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西口在望
30964400000018

第18章 《西口在望》解说词(13)

小宇:“没错,就是马场壕和库布齐边缘。”

小宇:“对,马场壕肯定能找到,咱们估算这个位置,大概在沙漠里要走三四个小时左右,就是按他的不远了。”

采访:《西口大逃荒》作者张敬民

[同期]

那么这个地方还有个特点是什么?库布齐沙漠当中有一条河,是非常重要的,它是叫正川河。沙壕塔对于走西口人来说,就是,实际上是鬼门关的口里和口外,所以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

解说:茫茫沙海是横在走西口人面前的鬼门关,沙暴、迷路、断水、流沙,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跋涉者的生命。而这些几乎一无所有的人却从来没有退缩,他们一咬牙、一跺脚迈进大漠,要和命运一搏。

采访:山西省文联副主席、国家一级作家燕治国

[同期]

一开那个古城那个门,当时作为陕西的边境,人家也要整点你出去多少人。门洞里面站的人,河曲的姓什么的,都互相招呼,第二个早晨一开城门,那个风吹过来,那就是蒙古风。

采访:中国商业史学会副会长、博士生导师刘建生

[同期]

过去是一条扁担挑着两头,一面是铺盖卷的,一面就是一些零七碎八的必需品,走出去以后,就是建沙窝,走到什么地方,那么是把扁担找个有崖的地方一插,把皮袄往上一搭,建个地窝,这样休息。

解说:在这广袤苍凉的黄土高原上,民歌民谣漫山遍野,它们真实地记录了当时送别亲人的场面。走西口的人与家人难分难舍,不光是因为分别的时间长,更是因为走西口的路十分凶险,这一去可能就是生离死别。

在西口路上,一出古城关帝庙的城门洞口,就要面对茫茫大漠和难测的凶险,但是一年又一年,人们春去秋回,每年都要经历生离死别,每年都是一次生死轮回,因为满怀着希望,所以,虽然是这样艰辛困苦,走西口的人却走了一年又一年,走了一代又一代。

纪实:驾车穿过河流,小宇介绍地形和行进路线

小宇:“先看一看,不行就别勉强过,他们是老跑的人,都是越野车。”

记者:“看看能不能过去,你看这块水深不深,别太深了把车陷进去!”

小宇:“现在我给你明确地画一下,这个是简柴线,这个是简柴线的公路,这个边缘是库布齐腹地,库布齐是这一大片区域。这是那条龙头拐,大概是这样转的,就是这样的,咱们是沿这个简柴线下来,这是这个收费站,咱们沿简柴线这样下来,沿着水场这块,过了西柳沟的这一块,然后咱们到这个位置,这还有一个地方挡咱们的,村子是在这儿。”

记者:“那咱们就再过这条河?”

小宇:“对,这个小,过了然后就是个村子。”

解说:从包头往南,经过黄河大桥,穿行鄂尔多斯高原,南行约50公里,就是库布齐沙漠。在这纵深400公里,并且不断变化地貌的库布齐沙漠中要寻找一个小村子,困难可想而知,我们只能沿途不断地向老乡打听。

纪实:向沿途的老乡打听有关沙壕塔的信息

记者:“有人吗?”

村民:“有了。”

记者:“老乡,我想问问,咱们这个村是个什么村。”

村民:“小召子。”

记者:“它属于什么镇?”

村民:“昭君镇。”

记者:“这个地方离马场壕乡还有多远?”

村民:“马场壕远了!马场壕在东面达旗那面。”

记者:“您听说过沙壕塔村没有?”

村民:“没听说过。”

记者:“大娘,这是啥村?”

村民:“万家营子。”

记者:“这附近有没有个叫沙壕塔的村?”

村民:“没。”

记者:“没人。”

记者:“没人,去看看那边有没有人,大娘您知道沙壕塔吗?听说过没有?”

村民:“没。”

记者:“沙壕塔村。”

村民:“不知道。”

记者:“听说过附近有一个叫沙壕塔的村没有?”

村民:“附近没有。”

记者:“您听说过这个村没有?”

