的存折,房东把存折放在了我这里,上次存折打满了,银行需要密码才能换新的,他就把密码也告诉我了。所以钱打到他存折上,实际上就是打到我手里。”凤姐说罢,显得有些得意。
曾名利笑了,“呵呵,你要我冒充房东?一起来骗这个陈姨。”
“是的。”凤姐点了点头。
“那把你的计划说出来听听,看可不可行。”
“你明天就冒充房东和陈姨见面,房子我和她讲好价四十万,她手上有二十万,让她先付过来。”
对于这个阴谋计划,曾名利打心里是不太乐意干的,他总觉得骗人这事自己做不来,但想想目前的经济状况,又不得不让他慎重考虑一下。“这事要是成了,利润怎么分配啊?”
“得到的钱四六分成,我六你四。可以吧?”
听凤姐这么一说,曾名利动心了,这二十万收到的话,自己能分个八万块钱,也可解一下燃眉之急啊。这种事虽然缺德,但那是凤姐在骗她的朋友,她就是不找到自己,也会找别人来实施这个计划。
曾名利还是有些担心,“这种事迟早是要败露的,到时候咋收场啊?”
凤姐似乎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她想了一下,说:“我得想一个万全之策,反正明天先见面再说吧,你最好买个新号码。”
曾名利点头道:“好,明天先约她见面看看再说。”
曾名利出了咖啡厅,便到附近的手机店把手机卡给买好了,并发信息告诉了凤姐新的号码。到了晚上,凤姐打来电话,说约好陈姨明天中午见面。
第二天中午,凤姐把陈姨约到了附近的酒楼。这位陈姨约五十多岁,一脸的和善,看到曾名利之后,客气地打招呼:“你好,张先生。”凤姐的房东姓张。
一听人家叫张先生,曾名利觉得特别扭,便瞟了一眼凤姐。凤姐没在乎他的表情,镇静自若地说道:“张先生,陈姨也看过那房子了,觉得不错,你的意思怎么样啊?”
曾名利知道,这是开始入戏的时候了,忙回答:“呵呵,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就是看款怎么付了。”
陈姨说:“我现在手上的钱只能付二十万给你,剩下的我再慢慢想办法,不行的话就到银行做按揭啰。”
凤姐插上一句:“做按揭麻烦,反正房子又跑不走的,干吗让银行吃利息。”
陈姨问:“那这房子过户手续怎么办呢?”
凤姐说:“这样吧,陈姨你付了二十万之后,房子你就搬进来住,张生把房产证押在你这里,这样你也不必担心他把房子卖给别人。你房款付到三十五万的时候,张先生负责把过户手续给办了,你再把剩下的五万一次付清给张先生。你看怎么样?”
“好,阿凤啊,反正我相信你,你觉得怎么办好就怎么办吧。”陈姨面带和善地点了点头。
“陈姨你放心,明天你们就把合同签。”凤姐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陈姨接着说:“我老公常年在外地跑生意,等明天叫我妹帮我签好了。”
凤姐怕会节外生枝,忙说:“这合同是要本人签的,别人签没用啊。”
陈姨有些不好意思了,“呵呵,我不认识几个字,我叫我妹帮着看看。”
凤姐无话可说。三个人随便吃了些茶点,凤姐叫买单时,陈姨已经跑到收银台把账付了。
从酒楼分开没多久,凤姐便约曾名利咖啡厅见面。曾名利来到咖啡厅,凤姐已经到了,她笑着说道:“呵呵,没想到今天谈得这么顺利。”
曾名利看着她一脸得意,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便淡淡地回了一句:“戏演得再精彩,总要有收场的时候啊,你是想着拿了十几万就跑路?”
凤姐一听他这语气,便转变了口气,“哎,我都拖儿带女的,你让我往哪跑啊?况且现在十几万有个多大的用啊?”
“那你打算怎么收场呢?等着陈姨报案来抓你啊?”曾名利继续问道。
凤姐答道:“昨晚我想了一晚上,我们把钱搞到手之后,我就直接和陈姨坦白,说我是在骗她。我跟她说我老公在外面欠人很多钱,人家要追杀我,还要搞我的儿子,我是被逼得没办法才这样,希望她原谅,欠她的钱我慢慢还。”
“陈姨会信吗?人家也不是傻瓜。”曾名利不由得一阵恶心,这女人真够阴险的。
“陈姨人不错,很好打交道的,还经常给我孩子买东西吃,跟她说有人要搞我小孩,她肯定会同情我,不会去报警的。”
“那你是不是有点太缺德了?”曾名利实在按捺不住了,说了一句心里话。
看着曾名利这态度,凤姐马上变了苦瓜脸,“哎呀!你是不知道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子多难过啊!那个台湾佬两个月没给我生活费了,打他电话也不接。星光城这段时间生意又不好,我这个月总共才订了五间房出去。你让我娘俩怎么活啊!”
曾名利也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要不是手头紧,哪会和她来折腾这个事啊?
