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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旧爱相逢仿如隔世、小梦远赴境外军团

一眨眼,又到了年边。过了年便迎来曾名利的第三个本命年,想想这些年一直不太顺坦,大年初一这天,母亲带着曾名利到一家颇负盛名的寺庙烧香,以保佑儿子本命年里事事如意。母亲除了为儿子求事业、求姻缘之外,还特地求了一根五彩绳,说是可以保平安的。对于这些东西,曾名利一直将信将疑,但看着母亲那日渐老去的面容,再想想她这些年一直为自己操心,也就不敢违背她的意愿,回家后便将那根细细的五彩绳系在了腰上。

春节期间曾名利和兄弟们都通了电话,互致新年问候。王庆将爱伦的父母接到了深圳过年;林凯赶回了深圳,但初六便要再返回新疆;阿彪在贵州黔东南的苗家村寨过年,他说那里春节很热闹、有特色;豪哥依旧待在云南躲事,不敢回深圳。

四眼斌走了之后,长城大厦便只有曾名利一个人住了,除了每个月三千多的房租让他有些吃力,更让人难受的是到了晚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曾名利想了想,决定把阿飞和大勇叫过来一块住,这样费用可以降低一些,再说人多信息也多点,没准能找到些赚钱的路子。

阿飞和大勇最近在福田一家新开的豪华娱乐场谋了个差事,嫌住梧桐山太远,听曾名利这么一说,马上把原来的房子退了,选在周末搬了过来。

三个身强体健的大男人住在一起,再加上体型壮硕的公獒黑大王,整个屋子都弥漫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当阳台上有鸟儿飞过来时,大勇总是打趣道:这鸟准是母的,它是被咱屋里的味道吸引过来的。阿飞和大勇在夜场上班,时不时还能交往到一些女孩,可曾名利一天除了往店里走走,其他地方不太愿意去,接触女性的机会似乎越来越少了。曾名利对他俩说:你俩忽悠女孩,也得帮我整一个回来啊?阿飞笑道:有合适的一定给你留意!

这天晚上他俩一回来,阿飞便兴奋地对曾名利说:“哎,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谁啊?”看着阿飞那样子,曾名利实在猜不出谁值得他这么兴奋。

“小梦,以前在星光城上班的小梦啊,你不经常点她坐台吗?”

“小梦?她在深圳吗?”曾名利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身材婀娜、温柔可人,曾经让他心动不已的女孩。曾名利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拉着阿飞问道:“她不是去上海了吗?怎么着,又到你们那上班了?”

“不是。她正好和几个姐妹过去玩的,我记得有两个好像在星光城上过班,是凤姐那个组的。”

“哦,你看能不能找到小梦的电话,我可有好多年没见着她了。”曾名利对小梦的印象一直很好,这些年来他还时常都会想起小梦。如果不是在夜场认识,他俩倒真是可以好好地发展一下感情,现在既然小梦在深圳,大家一起叙叙旧还是可以的。

阿飞知道曾名利想见小梦,忙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他经常在场子里面遇见凤姐,所以有这个把握。

过了没几天,阿飞便打听到小梦的电话了,是一个158开头的号码,这说明号码使用的时间不长。曾名利忙把这个号码存了起来。

到了第二天下午,曾名利特地酝酿了一下情绪,给那个号码打了过去:

“喂,是小梦吗?”

“是啊,你哪位呀?”小梦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甜美,让人感觉到舒服。

“我是名利啊,怎么,不记得我了?”

“是你呀!这么久了,你还记得我。呵呵,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呀?”小梦笑了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我托朋友问到的。呵呵,我从来都没把你忘记啊,只是你那会儿玩失踪,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了。”

“呵呵,对不起啊,我去了外地。”。

“下午有空吗,出来吃饭吧,好久没见你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晚一点再联系吧。”

“那好,六点钟我再打给你。”

到了六点钟,曾名利又拨打了小梦电话,邀请她到店里吃火锅。小梦没有拒绝,爽快地答应了。

想着很快就能见到小梦,曾名利不由得一阵心花怒放,忙刮了刮胡子,洗了把脸,再换上一件新买的衣服,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店里。

来到店里,王庆见兄弟这精神面貌与往常不同,便问:“今个啥好事啊?”