村民:“沙壕塔听说过,东面有个沙壕塔。”

解说:按照当地老乡的指点,往东走直通库布齐沙漠,穿过沙漠就是回口里的路。当年走西口的山西人应该是沿着这个方向回到家乡的,沙壕塔应该就在这个方位。然而越靠近库布齐沙漠,废弃的村庄就越多,那个20多年前就只剩一户人家的沙壕塔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它还会在那里吗?

一路向东来到库布齐沙漠边缘,汽车已经不能再往里开了,我们在向导的带领下,徒步进入到沙漠中寻找书中描写的正川河。

我们现在行走的沙漠,就是几百年来走西口的先民曾经走过的,如今黄沙依旧,只是少了那些默默弓行的身影。不知道他们在这片沙漠里留下的故事,是否还在等待着我们。

纪实:记者在库布齐沙漠中与向导小宇的交流

小宇:“在北方沙漠当中,它这个是比较怎么说,有岁月时间的更迭,形成大的一个沙漠、沙体。”

记者:“那你一年能来这个库布齐沙漠几趟?”

小宇:“这个不确定,像去年大概有10回左右。”

记者:“那是不是每次来它可能都会有一些变化?”

小宇:“我们走的线路,是相对固定的,因为考虑到安全因素。”

小宇:“会固定,但是一般在我们行走过程当中,看的景色是完全不同的,每年和每次都不同。”

记者:“那是什么原因?”

小宇:“首先是风沙,风沙这个最重要!因为沙体是在流动的,风沙很重要。再一个,还有时间,时间的因素,季节的变化,这都是很多因素的。”

记者:“那如果这样,沙漠边缘的一些小村庄,会因为风沙的原因造成被吞没掉!”

小宇:“这个经常,以前周边时间久远的村庄,经常就是因为沙化的原因,迁徙的非常多,包括现在有一些公路,为什么现在要很多三北工程,要治理沙化,有一些公路甚至就被沙漠整个掩埋了!”

记者:“还有多远?”

小宇:“现在如果直线距离很近,因为有一些大的沙坡挡着,包括下边的河谷湿地,咱们需要大概还绕4公里左右。”

解说:沙漠中的村庄一般都不大,只有几户人家,而且每户之间都相隔老远。在一片黄沙的天地间,绿色代表着有村落有人家。

采访:《西口大逃荒》作者马小林

[同期]

当然中间我们一路上没有人问的时候,我们只能沿着正川河一点一点往前走,往前走一定要看到沙漠当中有没有绿色。

采访:《西口大逃荒》作者张敬民

[同期]

我们突然发现前面有树,沙漠中有树,就是好兆头。只要有树的地方必定有水,那么有水的地方,就有人家,通常是这样。

解说:跨过沙漠中的河流,眼前就是一片绿洲,四周都是泛着金黄色的沙柳,却并没有村庄的痕迹。向导告诉我们,这片绿洲比较大,往深处走应该可以碰到有人居住的村庄。我们决定休整一下再继续前进。

歌曲:第四天沙壕塔,捡一个烂瓜把……

纪实:在沙柳林休整,谈论民歌里“在沙壕塔拣了个烂瓜把”的信息

记者:“民歌里写的是捡了一个烂瓜把,他们走的时候也是秋天了,8月份开始走的。”

小宇:“沙壕塔捡了个烂瓜把,估计是夏天走的,解渴的,瓜把是西瓜?那也不一定,香瓜或者是什么也有可能。”

记者:“这个地方沿线产西瓜的少,能写进民歌的证明他记忆犹新,肯定说明或者与此相关的当地的特色。”

小宇:“有可能是香瓜,那是什么瓜,烂瓜把?”

记者:“西瓜有,但是是捡的,不是在地里栽的!”

采访:《西口大逃荒》作者马小林

[同期]

我们一直在找,一直沿着正川河在找。但是我们在路上,找到几处有树的地方。

采访:《西口大逃荒》作者张敬民

[同期]

去了以后,等我们奔到那个树的时候,杨树,很高的杨树,等到奔到那个时候,什么情况呢?房倒屋塌,残垣断壁,都是残垣断壁没有人,我们就开始恐慌了,本来看到人家很兴奋,这时,兴奋的心情就没有了,有一点儿紧张!

纪实:库布齐沙漠中找到废弃的房子

记者:“这边那边都是,这是不是就离村子就不远了?”

