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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明成祖北征塞外诸战役(2)

鞑靼部自永乐十一年为瓦剌所击败,其主本雅失里且为瓦剌所杀,阿鲁台因势穷无依,乃于同年七月间输诚内附,假息塞外。经数年来的生聚经营,畜牧日以蕃盛,因之对明廷的态度渐至桀骜不逊,贡使至边,邀击行旅,朝使至,辄嫚侮或拘留之;且时遣部落出没塞下扰掠。成祖遣使转告阿鲁台责之。阿鲁台竟不悛,且大举围攻兴和,明将都指挥王禅战死;因此成祖乃决定再度亲征讨伐。

永乐十九年(1421年)十一月间,成祖命大臣集议北征军事。户部尚书夏原吉等共议:宜且休兵养兵,严饬边将备御。成祖召问兵部尚书方宾,宾言:“今粮储不足,未可兴师。”成祖又召夏原吉问边储多寡,对曰:“仅给将士备御之用,不足以给大军。”且言数年师出无功,戎马资储十丧八九,灾眚叠作,内外俱疲,乞遣将往征,勿劳车驾。成祖怒,立命原吉出视开平粮储。既而刑部尚书吴中入对与方宾同,成祖益怒,令下原吉及吴中于狱。宾惧自经死。成祖旋命侍郎张本等分往山东、山西、河南及应天诸府督造粮车,发丁夫挽运,期于翌年二月前集中于宣府。(《明史纪事本末》卷二十一)

三、作战经过

永乐二降十年(1422年)三月,成祖闻鞑靼部阿鲁台率部攻兴和,乃决意亲征。三月二十一日,以太子监国发京师北。三月二十四日,明军至安省宣化县的鸡鸣山。阿鲁台闻成祖亲征,乘夜北遁。诸将请追之,成祖曰:“彼非有他计,譬诸贪狼,一得所欲急走;追之徒劳。少俟草青马肥,道开平,逾应昌,出其不意,直抵窟穴,破之未晚。”及明军次雕鹗堡,成祖乃令都督朱荣率五千骑先行侦察敌踪。

四月二十九日,明军次云州岭,举行大阅。继而北进,二十九日次开平。六月七日督军北出应昌,为防敌袭,并部方阵以进。八日获谍报,谓阿鲁台兵攻万全请分兵还击。成祖曰:“诈也,彼虑大军捣其巢穴,欲以牵制我师耳。”九日师至阳和台,攻万全兵果遁去。七月四日师至煞胡原,前锋都督朱荣掳获阿鲁台部属备言阿鲁台闻大军至,异常恐惧,偕其家属遁去。成祖曰:“兽穷则走,然或施诡谋示弱误我,不可不备。”继又获其部曲亦言阿鲁台悉家夜遁。于是成祖乃召前锋都督朱荣等还,并发兵尽收其所弃牛羊驼马,焚其辎重然后班师。(《明史纪事本末》卷二十一)

旋师途中成祖谓诸将曰:“阿鲁台敢悖逆,恃兀良哈为羽翼也,当移师翦之。”于是乃简精兵步骑二万人,分五道进讨。七月十五日遇兀良哈众于屈列儿河东,成祖麾骑夹击,自率前锋冲之,敌皆散走。其地背河,面左皆山,明大军依山而军。成祖乘高望之,见其众复聚,乃麾兵绕出其右,突至尽获之。旋又麾兵绕出其左,先伏神机弩于深林中,其众弃辎重左走,遇伏兵截击,遂大溃。明军追奔三十里,斩部长数十人。又另以兵徇河西,斩获亦甚众。八月十七日见各路皆捷,敌已遁去,遂下令班师,九月八日还至北京。

六、成祖第四、五次亲征

一、第四次亲征

永乐二十一年(1423年)七月,距前次亲征为时仅一年,成祖闻边报:阿鲁台将部众南犯。成祖曰:“彼意吾不能复出耳,当先驻塞下待之。”于是乃下令出征。(《明史纪事本末》卷廿一)

八月五日离京出发,以大学士杨荣随征掌宫中机务。九月十日师次西阳河,闻阿鲁台为瓦刺所败,部众溃散,遂驻师不进,命前锋陈懋率军搜索至宿嵬山。十月七日,成祖次上庄堡。前锋陈懋至宿嵬山未见敌踪,遇鞑靼王子也先土于率所部来降。陈懋引见成祖,成祖大喜,封为忠勇王,赐姓名日金忠,因遂班师。十一月七日还至北京。

二、第五次亲征

忠勇王金忠自降明后,屡请北击阿鲁台,并愿为前锋自效,成祖嘉慰之。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正月,阿鲁台犯大同开平,诸将请战,于是成祖敕边将整兵待命。正月九日征山西、山东、河南、陕西、辽东五都司及西宁、巩昌各卫兵,期于三月间分别集中于北京及宣府。三月二日成祖举行大阅,谕诸将亲征。