“呵呵,约了个老朋友。”

王庆似乎明白了什么,便说卡8还空着,让曾名利坐到那去。

在卡8等了一会,曾名利的电话响了,小梦说找不到地方,让他去华强北接她。

曾名利出了店,刚一下楼,便见一位靓丽的女子正在不远处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这不正是小梦吗?她留着一头深栗色的碎波浪,五官依如从前一样的精致,化了淡淡的妆,显得成熟而优雅。快十年不见了,她还是这么美,真让人有一种昨日重现的感觉。

“你不是说找不到地方吗?”曾名利的心头一暖,快步走到了小梦跟前。

小梦微微笑了笑,轻声细语回答道:“怎么会找不到呢?我只是想让你下来接我嘛。”

“呵呵,跟谁学会动这歪脑筋了?以前可没这样!”曾名利牵着她的手上了楼去。

两人一坐下,王庆便满脸堆笑跑了过来。曾名利怕他要推销什么牛鞭狗鞭火锅,忙说:“上一个乌鸡火锅吧,再配点青菜就行了。”

谁知道王庆没有走开的意思,依旧嬉皮笑脸地问道:“本店还有壮阳的蚂蚁酒,先生要不要来点啊?”

曾名利被逗乐了:“呵呵,你要喝就自己拿过来喝吧。”王庆忙说去安排一下工作,等会儿再过来一块吃。

小梦给杯子里倒上茶,她用温柔的目光地注视着曾名利,微笑着说道:“你这些年也没变什么,看来男人还是经得老啊!”

“呵呵,我还想着遇见你,怎么会让自己轻易老了,你不也和从前一样美吗?那年离开深圳,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怕我缠着你啊?”看着小梦的眼睛,曾名利突然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小梦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后,答道:“那时候我已经认识个台湾男朋友,他在上海开了家公司,我就是跟他去了上海。这些年我们都在一起,后来他老婆死活也要跟过来,并且把孩子都带过来大陆定居……”小梦说罢,眼神显得有些迷离。

曾名利想骂这男人不负责任,但回头一想,人家怎么说还是对家庭负责了。他用手抚了抚小梦的头发,算作是安慰。他接着对小梦说:“回到深圳也好啊,不还有大把朋友吗?”

“以前的姐妹很多都回去、要么嫁人了,我这样的还真没几个。”

“那个凤姐呢?还在外面带小妹吗?”阿飞说是通过凤姐才找到小梦,但曾名利觉得这个女人太险恶,他可不希望小梦与凤姐有太多的接触。

“她找了个五六十岁的本地佬,家里有点钱,出租屋都有两栋呢。”

“像她那样的女人找个老头,能守得住妇道吗?”

小梦笑了起来,“呵呵,守不住也不关你的事啊?”

两人正聊着这会功夫,王庆亲自端了乌鸡锅底过来了。点上火之后,又跑到柜台拿了两小瓶蚂蚁酒过来,他笑着对小梦说:“怎么以前从来没见曾总带你出来过啊?”

“呵呵,我们昨天刚认识的。”小梦开玩笑道。

“小梦你没见过?在星光城还给你介绍过靓女呢?”

王庆一摸脑袋,笑着说:“哦,想起来了。这么多年没见,还是那么漂亮啊!我利哥可真是好八字好命啊!”

