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瀚手中拿着项链,闻言,不禁诧异,俊眉微蹙:“怎么?你见过这条项链?”
那位中年丈夫说:“你让我仔细看看。”
余瀚递给他,他拿在手中细细端详了一番,脸上的神色由震惊渐渐转为难以置信,最后变得非常惨白,异常难看。
余瀚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问:“有什么问题吗?”
中年丈夫抬起头望着余瀚,张张嘴,喃喃地,嘴唇微微蠕动着,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余瀚沉声道:“先生,你要是知道些什么,请务必要告诉我,说不定对案情有帮助,现在不只是你的孩子遇害,还有一个女孩子也被她们掳走了,正生死未卜。”
这话一落,老刘立马瞪大了眼睛,吃惊道:“余队,你的意思是叶小姐她……”
话还没说完,被余瀚打断了:“没错,是我大意了,不该把她一个人留在外面。”
这句话的语气里面有着不易察觉的失落情绪。
老刘眨眨眼睛,不说话了。
中年男子听到这里,脸上明显犹豫,似乎有些迟疑和为难。
旁边,他的妻子见状,不禁一脸着急,伤心道:“唉呀,你倒是快说啊!有什么比我们的孩子还要更重要吗?孩子都成这个样子,你、你还在犹豫什么,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啊?”
说到最后,又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
中年丈夫思虑再三,最终咬牙道:“好!我说了,但你要向我保证你不能生气啊?”
妻子一心只顾着想抓到凶手,根本没有用心听丈夫的话:“行了,你赶紧说吧!”
丈夫听见妻子应承了,于是将自己之前遇到的故事姗姗道来……
这是一个比较兀长的故事,中年丈夫在说的过程中,在场的人的脸色一变再变,最难看的莫过于他的妻子了。
故事的大意就是:这位中年丈夫名叫程卫,在一家大型外贸公司上班,担任部门经理一职。
两年前的一个雪夜,程卫照常下班回家。
因为那天下了大雪,外面天寒地冻的,路上意料之中地堵了车,漫天的大雪中,车子排列地一眼望不到尽头。
为了能早点回家,程卫决定自己步行回去。
要是步行回家的话,程卫会走一条近路,虽然有点稍稍偏了一些,但比走大道要节省一半的时间。
就在他照常路过罗兰街的一家人门口时,明显听到了里面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下意识往那户人家的房门望了一眼,只见那户人家原本虚掩着的房门突然间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程卫来不及收回目光,就看到一个女孩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跑了出来,一头撞进他的怀中,两人似乎都没有料到这种情况,纷纷一愣。
女孩漂亮极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全部披散在背后,程卫注意到她的脸上和手上、全部都有被人暴力殴打的痕迹,就连那头秀发也被拉扯得乱糟糟的。
紧接着,从里面出来一男一女,他们看起来身材魁梧,体格高大,一看就是很能打的类型。
女孩看到他们明显十分害怕,拼命往程卫的身后去躲,紧紧躲在程卫的背后一言不发,瑟瑟发抖。
这一举动激起了程卫心中强烈的保护欲,他几乎是义不容辞地挺身而出打算帮助这个女孩。
后来虽然护住了女孩,但是他自己的身上也挂了彩,回家以后还跟老婆好一通解释。
也就是从那天以后,程卫就发现自己总是能在各种地方、各种场合遇到这个女孩。
有时候是上下班路上,有时候是出门逛街的各种商场,甚至有几次他去外地出差也照样遇到了她。
程卫已经是中年大叔了,该经历的也差不多都经历过了,他当然知道这个女孩子是什么心思了。
但同时他又是一个家庭观念极强的传统男人,对老婆儿子的爱让他从没有产生过任何的歪心思。
可同时他又不想伤害这个女孩的自尊,为了不伤害她,他一直与她保持着距离,明里暗里警示过她很多次,但是这个姑娘不死心,最后她还是对他表白,挑明说了。
程卫这才真正察觉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女孩听了以后非常伤心,哭着离开了。
程卫以为从今以后她们就不会再有交集了,毕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本来就不在同一个频道里面。
谁知,第二天那个哭着离开的女孩又笑着来找他了,他有些吃惊,没等他开口说话,她先开口说了:“做不成情人,最起码还能做朋友吧?还是说……你已经厌恶我到连朋友都没得做的地步了?”