小宇:“对!”

记者:“一般出现在什么地方?出现在村落的附近周边?”

小宇:“周边是有,一般都在沙漠边缘。沙漠边缘以前感觉是村庄,有过人居住的痕迹,但是已经没有人了,也没有水,自然条件太恶劣,他当时需要水,这个很重要,生存的要素就必须得有水。”

解说:一路上,我们不停地遇到废弃的房屋,这些残垣断壁间,似乎传递着越来越多的沙壕塔的信息,也许沙壕塔就要出现了。

纪实:找到两个老人家,正在吃西瓜,分西瓜给我们吃。这两个老人是走西口来到这里的

小宇:“有瓜的痕迹了!”

记者:“这就是吃西瓜了,你们这种西瓜呀?这就地里弄上来的?这就是自家地里种的西瓜?”

村民:“切开一个小西瓜,给人家吃。”

记者:“自己种的西瓜?”

小宇:“种的吃完了,这是不是就是烂瓜把?”

记者:“也有可能。”

记者:“就只能长这么大呀?”

村民:“可甜了!我们每天就拿这个玩艺解渴。”

记者:“是不是有过路人来了,你们要吃西瓜,也给他们分点儿?就像给我们分似的。”

村民:“有旅游的来,一下吃十几颗!”

记者:“吃十几颗呀?”

村民:“人家说‘谢谢大娘!谢谢大爷’,正好我往回拉瓜了,碰上了。”

记者:“就是特别甜!”

村民:“给这个小后生,尝尝我们地方的东西,要说历史我也是神木的人。”

记者:“哪的人?”

村民:“神木,陕西。”

记者:“神木的人,你们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村民:“六十多年了。”

记者:“那也是走西口过来的?”

村民:“嗯,我老婆都73岁了,比我大3岁,我今年70岁了。我们还种地了。”

解说:这个沙漠绿洲里的村子到处都是残破的房子,找半天我们才终于见到一户老人。这对于我们来讲,说不清是欢喜还是伤感。

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将在什么时候消失,也没有人知道它究竟是不是那个曾经叫作“沙壕塔”的村子。

采访:《西口大逃荒》作者张敬民

[同期]

在那样一个你不可能见到人烟的地方,忽然出现一家人在那住,人的生命那种顽强。他们为什么在那生活?生存?他们一定有他们自己的那种理想。至少是有他们的这种寄托在那,那么我就看生命力的这种顽强,作为一个人来说,生命是什么样的意义?而且这一家人,我一直印象非常深的一个画面,就是我们离开的时候,在往沙漠腹地走,走了很远,当我又回头去看这户人家的时候,其他我看不清了,但是在那么远地方,依然还能看到这户人家的红门红窗,用油漆刷的红门红窗,在一片黄黄的沙漠当中,像燃烧的火焰一样!

解说:正川河找到了,绿洲找到了,民歌里记述的“烂瓜把”我们也找到了,甚至还找到了两个走西口的老人。这里没有感天动地的故事,只有在沙漠中默默坚守的小村庄。离开这个沙漠中的孤岛,一路走了很远,回头望去,两个走西口的老人依然平静地守护着他们的家园。

也许他们守护的是一份梦想和希望,是对生活执著而顽强的希望;也许他们守护的是一份宁静和淡然,是与天地合一的平和与淡泊;而在我们看来,他们守护的是走西口先民那种对未来的姿态和对命运的超然。

(第十二集)乡亲远情

清朝开关以后,一群群山西人挑着简陋的行囊,一路风餐露宿,来到塞外的大草原,他们从巴氏祖庙里租来巴家的土地,在巴氏祖庙附近不远的博托河边安顿下来,这就是现今山西后裔聚居的包头市东河区。

从遥远的口里来到口外,走西口的山西人不管有着什么样的境遇,始终念念不忘的就是故土,就是乡情,似乎只有牢牢的记住故乡,他们才能有一股力量在陌生的土地上顽强的生存下来……