一顿晚餐下来,曾名利和王庆竟然喝下了六小瓶蚂蚁酒。小梦不喜欢药酒味道,只喝了一瓶啤酒。看着她心情似乎很好,曾名利提议再去酒吧玩玩,小梦没有拒绝。

两人来到乐巢酒吧,曾名利又要了一支洋酒。两人边喝边聊,直到把酒全部喝完。曾名利搂着小梦出了酒吧,小梦柔软的身体紧紧依偎着他,看着小梦的醉眼蒙眬的美态,曾名利突然有种想抱起她一路狂奔的冲动……

与小梦一夜云雨已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在曾名利所有接触过的女人中,小梦算是最有女人味的。只有与她在一起,曾名利才能真正感受到心灵上的交融,而和别的女人,仅仅只是肉体上的撞击罢了。

这一觉睡到了自然醒。小梦温柔地躺在曾名利的怀里,曾名利轻吻了她的脸颊。小梦微笑着张开眼睛,原来她也醒了。两人谁都没有起来的意思,也没有任何的语言,只是相互拥抱着,享受这幸福而甜蜜的时光,彼此都希望时间能够停住,甚至永远地定格于此……

“叮…叮…叮…”房间的座机响个不停,原来是服务台打来的,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两人相视着笑了笑,起床洗漱一下,下到三楼的西餐厅吃了份情侣套餐……

小梦回深圳之后,一直想找点什么生意做做,但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她在罗湖区租了一套小户型公寓,一次性付了半年房租。小梦现在一天很清闲、也很无聊,平时就和几个姐妹打打麻将。她有意叫曾名利搬过去,可曾名利觉得一个男人住在女人那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他心里盘算着找地方再开一家分店,生意好了之后买套房子,两人再住到一起。而这段时期,两人就保持着这种恋爱而不同居的甜蜜关系。

这晚曾名利从店里回到家里,阿飞和大勇都没出去,二人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连黑大王也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对他爱理不理的。

曾名利觉得奇怪,便问:“你俩怎么没去上班啊?”

大勇嘟着嘴回答:“上啥班?场子都关了。”阿飞补充道:“场子里有人摇头,昨晚分局搞行动给封了,介绍我们进去的兄弟也因为卖K粉给抓了。”

“哎,都啥年代了,还玩这个呢?”

他俩都没有吱声。过了好几分钟,阿飞开口说道:“利哥啊,我和大勇商量了一下,不想在这地方待着了。”

曾名利心头一惊,“不想在这地方呆,那你们要去哪啊?”

大勇叹道:“唉!回老家呗。咱们这号人又没啥文化,现在岁数都不小了,打打杀杀、摆个场、买点药啥的,再去干咱都嫌丢人!”

阿飞接着说:“我和大勇合计了,准备回老家开个饺子馆。”

“开饺子馆是好事啊,你们在深圳也可以开嘛?”曾名利急切地看着他俩,他是真舍不得这两人离开。

阿飞苦笑道:“呵呵,利哥啊,在深圳随便顶手一个铺面都要几十万。不瞒你说,咱俩这些年在深圳攒下来的钱也就十来万吧,能干个啥啊?上礼拜我老家的叔叔打电话给我,说他单位有门面出租,租金不贵,位置还可以,最关键是没有转让费,这样我们的创业成本就低了很多。再说了,深圳现在房子这么贵,咱也不可能在这安家,既然迟早都要回去,那还不如乘着年轻早点走呢,这座城市,可不是什么人都留得住的啊!”

听他俩把话说完,曾名利直觉得一阵心酸,看来他俩这是下决心要走了。曾名利没再说挽留的话,只是拉着二人出去喝酒,王庆没多久也赶了过来。

阿飞和大勇在随后几天里将一些行李托运回了老家,而那条黑大王则办了航空托运。走的这天,曾名利与王庆将二人送到机场。王庆神色黯然,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曾名利心里也有很多话想说,但却只说了句:“兄弟啊,好好的啊!没事常打电话。”

他俩紧紧握着曾名利的手,阿飞最后说道:“好兄弟,赶上机票打折,你俩可得来看我们啊!”