四月三日成祖发北京,诏命皇太子监国。大学士杨荣、金幼孜从征。二十五日军行至隰宁,获谍息知阿鲁台闻大军来征,已远遁答兰纳木儿河,成祖因命诸将速进。五月四日明军次开平,成祖下诏暴阿鲁台之罪,遣使招降其所部。又以比年用兵,馈运不继,士卒饥冻死者甚多,白骨被野,乃命瘗诸道旁,并亲制文祭之。五月二十三日成祖宴诸将于应昌,旋即继续麾军前进。六月十七日前锋进至答兰纳木河,未见敌踪。继命左掖王将张辅等穷搜山谷三百余里,亦未发现马迹,成祖乃进驻河上。六月二十日复命前锋陈懋等引兵抵自邙山无所遇,因粮尽引还。成祖问诸将当否复进。杨荣、金幼孜等劝请班师。于是成祖乃于二十一日凯旋。

七月七日明军返抵清水源(在漠北),命大学士杨荣等勒石纪功。十六日次苍崖戌,成祖有疾。十七日至榆木川,病势转剧,乃遣诏传位太子,表礼一如高皇帝。十八日崩,享年65岁。

成祖驾崩榆木川后,大学士杨荣等恐消息外泄,引起军中不安,为敌人所乘,故秘不发丧。一面驰京还报太子。八月二日荣等至京师,太子遣皇太孙迎丧于开平。七日大军还至雕鹗谷,始发丧。十五日,太子高炽即位于北京,是为仁宗,大赦天下,以翌年为洪熙元年。

七、战略评论

明成祖朱棣五次出击塞外,其目的在求战略主动,打击鞑靼和瓦刺的气焰,保障边防安全,说明他重视北部边防和有保卫边防的决心。朱棣的出击既不以占领土地为目的,也不着眼于俘获人马、物资,而是以以攻为守的手段,达到边境安全的目的。这种积极防御的战略,虽未能完全解除蒙古对边境的威胁,但抑制了它的袭扰。在明初,蒙古势力始终未能侵入塞内,因而为社会经济的恢复和发展创造了条件,这是朱棣五次出击的最大成就,其在战略运用上,有以下得失:

一、军事打击与政治分化并用。朱棣五次出击的全过程,也是分化蒙古的全过程,是“分则易制、合则难图”策略的贯彻,始终是拉一个、打一个,使蒙古未能形成统一的力量。而明军在每次出击中,只限于打击一个目标,军力集中,收效显著。

二、用兵持重,不冒进,适时回军。明军远程出击,地形不熟,条件艰苦,朱棣考虑到士气和补给,在进军时不冒进,采取持重态度,及时休整,整饬纪律,鼓励士气,作好补给。在完成一定任务后,又掌握利在决战不利持久的原则,及时回军,因而几次出击,都没有受多大损失。

三、朱棣亲自领兵出击,本身就具有战略意义,可以震撼敌方,收先声夺人之效。

四、物资准备周到。大军远出不毛之地,粮、水全靠后方运送,故每次出击,物资的周到准备,实为先决条件。明军每次出击,物资准备都是倾全国之力,且计划周密,如区分前运、后运和保障运输安全,都有具体措施。由于物资准备周到,保证了粮、水不缺,使军事行动得以顺利进行。

五、明初边防采取积极的战略防御,有时采用以攻为守的战略,取得了显著的成果,是无可非议的。但是不是每次都要皇帝亲自领兵,是不是每次都需要几十万兵力,是不是需要一再反复进行,是值得研究的。朱棣亲自领兵,直接原因是邱福的出击失败,而邱福的失败在于不听朱棣叮嘱而轻敌冒进。如换一个统帅,可能会产生不同结果,这是一个用将问题,而并非必须皇帝亲自领兵,才能取得出击的胜利。朱棣的一生,是亲自掌握边防的一生,占用了他一生的主要精力,奠定了北部边防的基础,防止了蒙古势力卷土重来,其功绩是应予肯定的。但多次亲征,势必劳民伤财,大量消耗国力,从而对后世产生不利的影响。因为皇帝亲征,使用的兵力往往容易偏大,朱棣每次出击,兵力常达五十万人。兵力大了,军食和所需运输力量就更大,一而再,再而三,国家人力、物力的消耗和其成就相比,就显得得不偿失。特别是朱棣出击的战役目的,并非歼灭敌人,仅仅是“驱之而已,不穷追也”,因而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并未能达到以攻为守、确保边疆的战略目的。所以夏原吉说:“比年师出无功,军马储蓄,十丧八九。”其长孙朱瞻基也批评他只靠个人英武,勤于用兵,使国力消耗过大。至宣化年间(1403—1435年)朱瞻基执政时,表面上虽然仍执行前朝的边防战略方针,但实际上已发生变化,他认为“但防守周密,来则击之,去则勿追”,由“去勿穷追”变为“去则勿追”。种下了消极防御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