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民国:佛蛊奇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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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雨夜收徒

夜空中飘着断断续续的雨,这一队官兵快马疾行,大约一炷香时间,来到般阳城外,放下的吊桥上,远远的有两个人正站在那里,城门的轮廓圈出了半月形的光影,他们身后城里的古道,两边火红的灯笼风雨中摇摇晃晃。

是张修嗣和祁翊舟,两人各自打了一把黑色,在城门口等候。

马匹在吊桥前停下,领头的军官将斗笠随手拿下来扣在我的头上。这会儿雨下的大了,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脸上。方才被这军官护着,他们都随身带着斗笠和蓑衣,并没怎么淋雨,此刻他下马,大雨立刻扑了一脸。我忙抬手整理了一下斗笠,道:“谢谢叔叔!”。也跟着跳下马去。

只瞧这军官快速走上前去,向着张修嗣抱拳一辑,怀里掏出一张信函道:“这是抚台大人的密函!”密函外面裹着油纸,封了蜜蜡,应该是非常紧密的事情,才是如此。

我站在吊桥边,刻意的保持一段距离,这是以前妈妈教过我的,他们连夜行军,肯定会有什么事要回报,不能跟的太近。这样也是为了保全自己。有时候别人的重要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张修嗣接过信函冷冷看着,微微的皱眉。收起信函后,目光向着我站的方向看了过来,“怎么回事?”

那军官忙抱拳道,“半路遇上的孩子,说是迷了路,说她的哥哥是归墟山主孟清商。她走丢前,孟清商正在跟一个叫张修嗣的哥哥聊天,还提到子午门,张修嗣哥哥的枪法如何准。便将她一起带了回来。”说着轻轻撇了张修嗣一眼,“这孩子倒是聪明得紧呐!”

“喔,是吗?”张修嗣道,看了我一眼,估计这军官这么一说,张修嗣也知道,我当时这样说,肯定是试探他们是否跟张修嗣一伙。且他们半夜行军,肯定不愿暴露,那我直说孟清商跟张修嗣聊天,侧面暗示我认识张修嗣。这样既不是直接点名说他们认识张修嗣,也确保万一他们不是去找张修嗣,或者不是军队,而跟张修嗣有仇的山贼。

这样我可好随时变更后面的话。

张修嗣看着我并未说话,转向那乞丐道,“那个呢?”

“半路上遇到的乞丐,油嘴滑舌,也一起带来!”那军官应道。

“半夜入城,路上也能如此热闹!”张修嗣应道,慢慢走了过来,低头看着我,我忙唤了声哥哥,张修嗣蹲下身来道:“你叫阿落?”

“嗯!”我忙点头。

“孟清商是你的亲哥哥?”张修嗣道。

“不是!”我摇头,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问,“我的家人都死了,是孟哥哥救了我,爹爹临终前把我托付给孟哥哥,我便跟着他了!”

“你家是哪的?家里人是怎么死的?”张修嗣继续问道。

“我家在京城!”我应道,“妈妈在生我的时候就死了。爹爹后来也生病死了,当时孟哥哥正好路过,给爹爹瞧病,爹爹的病已经治不了了,便在死前将我托付给孟哥哥了。”

“你父亲知道孟清商的身份?”

“嗯?”我侧头看着他,他为什么要问这些呢?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孟哥哥是归墟山的主人,别人都说他很厉害!”

“你跟在孟清商身边多久了?”

“去年下雪的冬天,阿落第一次见到孟哥哥!”我回答着,虽然爹爹妈妈的事情有说谎,但这些可是没说谎的,他问了这么多,我抬头道,“哥哥,您能带我去找孟哥哥吗?”

“半年未到,孟清商看的可是紧要!”张修嗣说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瞧他看向那乞丐,那乞丐被扔下马匹,正抱着大张在那瑟瑟发抖,全身的衣服不住的滴着雨水,头发也变成了一缕一缕的。

两个官兵提起乞丐扔到张修嗣跟前,瞧到张修嗣,那乞丐忙叫道,“官爷,小人真是无辜的,小人只是白天没找到食物,半夜实在饿的不行,只能出来找吃的,谁知道不小心挡着这位官爷的道。小的真不是有意的,就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吧。”

“出来找吃的,鬼鬼祟祟躲草丛后做什么!”那领头军官怒道。

“我这不是怕冲撞了官爷吗?只能先去路边呆着!”乞丐苦着脸道。

“还狡辩!”那领头军官怒道,正要一脚踹出,被张修嗣制止,向着那乞丐道,“叫什么名字?”