凤姐接着说:“你晚上回去把合同弄一下,明天说不定就要签的了。”
“你真好笑,我这个大老粗哪会弄这些东西,你最好找个懂得人搞吧。”
凤姐看曾名利一口拒绝,便说自己去找人写合同。
与凤姐分手之后,回到家里,曾名利的思绪有些乱,想着那个陈姨似乎很无辜,老老实实做点小本生意,到头来却要被自己信任的人欺骗。
四眼斌看着曾名利有些精神恍惚,便问道:“你小子这两天怎么了?神叨叨的,有啥好事瞒着我是不?”
“唉,我能有啥好事啊?”曾名利回了他一句。
“不对吧,你昨天还问任刚二手房过户的事情,你指定有什么勾当。”
曾名利一直觉得这事情不太仗义,四眼斌这么一追问,他决定把情况说出来,听听兄弟有什么意见。
四眼斌听曾名利说完,张口便骂了一句:“这么缺德的事你也去琢磨?这是人干的事吗?”
曾名利委屈地回答:“这不是兜里没钱嘛,要不谁去干这破事啊?”
四眼斌听他这么一说,也不知道讲什么好,毕竟自己现在也是穷困潦倒。他只得让曾名利考虑清楚,弄这几万块钱到底值不值得。
第二天上午,凤姐打电话过来了,说已经和陈姨约好到老地方喝茶,然后下午签合同。曾名利此刻心里很矛盾,但想到马上就有七八万块钱进账了,还是赶了过去。
来到酒楼,凤姐把合同拿给了他。过了十分钟,陈姨带着个中年妇女一起过来了。陈姨笑着说:“刚才店里人多,让你们这久等了。这是我妹,这位是张先生。”曾名利笑着和她俩点点头。
二人落座之后,凤姐便直入主题:“张先生昨天已经把合同写好了,你们看看吧。”曾名利忙把那份合同递给了陈姨的妹妹小陈姨。
小陈姨并没有看合同,而是直接说道:“哦,张先生啊,昨晚我姐把情况和我讲了讲,我对她提了两个意见。首先是房子的过户手续让代理公司去办,他们熟门熟路,办起来快很多。”
凤姐忙插上一句:“那你房款都没付清,过户手续怎么好办啊?”
小陈姨笑了笑,“呵呵,阿凤你是没买过二手房啊?我要说的第二点就是,房子要拿到银行做按揭。房子做了按揭,张先生的房款银行可以一次性付清给他,而我姐再慢慢还给银行。”
凤姐一看小陈姨对过户手续很熟悉,只得支吾道:“哦,是这样啊?”
小陈姨接着说:“其实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张先生可以马上拿到房子的全款,我姐则可以慢慢还银行余款,她也没那么大的压力。”
曾名利觉得她的说法找不到漏洞,只得装模作样地附和了一句:“哦,这样也好,我的钱马上拿齐了。”
小陈姨又说:“这样,张先生你把房产证和身份证都带齐了,我们到代理公司备个案,然后再去银行备个案,我们就把首期款打给银行,银行帮着做资金监管,等房屋的过户手续办好,银行就会把全款直接付给你了。”
凤姐问道:“那就是要准备好房产证和身份证了?”
“带齐这两样东西,半天就能备好案,剩下的事交给专业公司办就行了。”
一看话说道这个份上,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曾名利的脑筋忙转了个弯,“哦,我家房产证放在老婆手里,她这几天出差,要不等她回来再说啊。”
小陈姨笑了,“呵呵,没关系,等多几天无所谓啦。”
这时,服务员陆续把茶点端了上来,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姨客气道:“来,阿凤、张先生,先吃点东西啊。”
凤姐强装笑脸,“来、来,吃,您也吃。”说罢,伸出筷子帮着陈氏姐妹俩夹点心,显得很亲切、很热情的样子。
曾名利没有吱声,可心情却是说不出的滋味。既为这几万块钱能否到手而感到渺茫,又为陈姨这样的本分人能够不受欺骗、凤姐这种阴险的人未得逞而感到庆幸。喝完午茶,曾名利与三人告辞,说等拿到房产证再联系。
到了晚上,凤姐的电话又来了:“曾总,你看看这事怎么办啊?”
曾名利冷笑着回答:“呵呵,事到这个份上,还能怎么办?凉拌吧。”
“干脆我们去做个假房产证和身份证,我们拿假的去房产局和银行办理手续。你看怎么样?”
“呵呵,现在的防伪技术很先进,什么东西都能搞假的那还得了。”曾名利觉得这女人简直有些丧心病狂。
“现在防伪技术先进,造假技术也先进啊!我们花几百块钱就可以做一个房产证和身份证。最多也就一千块。”凤姐依旧没有死心。
想着昨晚四眼斌的话,再想着在劳改队那苦不堪言的日子,曾名利决心不再掺和她的事了。他回答道:“你就跟陈姨说我老婆不愿意卖,不肯把房产证拿出来。这事到此为止吧!”
“曾总你再考虑一下嘛,这样,这个钱我们五五分账,怎么样?不,六四,你六我四,好不好?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嘛……”凤姐的声音很急切,而这时曾名利已经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