解说:“什么人留下个走西口”,那凄婉哀怨却又中气十足的山曲儿,一直绵延了几百年。在这歌声中,从康熙年间就开始大规模西迁度日的山西人,离开故土,奔赴口外,他们大多集中在今天内蒙古的中西部谋生,并最终在这片广袤大地上扎下根来。现在内蒙古的呼和浩特和包头一带仍聚居有大量的山西人,他们多是当年走西口的后代。在这里,他们依然保留着乡音乡俗,甚至是故土的地名,这样的现象使晋蒙两地有了一份由来已久割舍不断的缘分和亲情。

采访: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艺术研究所所长郭长岐

[同期]

像留宝、留柱窑子完全是以他们弟兄俩的名字留宝、留柱哥俩命名的。有的就是以姓氏,你比如曹家营子、赵家营子、张家营子,这都是我们昆都仑区旁边的三个营子,原来就在市里头,东河区就有定襄巷,反正定襄巷是非常清楚的,而且就是“定襄”那两字,我一开始闹不清楚,我以为是钉鞋巷,我以为是修鞋的,后来说定襄我一看,山西定襄那两个字,非常清楚。

解说:每个远走他乡的人都会对故土生出无限的眷恋,走西口的山西人就用这种简单直接却极其有效的方式,向自己的家乡致敬。他们在内蒙古的中西部地区开垦出一片片良田,开辟出一个个集市,在谋生度日的同时,也将家乡的文化、民俗、语言都带到了塞外草原。

这里是呼和浩特市的大召前,过去,是走西口的山西人集中开商铺的地方。如今,这里刚刚进行完重建改造,但还是保留下了一条商铺林立的老街。

采访: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市民

[同期]

记者:“那这块商铺都卖什么?做什么买卖?”

市民:“什么都有,吃喝拉撒睡,全是小买卖,大买卖没有一个。绸缎也有,绸缎的话就是一家小门脸儿,里头摆上十几匹小布,它也得算绸缎,都是这种买卖,没有大买卖,过去那做买卖的地方都在这。”

记者:“都有一些什么铺子?”

市民:“绸缎的、皮毛的、卖山货的,还有食品的。开饭馆的、开茶馆的,就这些,整个街道都是这些。”

记者:“都是什么人在这做买卖?”

市民:“也就是点儿个体那些。”

记者:“本地人还是山西人多?”

市民:“各个地方,咱们山西的来这块做买卖的也不少,山西走口外不是,都来到这块了不是,过去这一片大部分都是山西人。”

记者:“现在这条街上还有山西人开的买卖没有?”

市民:“有!”

记者:“多不多?”

市民:“不少!”

记者:“都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

市民:“有山西过来的,有当地的,一般都是头几辈子也是山西过来的。”

记者:“这铺子一般都是什么人在这做买卖的?”

市民:“过去全是山西人,山西的。过去卖乱七八糟,最早的时候那边还有老百姓,叫人市,就是来这边打工的啥的,叫人市。这面叫通树街,现在改成塞上老街。”

记者:“现在这条街上300多年的铺子,还有没有老字号?”

市民:“有,人家那里面那蒙和轩、同和居,全是老字号。”

解说:这条长约百米的老街上,店铺一间接着一间,据说在过去,这里店铺的密度还要更高些。当年做买卖的山西人,一般只买半间房来开铺面,一来节约成本,二来到这儿来的也大都是些手头不宽裕的受苦人。如今,铺面还在,只不过经营的都是些针对旅游业的工艺品了。

采访: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塞上老街店主

[同期]

店主:“山西人也分行当了,耍手艺的是雁北地区人,雁北地区手艺人多,忻州是卖粮的,大同金银匠,阳高是裁缝,浑源是铜匠,各成一行,各干一行。晋中地区的人没有,晋中地区的人没有耍手艺的,不干活,过去叫‘住地方’,‘住地方’就等于现在的职员一样,就是不干活,做买卖,学徒就是做买卖。”

记者:“那都是晋中地区的?”

店主:“晋中地区的,呼市的大买卖都是那地方的人。”

解说:过去,走口外的山西人虽然都是来谋生的,但是经营的门道却有不同。河曲保德偏关一带,偏向拉大船、背大炭、掏根子一类的苦力活,而晋北一带则以手艺匠人为多,当年包头有九行十六社之分,据说行行都有山西人。麻绳铺、柳编社、麻袋社等等,单从名称上看,就知道过去的分行有多细致了。

采访: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西口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张贵

[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