那乞丐看张修嗣比那领头军官和蔼一些,忙欠了欠身子向着张修嗣靠近道,“官爷您一定要相信小的,小的姓张,小名灯官,后来读过几天私塾,私塾先生觉得灯官的名字太小气,就给起了个宗昌的名字,说可以昌盛家族!”

“你会写字?”张修嗣缓了缓神色,转头看向祁翊舟,祁翊舟拔出一把匕首递给乞丐,示意他写几个字看看。

乞丐看着递来的匕首,又看看张修嗣,接过匕首在地上写了起来,写完后抬头看向张修嗣,写的是李清照的《夏日绝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张修嗣看了看地上的字,又抬头看看眼瞧这乞丐,“既会识文断字,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还不是因为现在的这些官老爷,只识钱,蠢如牛。管你是谁,识不识字,有钱能使鬼推磨。老子即使有钱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呸!”乞丐说的愤怒,抬头看到张修嗣脸色,又忙低下声音道,“小的说的不是您,您是好人!”

“你是谁老子!”旁边的领头军官叱喝道,“说话小心点。”

“哼!”这乞丐向着那领头军官叱喝一声,估计以为张修嗣在这儿,领头军官不敢把他怎样。

“唉,你个臭乞丐啊,别以为老子不敢削你!”那领头军官做了个要打架的姿势。张修嗣接过乞丐的匕首,目光扫过锋利的刀刃,“我只给你说一句话的权利,今晚的去向,你自己选择!”

那乞丐愣了愣,又看看那匕首,这意思就是,这一句话说不好,今晚的去向可能是阴曹地府。如果说好了,那可能会是,另一番跟现在不同的局面了。

“你说话算数!”那乞丐攥着拳头咬牙道。

张修嗣拿着匕首在他们之间的地上划了一条直线,用力将匕首扎在地上,“我张修嗣说出的话,一言九鼎!”

“好!”乞丐也叫道,“我想要说的话是,是……!”乞丐沉吟着,转而大声说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说着手掌重重拍在地上,渐起的泥水,被他这般慷慨的说出,竟有几分山河之势。

张修嗣看了他一会儿,慢慢站了起来,向着旁边的领头军官道,“梅圣榆听令!”那领头的军官梅圣榆忙站直了身子,只听张修嗣吩咐道,“张宗昌就交给你了,十天后我来接收结果。”

“啊!头儿!”梅圣榆迟疑了一下,为难的看向张修嗣,“您让我教育这个臭乞丐?您还不如让我去带兵打仗呢!”

“你眼中的臭乞丐都能说出男儿何不带吴钩的话,你这个师父,难道还教不了徒弟?我允许你这十天之内不管怎么教,打还是骂,还是其它办法。一,我要他活着。二,十天之后站在我跟前时,身上不能有丝毫伤痕。”张修嗣命令道,看着梅圣榆答应,又低头看那乞丐。

那乞丐倒是灵敏,连忙跪了下来磕头道:“小的拜见师傅!”

梅圣榆退了一步,“你先等,大人还没说完。说完了你要都同意,我就收你,你若不同意,赶紧哪来回哪去。”说着嫌弃的摆了摆手。

“拜梅圣榆大人为师,一,不听师父教诲,枪毙。不尊师重道,枪毙。欺负同门兄弟,枪毙。二、不管何时何地,都要谨记师傅教谕,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日后若做出对不起师傅和同门兄弟的事情。不管是师傅梅圣榆,还是同门其他兄弟,都有权利将你毫不留情的击毙。不管将来的你在何地,成为什么样的人!”张修嗣道,“你可愿意!”

那乞丐沉吟了一下,在大雨中磕下头去,直起腰板向着梅圣榆大声道,“愿意!”

大雨下的倾盆,张修嗣打着雨伞站在那儿,依旧神色冷漠的看着那乞丐,梅圣榆大步上前,手掌用力拍在乞丐肩膀上,“好样的,起来!”吊桥后,那十几个官兵以同样笔直的身体站在大雨中,雨水沿着斗笠蓑衣流成了一条一条的水线。可他们眼睛中炯炯的目光,那坚决刚毅的脸庞,让人心惊。

那是任何艰难都打倒不了的坚韧和团结,在这个晚清时候,各种官僚腐败和军队散漫中,让人难以忘怀的一抹刚毅。在家国天下面前,他们的执着,倔强和坚强,震撼人心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