阿飞和大勇这么一走,长城大厦又只剩曾名利一个人了。他想让小梦过来住,小梦也答应等下个月她那边租期一到就过来。

还没等小梦搬过来,铁人火锅店里倒迎来了一桩大事。火锅店在开业前便拟定了连锁经营的计划,现在一位上海老板看中了火锅店的经营理念,提出要加盟。火锅店的加盟协议是:加盟费八万,每个月再上交一定的管理费,由总店提供配餐技术及装饰设计等等服务。

这位上海加盟商有些实力,他希望总店派人过去进行现场指导,他负责全部费用。曾名利和王庆一合计,这可是自己的第一家加盟店,为了能够一炮打响,曾名利决定去上海待一段时间。

曾名利随这位老板来到上海,并一心一意帮着策划方案,挑选厨师,传授配餐经验,没日没夜地忙活着。

在上海的这段日子,曾名利和小梦几乎每晚都通电话。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小梦都会和他聊上好一阵子,可到了后来,曾名利感觉到小梦的状态似乎不太好,说话总是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的,说不了多久便想挂电话。曾名利问她有什么事,她却说没事,只是没休息好而已。

……

辛苦了一个多月,分店如期开张了,看着生意走上正轨,曾名利这才从上海返回了深圳。

回来的第一件事,曾名利自然是去看望自己朝思暮想的小梦。可他连着两天约小梦,她都说有事,过两天再见面。到了第三天,曾名利也没事先打招呼,便直接去了她家。

敲开门一看,小梦的眼睛很红肿,似乎刚刚大哭过一场。曾名利忙问她出啥事了。小梦低着头不肯吱声,他一再追问,小梦终于说出了缘由。

原来,在曾名利离开深圳这段时间,凤姐拉着她赌上了六合彩特码,凤姐老公的一个朋友是做庄的。小梦起先赢了两期,有几万块钱,后来便接连在输。最后几把买单双号,小梦想把前面输的赢回来,她接连追了几期的单,而且是翻倍的追,可是连着几期都出的双,害得她把自己的积蓄全部输光,现在还欠了庄家五十几万。

听小梦说完,曾名利不由得重重地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真后悔怎么没把小梦一起带到上海去。

小梦见曾名利懊恼不已的样子,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抽泣道:“那个庄家还发话,如果不尽快把钱还清,不仅要找我麻烦,还要到我老家找我父母的麻烦。”

曾名利忙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你别急,我去找他们。”

“你找他们有什么用?我白纸黑字的欠条都打给人家了。”

“有些赌数是可以免的。你把凤姐电话给我,她认识庄家,我找她说!”

小梦将凤姐的号码给了他。曾名利拨通了凤姐的电话,说有事找她。凤姐不知道有啥事情,倒是爽快地约他到一间咖啡厅见面。

曾名利来到约定的咖啡厅,等了没一会儿,凤姐也过来了,依旧她妈咪式的问候:“哎哟,曾总啊,这些年都去哪发财了?”

曾名利冷冷地笑了笑:“呵呵,财哪有那么好发的啊?”自从星光城关门,曾名利就再也没见过凤姐了。

凤姐落座之后,曾名利觉得也没必要和她绕弯子,便直接把小梦的事情说了出来,让她和六合彩庄家商量一下,把那后面的赌数给免了。

凤姐点上根烟,慢悠悠地说道:“曾总啊,你也是在社会上走的人,怎么就这么糊涂呢?钱是输给后庄了,找我有什么用?我都输了不少钱呢!”

听着她拿话搪塞,曾名利有些怒不可遏:“你有钱输?你是啥人我不清楚吗?拉着小梦去赌,水钱你都能赚不少。她几十万积蓄全输光了,这五十几万再不免,信不信我找你的麻烦!?”

“曾总啊,你也是当哥的人。小梦一个做小姐的,犯得着你这么为她吗?你不怕别人笑话你?”凤姐不愧为江湖老鸟,她知道这话说出来,曾名利就想发火也会觉得没面子。

曾名利只觉得心口堵得慌,沉默片刻,回了一句:“我认小梦做妹,她的事我管定了!怎么着?是不是豪哥不在深圳,我说话就不好使了?!”

凤姐见曾名利说出这样的硬话,口气有些转变了:“行了,行了,我和后庄商量一下,让他免一些,至于能免多少我不打包票啊!”说罢,她拿起电话打给了后庄,两人在电话里聊了一通。凤姐随即告诉曾名利:后庄只同意免尾数,就是要再拿五十万出来。

“不行,你们已经赢了她几十万,这赌数要免就全免了!”曾名利斩钉截铁地说道。

凤姐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姿态,“呵呵,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一看凤姐这副嘴脸,曾名利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看她是个女的,他真就狠抽她两嘴巴子了。曾名利指着她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听清楚了,你让后庄来找我要钱,他们如果再找小梦,老子就废了你,谁让你带着她去赌的!”