声音风轻云淡,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地悲伤,甚至透着几分熟稔,仿佛他们真的是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
程卫一时间竟无言拒绝,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拒绝她第二次了。
就这样,他们成为了朋友。
她总是会有各种事情找他帮忙,或者家里的电脑坏了,或者家里的水管堵了,总之一有问题就找他。
多少次他都想推辞掉,可她立马就换了一副委屈的语气,程卫总感觉自己有愧于她,于是这种情况不断发生。
渐渐地,就连程卫的老婆也发现了不同寻常。
老婆非常坚决,逼着程卫在女孩与家庭之间选择一个,程卫当然是放不下自己的家了,于是他找到了女孩。
女孩听完他的一番话以后,一直表现地非常平静,只是不断地摩挲着脖子上的项链,并不时回答他一句:“知道了!”
也就是那一天,程卫注意到女孩有这么一条项链,好看的玉兰花造型,正中间镶着一颗钻石。
话说道这里,余瀚问:“那个女孩的项链背面有没有刻字,是不是刻着这三个字母?”
程卫闻言,将项链转了过来,翻到背面,细细看了一眼,然后遗憾地说:“很抱歉,我当时没看到,因为项链是戴在她的脖子上的,我没有细看。”
余瀚点点头,表示明白。
程卫的老婆听到这一大段话,早已经气得快疯了,不停地捶打这程卫:“你个狼心狗肺的,原来背着我还有这么多事情,现在儿子没了你开心了吧?
赶明儿我也跟着儿子去了,到时候你就可以逍遥快活了,把我们母子俩埋在一处,反正儿子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程卫听得头疼,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儿子没了我跟你一样伤心,你能不能理智一点,现在是要努力替儿子抓住真凶,不是我们早着吵架的时候!”
妻子听了更生气了,她抱着孩子,血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地说:“我怎么不冷静了?你以为你跟那个舒云安的事情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告诉你,我一开始就知道了。
我早已经忍你们很久了,因为我始终相信你,直到有一天看到你们抱在了一起亲吻,我忍无可忍才跟你提的,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早就跟你离婚了!”
程卫有些恍惚,他万万没有想到妻子居然知道一切。
不仅知道一切,还忍了他那么久。
而他呢?
他一直都对她隐瞒着,还自以为能永远瞒下去。
这么看来,他的的确确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他刚想上前要跟老婆道歉,结果被一旁静静站着的余瀚一把给拦住了,程卫抬头,看到余瀚的脸色非常阴暗,他的语气也非常地平静,静得几乎有些诡异,他说:“她刚才说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舒云安?”
程卫觉得有些奇怪,心里面莫名一慌,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是……啊。”
余瀚猛地抬头,一双暗瞳静静盯着他,幽暗的眸子泛着点点冰冷地光芒,像是无尽的深渊,带着团团黑色的风暴,准备吞噬这个世界。
余瀚慢慢拿出钱包,打开,修长的手指指着上面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孩说:“看清楚,是不是她?”
程卫瞄了一眼,一脸地震惊,然后说:“是她,就是她,你怎么会有她的照片?”
