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突！突突
铳字1895式机枪有节奏的跳动着，沿着山头之下打出一条尘土线。俄军的一次冲锋刚刚被打退，这只是给他们送行罢了。
两个星期以前，5月4日，吴佩孚带领工兵一个所，和步兵一个都，刚刚攻下这个小据点，就遭到了俄军的重炮轰击，那一次炮击，让接近三百人的部队损失了近三分之一。所幸的是，在这个炮兵阵地的下层，俄军深挖了防炮洞，而一个所的工兵，把总被炸死了，还剩下近一半的兵员。十几名工兵在赵声的带领下，依托俄军的防炮洞和堡垒废墟，构筑了面向布洛罗夫山脉的反向工事，这200人，算是在这个高地的反斜面扎下根来。
根据通信兵带回的消息，吴佩孚左校作为这个阵地上军衔最高的人，在步兵的都头和副都头都牺牲的情况下，正式成为了这个小阵地上的临时指挥官。
两个星期以来，这大半个都就守在这一小块阵地上，打退了俄军近百次冲锋。由于这个阵地的存在，使得它朝向共和军的那一面（后面以“背面”代称）可以有一小片开阔地，俄军的火炮无法顾及到。共和军第六重炮旅就在这片开阔地上展开一个都，两门333毫米攻城炮，并向高地上派遣了观察手，用于导引攻击。
由于高地遮挡了射界，这两门攻城炮只能利用高弹道对高地的正面的一小片区域进行压制，却无法用于攻击要塞。但靠着这两门炮的支持，吴佩孚守住了阵地。
共和军如法炮制，在5月5日的凌晨，又在离吴佩孚高地（这是它的代号）200米，300米和500米左右的地方，摧毁和夺取了三个炮垒阵地。在随后的12天中，这四个互相孤立的高地，就处于俄军重炮的轰击之下。高地正斜面的土层已经松动，共和军别无他法，只有顶着巨大的伤亡深挖防炮洞。
经过12天的苦战，现在在吴佩孚高地上，出现了三个都的番号，另两个都是屡次增援上来的。高地上的士兵，始终保持在200人左右。
俄军似乎并没有做好阵地丢失后反冲锋夺回阵地的打算，对高地的炮击虽然有时很猛烈，但和步兵的冲锋并没有相互配合，各自为战。俄军的步兵，总是在炮击的间隙冲锋，好像炮兵会不顾步兵的死活，盲目射击一样。
现在，吴佩孚和高地上的全体士兵，都躲进了防炮洞里，炮弹的呼啸声不时传入耳内，然后，是轰隆一震，防炮洞上的砂土劈头盖脸的洒下来。打在大檐帽上沙沙作响。
炮击在十五分钟后就变得稀疏，有一炮没一炮的打着，吴佩孚真不知道，到底俄军想干什么，压制不像压制，骚扰不像骚扰。
他抬头望了望赵声，这个和他一同最先冲上这个阵地的工兵，在经历的十二天的血战之后，两人已经是共历生死的挚友了。
“百先，发什么愣呢？”虽然从军已久，吴佩孚仍保留着书生的脾气，对熟悉的人，叫人的表字。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困了，胡思乱想。”
“想女人了，小伙子，呵呵。”
“没有，没有。”赵声虽然已经23岁了，但还不太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谈女人，脸不由得有些红了。
“有朋友没有，等打完了仗，大哥给你介绍一个。”吴佩孚今天的谈性颇佳。
赵声正要答话，突然“嗖——”的一声爆音传来，然后防炮洞的洞壁又是一震。
赵声像赶蚊子一样掸掸身上的土，说：“有时候真是奇怪，我总觉得我和你是敌人，在不同的阵营中拔刀相向。”
“胡思乱想些什么？我们要是敌人，只有两种可能，你当汉奸，或者打内战。”
“呸，你才汉奸。我倒是觉得我们在内战的战场上见面的可能比较大。”
“别扯了，我共和国运昌隆，有什么必要打内战。”
“看来我们还真是幸运啊。”
“你小子到底在胡扯些什么？”
“我是在想，任何人命运还真是不一样。比如我们提督（指第二十五师提督蒋百里）在我这个年龄，已经入了保定陆大研究院，官拜右校尉。我现在不过是个锐士。”
“其实，你保定讲武堂毕业后，应该直接考陆大。你在讲武堂的成绩不是挺好吗？”
“我当时想磨砺自己……”
突然有一颗炮弹落下来，盖住了赵声的声音。
“什么？”吴佩孚继续问。
“我当时想磨砺自己，在部队体验一下，结果分到东北屯垦司，做一个小干事，每年带预备役训练一个月，就没有什么事了。没事做，就显不出来，屯垦司不肯推荐，现役士官没有直属司的推荐，上不了陆大。”赵声一阵黯然。
“别灰心，现在好了，打战了，听说你在尼布楚就表现不错，摧毁了三个炮垒呢。这次我们夺取这个高地，你又是头功，推荐信是少不了的。”吴佩孚安慰他，越说越兴奋了，“我看，你这次至少升到武卒，以武卒身份入保定陆大，毕业出来直接授上尉，如果你没犯错的话。”
赵声听到这个，眼睛也亮了，正想说什么，观察手报告：“俄国人上来了。”
两人立即停止了谈话。
“所有人检查武器。”吴佩孚大叫，其实这是句套话，用来缓解士兵的紧张情绪。“全体俯身待机，等候命令。”听到这个命令，半坐半躺的士兵们都蹲了下来。
大家都站起来，突然，洞外传来一阵尖啸，接着，如同一群闷雷从大家头顶上滚过。
“俄国人到警戒线了。”观察手没有管刚才的炮击，继续汇报。
“排成了散兵线，据我方约1300米。”观察手报告
所有人都没有动，继续等待。
“俄军……”话没有讲完，就又听见炮弹的尖啸声。
“妈的，这次配合还挺好。”等炮击过后，吴佩孚说。
“俄军看是向我阵地推进，1000米。”
吴佩孚伸出右掌，把指头一个一个拳起来。果然，在他的右手握成拳头的时候，观察手喊：“950米。”
几乎是同时，吴佩孚大喊：“上阵地，各归各位！快，快。”
PS：这几天不在家，对一直在等待的读者万分感谢。这段时间真的很忙，相信如同公告中写的一样，在十月会空闲一点，能够有个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