曾名利原以为凤姐看着自己发火,会来说些软话。谁知她非但没被唬住,反而站起身子说了一句:“哼!你们几兄弟现在散的散、逃的逃,你还牛什么牛?别冲着我一个女人大吼大叫,有本事,你直接找庄家说去!”话一落音,扭着屁股便走了。

曾名利被凤姐说得无言以对,尤其是那句“你们几兄弟都散的散、逃的逃”,就如同一把利刃刺进了他心中。曾名利在咖啡厅郁闷了好一阵子,才买单走人。

回到小梦的住所,曾名利把情况告诉了她,小梦担忧道:“我住这地方凤姐知道,没准他们会找过来的。”

曾名利忙说:“那你就去我那住吧。收拾一下东西,咱们现在就搬。”

小梦住的房子里家具电器全是房东的,只要把自己的衣物被褥及随身用品带走即可。不到半小时,东西便全部收拾妥当了。两人提着几大袋东西下了楼,准备到路口搭出租车。

他俩刚出小区没几步,突然一辆面包车窜了过来,一脚急刹车停在了他们面前,车上下来了几个彪形大汉。

小梦一见这几人,脸色顿时就变了,来人正是六合彩后庄的几个马仔。为首的平头大汉满脸凶相,冲着她说到:“怎么着,想跑啊?!”

小梦紧张地支吾道:“我,我只是搬一下东西。”

“把东西给我放下!”另一个黑衣大汉过来就要抢小梦手里的袋子。

“你干吗!”见他们这样对小梦,曾名利哪里肯答应。

平头大汉看了看曾名利,神情显得有些不屑,“你就是那个替她挡数的吧?”

“是又怎么样?你们老大是谁啊?叫他出来和我谈。”这种做打手的马仔曾名利见得多了,要是在以前,这一类人都得哥长哥短跟他打招呼。

平头大汉冷笑了一声:“呵呵,和我们老大谈?你当自己是谁啊?你以为十年前在深圳混过几天社会,现在还能有你说话的份吗?!”

曾名利一下怔住了,他这句话也正如凤姐那句“你们几兄弟都散的散、逃的逃”,一下便戳到他的痛处。曾名利知道,在混社会这个圈子里,自己已经属于不折不扣的过气老人了,身边连个帮手的兄弟都没有,真要打仗,叫人都不知道上哪叫去。

可即便如此,曾名利仍不肯示弱,他回了一句:“你们想怎么样啊?”

平头大汉以讥笑的口吻说道:“我老大同意免尾数已经很给面子了。你还想全免,亏你还是在外面混过的人,你不觉得自己很好笑吗?为一个小姐出头,值得吗?”

旁边的黑衣大汉补上一句:“呵呵,你这心上人在星光城做小姐那会儿,不知道给多少人上过呢?!”

听到他俩说这些屁话,曾名利不由得火冒三丈:“你妈才是做小姐的!给谁上了才生出你这么个傻逼玩…”

还没等曾名利的话说完,黑衣大汉一记猛拳便打了过来。这一拳正中他的太阳穴,曾名利只觉得一阵眩晕,紧接着,其他人的拳头便如暴风骤雨一般砸了过来。

对付这样体格强壮的家伙,一对一的话曾名利或许还能应付,可现在人家四五个围攻他一人,曾名利根本无力招架,只打得他连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曾名利被打倒在地上,他感觉到意识有些模糊……他隐约地看见,小梦泪流满面地站在那不知所措……曾名利倒在了地上,那几个畜生似乎仍不解气,轮番用脚踢他、踩他,恨不得要把他撕成碎片……

