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人来了,卧倒!”冯玉祥命令道。
自上次在小树林里和俄军交火以后,冯玉祥的骑兵伍就再也没有和敌人正面接触过。虽然最开始那一小队俄军阴魂不散的跟了他们几天,但从6月十八日以后就不见了。
这个骑兵伍已经放弃了所有的马匹,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另外10名工兵。身为武卒的冯玉祥军衔最高,自然成了这支临时的小队伍的头。
接近半个月的敌后搜索,冯玉祥他们消耗了大部分补给之后,一共找到了这十名失散的工兵。这些工兵自己的补给都已经用完,但北亚的自然条件还不错,这些工兵总可以找到食物和饮水补充自己,坚持到冯玉祥他们到来。
现在,骑兵们自己的补给也已经消耗完毕,马匹因为没有马料,带着累赘,也都宰杀了。十五个人,要想办法回去。他们还不知道,西路军已经吃了大败仗,俄军控制了贝尔加湖南岸。
现在乘着烟尘到来的又是一小队俄国骠骑兵。
“骠骑兵啊,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中尉,要有的话,抓来切了,也算替天行道。”张宗昌蹲在山头后面说。
“哈哈!”大多数人都轻声笑。
“啥?”那个新入伍的工兵刘然不明白了。
赵声给他解释:“俄国骠骑兵是一种以破坏贵妇人的家庭为职业的兵种。”
“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就算了,回去以后,找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和《战争与和平》来读一读。”
“嘘,噤声。”冯玉祥招呼士官们过来商量,“这队俄军打不打?”
“打,我们人多。”阎锡山说。
“躲过去吧,惹来俄军大部队就糟了。”赵声说。
“还是要打,你想,我们多少天没吃正经东西了?”
“对,打下来,补充一下,重点时不要放走了活口。”冯玉祥下了最后的决心。
阎锡山带着骑兵伍的其他三个人组成一个机动的小组,绕道一边去了。赵声带着刘然,到山头背面去转了一圈,不一会儿回来,赵声开始数自己的子弹。冯玉祥留在原地,检查工兵们的备战情况。
工兵们出发的时候,要带炸弹等装备,所以只有赵声和另外一个伍长有步枪,其他的工兵有的拿着俄国人的莫辛那干,有的就干脆只拿着工兵铲。冯玉祥看来看去,也就赵声有点准备射击的意思。冯玉祥点了点,自己身边也就3只铳字1895式步枪,两支莫辛那干,一只铳字1892式手枪。
“我们这里人少,枪更少,”冯玉祥开始交代战术布置,“俄国人听见我们放枪的频率,肯定会过来,等我喊‘冲’的时候,大家要立刻冲上去。明白没有。”
五名有步枪的人蹲在山头后面等着,冯玉祥心里估算着距离,端着步枪就是一枪。
“嘭!”枪声脆响,没打着人,但吸引了那群俄军的注意,他们放马跑了过来。
冯玉祥说:“打,注意节约子弹。”
俄军到了大约800米外,纷纷跳下马,把马横过来,开始对着山上射击。俄军的射击准头不错,这么远的距离,往往俄军齐射的时候打得冯玉祥他们抬不起头来。
而工兵们的射击水平要差很远。除了冯玉祥以外,能够稳定射击的只有赵声一个人,更不用说打中俄军了。
俄军在山下对射了一会,可能也看出苗头来了。他们退后了一些,有几骑跑了出去。过了一会,那几骑又转了回来,于是所有的俄军士兵都上了马,跑开了。
冯玉祥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着这一切,看到俄军全队离开,冯玉祥说:“大家注意了,俄国人要冲上来了。他们正在往缓坡那边兜圈子。”
“什么?”刘然有点不大明白。
“俄国人看我们的枪法这么差,估计我们是新兵或者别的什么,总之,他们觉得靠一场冲锋就能拿下我们。”
刘然听到这话,不由得露出兴奋的神色,然后看了赵声一眼。握着拳嘿嘿傻笑。
果然,俄国人绕到了冯玉祥所在山头的背面,这一面坡度较缓,对仰攻比较有利。
冯玉祥说:“我只要一喊‘打’,就不要舍不得子弹,打,只管打,直到我喊‘冲’为止,我们一起往下冲。”
俄军的骑兵排成了散线,一声呼哨,十余匹战马一起向着山头冲上来。
赵声和刘然早就蹲下了,其他人也各自在隐蔽物后面隐藏好。
冯玉祥喊“打!”所有人有步枪的人都开始开枪,而赵声早把自己的步枪给了别人,他仍旧蹲在地上。
看着俄军逐渐逼近到200米位置的时候,赵声和刘然突然各自扳动自己面前的一个炸弹的起爆器,起爆器上的电缆一直通向缓坡以下。
炸弹爆炸了,但俄军冲锋的速度太快,只有殿后的两匹马被炸弹掀翻了,其他人连马都没有受惊。俄军好不停留,继续往上冲。
赵声抓过自己的工兵铲,死死的盯着前面。
突然,缓坡的侧面转出几个人来,是阎锡山他们。在俄军的侧后方,在不超过三十米的距离上,用手枪点射。立马就有四五个俄军栽下马来。
剩下的俄军犹豫不决,有的停住马,想往阎锡山这边冲,有的还想继续往山上冲,有的就地下马,准备隐蔽。
冯玉祥看时机已到,拔出手枪大喊“冲啊!“就带头冲了下去。
战斗很快结束了,俄军无人逃脱,而共和军这边,只有一个工兵的伍长被流弹打中胸口,眼看活不成了。
等埋葬了战友,收拾了俄军的补给,并带上了俄军的马匹,大家上路以后,冯玉祥看见洪代珍有些情绪低落,就问他:“怎么回事?“
洪代珍说:“我在想老阚,他牺牲了。”
“别难过,老阚一个人的命,换回了这么多战友,也值了。”
“没什么值不值的,所有战友,都是最重要的,都是无价的。战友至高无上。”
“哎呀,还一套一套的。回去后,去枢密院做个报告。”冯玉祥和他打趣。
可是,他们不知道,就在这一天,为了保护自己的战友,右枢密使宋庆提前退休了,而另有数万战友的生命,枢密院正希望人们忽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