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找到柳清音的坟前时,季乘黎正抱着柳清音的墓碑使劲的撞头,一边哭着喃喃道:“我错了,我懦弱,我胆小,我对不起你,清音,我对不起你!”
“爹!究竟是怎么回事,您能告诉阿璧吗?爹,您清醒一下!爹!”季帘璧上前拖拽季乘黎,季乘黎的额头已经撞出血,鲜血沿着脸颊直打在胳膊上。
“您别这样好不好!”季帘璧拽着季乘黎的胳膊道。
“季姑娘”孟清商轻轻唤道。季帘璧转头,无助的看像孟清商,孟清商上前几步,右手抱拳放在胸口,弯腰向着墓碑鞠躬。他这个鞠躬的姿势,像极了当日在铜阴寨的神农大殿里,向着神农氏石像鞠躬的样子。然后转身,又像着季帘璧鞠了一躬。
“您这是做什么?”季帘璧惊讶后退,看着季乘黎依旧不住的用脑袋撞击墓碑,一把抱住季乘黎:“爹!爹!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别这样!”
“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母亲啊!”季乘黎抱着季帘璧哭道:“可我不是有心的,真的,你要相信我!”季乘黎抓住季帘璧的手,认真可怜的看着季帘璧,“你要相信爹爹,那天……那天……。”眼神焦急又无助,急于解释,却又不知从而而起。
“那天……你母亲为了保护我们,让我带着你先走。我本想,你母亲本领那么高,一定不会有事的。谁知……她自己却落入官兵手里。那些官兵欺凌她,我……我当时就躲在那稻草后,却不敢出去……我的心痛的就像要炸开一样,却只能使劲的咬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我告诉自己,你母亲是为了保护我们才被他们欺凌,如果我现在冲出去,不但救不了清音,还会害了我和你,只要他们找不到我,是不会害死你母亲的……我只能狠心抱着年幼的你悄悄离开。”
“后来将你安顿好,我真的又回去找过清音的……,可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以为清音被官兵抓走了,几次乔装进城,在衙门前徘徊,寻找清音的影子,每次都一无所获。几乎半年时间,我以为清音可能真的死了。郁郁而归,找了个地方给清音建了衣冠冢。”
“四年来,我们乔装四处迁移,住过无数的地方,直到有一天去京城卖香果,无意间瞧到清音被那杜老板搀扶着走下马车。那时的清音打扮的如此清丽,我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人。但她脖子上挂着我送给她的玉锁,红稀绿暗掩重门,芳径罢追寻。已是老于前岁,那堪穷似他人。这是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写的诗词,清音从来不嫌弃我,哪怕再穷再苦,都不嫌弃。可是……我最终却害了她!”
“爹!您说的都是真的吗?”季帘璧跪了下来,“那……那您的这跟手指……”曾经季乘黎说过,手指是不小心切菜时切掉的。
“是我骗了你,我是个懦夫,你打我吧,你打爹爹吧!为你娘报仇!”季乘黎拿起季帘璧的手向自己脸上甩,所谓的断指,是季乘黎眼睁睁看着柳清音被官兵侮辱,却不敢出声,不敢叫喊,甚至连气都不敢大喘一下,只能用力咬着手指,不让自己发声,发出丝毫声音。
“您怎么能这样!您怎么能就这样抛弃了娘!她是您的结发妻子,她是阿璧的娘亲啊!”季帘璧眼眶中泪水直打转,使劲的用手打季乘黎,季乘黎只一个劲地趴在坟前捶拳大哭。
“季先生!”站在旁边的孟清商突然开口。
季乘黎一呆,突然快速把季帘璧揽在怀里:“我不会让你夺走我的女儿,永远不会。”用力抓着季帘璧,生怕她被夺走一般,眼神停滞一下,慢慢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当日在那采砂船上,我就知道了。示源流的人在找这孩子,你们也找。当年就是示源流的人协助的那些官兵抓到清音。不然以他们的能力,怎么可能是清音的对手。”
“看来季先生对于柳清音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孟清商道,淡淡扫向季帘璧:“季姑娘身上并没有继承柳清音血脉里那份特殊的潜能,我不会带走她。另外,当年示源流和那些官兵想要追捕的人其实只有柳清音,你只是个幌子而已。他们想要遗传了柳清音特殊血脉的骨肉,或者,柳清音的血。而那个杜笠泽,一早便已知道柳清音特殊的血脉,也想得到。他确实得到了,只不过后来因为惧怕示源流的人而将柳清音放弃。”
“你们在说什么!”季帘璧不懂。
“你的父亲其实都是为了保护你,甚至亲手毁去自己的容貌。他伤的重了,快去看大夫吧。不然,你会后悔的。”孟清商淡淡道,“另外,音绣容绝对不会是今天她所表现的那般对柳清音爱护之极。此人你们交不起,后果也担不起,尽早离开为好!”
眼瞧季帘璧搀扶起昏昏沉沉的季乘黎,孟清商突然上前一步轻声道:“杜红稀的事情,我们自会处理,请先生不要枉送性命。”说完拱手一拘,作为此话承诺。
目送父女二人远去,我走上前去小声道:“哥哥,柳清音的特殊血脉是指什么呢?这么多年来季叔带着阿璧姐姐东躲西藏,甚至亲手毁了自己的容貌,就是因为季叔一直以为阿璧姐姐遗传了柳清音的特殊血脉才这样做的吗?在香山别苑时,季叔曾说过示源流和源相川的名字,听到源相川已死的消息后差点发狂。估计季叔再傻,应该也猜出了当年那些官兵和示源流的人其实是为了柳清音或季帘璧而来,才在弄丢柳清音后,对阿璧姐姐格外的保护。”
“嗯!我们阿落长大了不少!”孟清商摸摸我的头发道:“其实,眼睛有时候也会骗人!柳姑娘被辱其实便是杜笠泽策划的,官商相互护其简单的事情,只不过是为了换一个带有柳清音特殊血脉的孩子。甚至在第一个孩子出生后,因为是男孩,而把他掐死。杜笠泽表面对于源相川惟命是从,却暗地里捣鬼。他的这点小手段,怎么可能瞒过源相川。在他亲手掐死自己的骨肉后,才从源相川那里得到其实所谓的特殊骨血,不过是后期也可以寄居在孩子身上的一股香而已。由此,才有了现在的杜红稀。”
“哥哥是说杜红稀现在身上就有这股香?”
“是,此香十六岁之后,便会渐渐显出,其香可招灵蝶,其血可活死人。音绣容身上也有这种蛊香,只不过却没有这些灵力。因此杜笠泽才会得到关于柳清音的事情。才有了后来的红稀,甚至容忍一个根两家毫无关系的杜红稀在他们身边安然长大。”
“红稀会有危险吗?”我抬头问道,忽然为杜红稀的安全担心。
“不会的!”孟清商摇头,“在十六岁之前,他们会把杜红稀照顾的比亲生女儿还要好!毕竟,好不容易得来的血脉呢!”
“想不到,孟先生比杜笠泽和音绣容还要冷血!”身后突兀的话语,我忙转头,只瞧赢商荒草后走出,向着孟清商冷冷道:“如此特殊的血脉,孟先生一定志在必得了吧!”
孟清商一笑,缓缓转身道:“同为烈山族,若赢商姑娘愿意出面照顾杜红稀,清商定然感激不尽。毕竟,烈山一族,灵女血脉,不可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