曾名利的脑海中依稀浮现出自己第一次打人的场景,他把那胖子摁在地上,只打得他满脸是血仍不肯停手。那时的他对欺负过自己的人充满了仇恨,可现在,这些人对自己有多大的仇恨呢?仅仅是因为自己骂了他们一句吗?……曾名利想起了四眼斌说他打人时的面部表情太难看,他没法看清自己的表情,可今天,他却看清了这一群人的表情,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就如同一只只饥饿的鬣狗在抢食着腐尸,这哪还是什么高等级动物的行为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吗?可是,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打人了啊?……

曾名利在昏迷与半昏迷之间不知道游离了多久,等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小梦趴在他旁边,似乎是疲倦地睡着了。旁边一位护士见他睁开眼,惊喜地说到:“你可算醒了!知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两天了。”

曾名利想起身,却发现全身上下都疼痛难忍,右小腿被打上了石膏,左手上插着一根输液管。他这一动,小梦也跟着醒了,她那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嘴里喃喃道:“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嗯。”曾名利吃力地点点头,他觉得脖子和头也疼痛得厉害。

“都是我连累你了。”小梦伸手过来抚摸他肿着的脸。

“说啥呢?”曾名利缓缓地扭过头,看着她那双红肿的眼睛。

“唉!”小梦叹了口气,“你醒了就好,我可能要离开深圳一段时间。”

“去…去哪?”

“你就不要多问了,好好养伤吧。”

“你要去哪?”曾名利用焦虑的眼神看着小梦,难道她又要离自己远去吗?

“我得想办法还债,我不想我的父母也出什么事情。”小梦低下头,不敢对视曾名利的眼睛。

“我把店买了,咱把钱还上。”曾名利紧抓住小梦的手,生怕她一下子不见了。

小梦摇了摇头,眼睛斜望着窗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不用了,你现在的日子还算稳定,不要为我搞得一贫如洗的。我不能再连累你了,我的事情,还是自己来解决吧。你要是一无所有,我们就是在一起,今后日子又怎么过啊?”她说着说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没事,我、我们从头再来啊。”曾名利吃力地说道。

小梦擦了擦眼泪,断断续续说道:“不光是钱的事情……其实,我也打算过和你好好地过,和你成家,为你生儿育女……但是,追债那些人说的话,让我清醒了。……我是什么人呀?你不知道我的过去,我还能将这个秘密埋藏,可是你知道,我们就是在那个根本不该谈及感情的地方认识的,第一次你还给了我钱……你现在不嫌弃我,以后老了再嫌弃我,我该怎么办呀?……我又能怎么办呀?……”

“不……我不会的!……”话还没说完,曾名利的头又是一阵眩晕,微微侧过来的身子一下瘫软了下去,抓着小梦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等曾名利再次醒来,却是王庆坐在病床旁,他吃力地问到:“小、小梦呢?”

“她啊?走了,留了封信给你。”王庆刚看曾名利醒来时脸上还挂着笑容,可他一问小梦,王庆的脸色马上又阴沉了下去。

“给我。”曾名利微微侧过身,伸了只手过去。

王庆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白色信封,曾名利接过信封,挣扎着拆开,一行娟秀的文字映入眼帘。

名利:

医生说你已经脱离危险,我也就放心了。感谢你这段日子以来对我的深情,作为一个夜场出来的女人,这辈子能有这样的感情经历,我很知足了。

我欠的赌数,庄家逼我在半年内还清,而且要利息滚利息。如果我不想办法还钱,那我的家人就会和你一样遭到毒手。父母年纪都大了,身体也不好,我不希望他们出什么事情。

我走了,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不要怪我,我也是爱你的。或许我们真是有缘无份,或许是我一来深圳便选错了路,而这条路,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头、永远也看不到光明……

你把我忘了吧,但愿我回来的时候,你已完完全全的康复,并且找到一个真正属于你的好女人。

衷心地祝福你!

小梦

看完这封信,曾名利不由得肝肠寸断,两行热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曾名利知道,小梦所说的很远的地方,是指加入了“境外军团”,而凤姐曾经就是专门组织女孩走这条道的。

曾名利长叹一口气,把信收了起来。这时主治医生走过来,查看他的伤势及病情,并叮嘱他尽量少说话、多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