抬头准备拿过钱包仔细看上一眼,被余瀚一把合上装进兜里了。
余瀚没有回答他那个问题,而是转身朝着北斗七星的方向望去,苍茫的夜空下星星闪烁着点点光芒,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叶萍萱就是被人从那个方向带走的。
余瀚交代一句:“老刘,你处理这里。”
老刘点点头,表示明白,再抬头,余瀚已经走远了。
夜风静静地吹着,余瀚安安静静地走在广袤地麦田中间,田野里堆放着许许多多的草垛子,像一个个无声的看客。
冷静地旁观着一切经过,不发表任何意见,你激动也好,悲伤也罢,在它们的眼里,就是一出出闹剧而已,不值一提。
余瀚的脚步安安静静,内心也安安静静。
他走了很久,他知道,再走下去他就会看到一座铁轨,当年据说是安安被轧过的地方,这座铁轨到如今还在通车。
余瀚慢慢走近时,正好碰到了一辆火车从远处慢慢驶来,沉厚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哐珰哐珰”地不慌不忙地从远处慢慢驶来了。
眼看着火车从远处渐渐快驶到眼前了,余瀚慢慢停住了脚步,沉默地等着火车慢慢开走。
火车前面的灯光可以照很远的距离,强光在铁轨上打出巨大的光柱,把火车前面很长地一段路照地清清楚楚。
就在这时,正在开车的列车长渐渐发现了异象,不远处地铁轨上似乎卧着一个东西,由于距离远了,他看不清楚那是什么。
但是由于车子渐渐驶进,灯光越来越强烈,那团东西也越来越明显了。
列车长看清楚以后,惊得一身冷汗,妈呀,那是一个人!
那个人正安安静静地趴在铁轨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打算卧轨。
列车长工作这么些年了,也不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现在社会压力越来越大,很多人心理承受不住选择自杀,于是乎各种各样的死法都有。
有跳河跳楼,有服毒吞药,当然就还有卧轨自杀了。
说起卧轨自杀,列车长想起起八年前的那个下午,也有一个女孩趴在着铁轨上一动不动。
当他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刹车了,火车从那个女孩的身上快速碾过,碾过的瞬间,列车长心里一阵冰凉,仿佛是自己被碾了一样。
等火车渐渐停下来以后,那个女孩已经四分五裂了。
虽然已经停下了火车,但是仍然有一段缓冲期,望着不远处越来越近了的身影,列车长只觉得这一幕与八年前重合在了一起,他越来越激动,头冒冷汗,手几乎抖得不行。
他拿起大喇叭拼命大叫着,企图让那个女孩自己爬起来离开,但是很遗憾,那女孩一点反应也没有。
鸣笛也没用。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就在列车长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一个男人,一把拉住了那个卧在铁轨上的女人,飞快地跳开了。
下一秒火车急速从他们身旁经过,看到那个女孩被救,列车长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全身上下接近虚脱,不得不摇摇头,感叹一句:“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啊!该退休喽!”
这边,余瀚静静趴在麦田里,身下还压着叶萍萱,过了半天,他渐渐起身做了起来,也将叶萍萱扶了起来。
扶起的那一瞬间,看到叶萍萱两只桃花眼睁得大大的,并没有昏迷,两行清泪从她的两侧脸颊慢慢滑落,滴落在余瀚的扶着她的手上,滚烫!
叶萍萱的表情委屈极了,余瀚有一次看到她这幅模样,她一直都十分要强,并且狡猾奸诈,即便是对他服软,也并不是真心的。
这是余瀚头一次看到她真正脆弱的一面,对着他示弱,并且是毫不掩饰的!
他心中一软,不由自主地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中:“好了,没事了!”
叶萍萱说不出话来,只能委屈地落泪,滚烫的泪水又一次缓缓落下,刚才那一刻,她是真的害怕了。
那种每一根骨头碎裂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余瀚慢慢抚摸着叶萍萱的长发,不断安慰着她,就在这时,旁边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音调稍显稚嫩:“久闻余大队长的威名了,今天见到了,也不过如此嘛!”
余瀚听到这句话,熟悉的语调让他渐渐直起了腰,松开怀中的叶萍萱,慢慢转身站了起来,不远处,三四米开外,站着一个浅笑盈盈的女孩子。
朝思暮想的熟悉容颜猛地出现在眼前,余瀚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道:“好久不见,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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