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盘青石,无论大小还是形状再合适不过了,一眼看去就是心中所想的那般,真乃天赐之物!大家都很满意。张建军立即自告奋勇,主动请缨把石头拉到湿地风景区,保证妥妥贴贴放在“西口在望树”安家落户的位置上。于是,大家兵分两路,张台带着其他的大队人马如约赶赴东河区与宣传部的同志商定栽种仪式的相关事宜,并置办林林总总的所需物品。
日照正午,东河区委宣传部设宴款待来自山西的客人。先期到达包头采访的摄制组人员宋沈平、张亮、王琛、何峰、董胜捷、李志成等也汇合到这里。一张可坐20多人的硕大圆桌上,宾主边吃边谈,气氛热烈友好。不消多久,张建军和姓刘的老乡以及同去运放石头的人也及时赶了回来,落座后张建军满面笑容地交令道:“张台,按您的要求,一切都ok啦!我们办事您就放心吧!”他们还说,那石头非常重,又叫了四五个小伙子,才把石头放到位。张台连声道谢,举杯一一相敬。
大家上足发条似地,都为明天栽种仪式的圆满举行紧张而有序地奔忙着。下午5时,一缕斜阳照在张台疲惫的脸上,不知怎么的,他整整一下午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于是,决定再亲自去湿地风景区查看一番。十几分钟后,当刘燕丹部长、李艳华团长陪同张台来到仪式现场时,大家都傻眼了:哪里有石头的踪影!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阴沉下来,随即狂风骤起,满池湖水被卷得晃里晃荡,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也开始往下砸,风雨中的人连站都站不稳!大家赶紧钻进车里,稍稍定神才发现张台还孤身一人站在原地发呆,于是,大家又喊又叫地把他招呼进车里。只见他顾不上擦去脸上的雨水,而是一个劲儿打电话向有关人询问石头的去向。回答犹如当头一棒,把大家都打傻了——石头放错了地方,被卸在了距此以东100多米的芦苇荡入口的草坪上了!
就在这时,王斌打来电话,焦急不堪地说,昨天预订好的位于风景区湖边的海滨酒店出现意外,刚刚接到北京总部的指令:明天关门停业!这怎么得了呀!订好的酒店是为明天的答谢午宴专备的,而且已印在了请柬上。屋漏偏遇连阴雨,倒霉的事还不算完——刘部长的手机这时响了,是派去接石匠的人打来的,说他们一路上坎坎坷坷,现在还被堵在半路,根本无法到达湿地风景区。大家都愣住了:昨天的饭店还人声鼎沸,今天怎么就……石匠本来上午就应该到了,现在已经快天黑了,怎么还……
张台询问是否还有别的饭店可订,李团长使劲摇着头说,绝无可能!明天是个好日子,结婚办筵的很多,现在订餐,好饭店肯定没位子了,怕连一般的也订不上。张台不肯放弃,执拗地电告王斌立即前往当地名声颇盛的盘古大酒店。刘燕丹部长也急了,冲着电话抬高嗓门,以命令式的口吻要那接石匠的手下无论多晚也要赶到张台下榻的酒店……
雨已不只是倾盆而泻,老天爷完全失去了理性,狂风肆虐,狠狠地往下摔打着成捆的雨杵水柱;只见水位暴涨的街道旁,折断的树干横七竖八,有的甚至被连根拔掉……
天大黑了,暴风骤雨中的车被死死堵在了路上,寸步难行。张台显得有些焦虑,加上几日来的劳顿,胸口莫名地隐隐作痛,气息也不甚匀称。他不得不捂着胸口,不时捶击按压。见此情景,同车的李艳华团长宽慰说:“别急啊,说句另外意义上的话,老天爷肯定是在考验咱们,让你怎么办、什么时候办,自有他的道理。咱就好好地坐在这儿,慢慢等着看。”
将近1小时过去了,车仍然被裹在车流里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刘部长提出来掉头走机场高速路,但那要绕很大一个圈子,即便行驶顺利也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回到城里。还算幸运,机敏的司机逮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强行打了几把方向盘,终于在很窄的夹缝里小心翼翼地一寸寸倒回来,转而驶上了机场高速公路。大约快9点的时候,大家总算回到了酒店。这时候张台感到非常难受,以至怀疑自己心脏出了毛病。他不愿给别人添麻烦,尽量佯装无事地独自回到房间,赶紧含了几粒救心丸,躺了下来。
稍事休息,心里惦记着桩桩件件事情的张台,又咬着牙爬了起来,下楼找到张森部长,要求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把石头挪到选定的栽树地点。张森深知事态的严重,虽一时想不明如何去办,但还是许诺:“放心吧,我们今晚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它弄过去!”
然而,谈何容易,黑更半夜天气又如此糟糕,哪里去找人和车呢?张建军紧急联系那位姓刘的老乡,请求其无论多难也得帮这个忙。张台交代,不惜花费!姓刘的老乡极度为难,答应去试试。大家都屏气等待着,分分秒秒熬煎着一颗颗悬着的心。这时有人报告,天气预报说,明天雨肯定不会停,而且还有雨夹雪……张台不等听完,手一挥打住:“你们听我说一句话,明天一定是艳阳高照的大好天!”其实,他的话毫无根据,只是在情急之下的妄语,一来发泄窝在肚子里倒霉透顶的怨气,二来坚定大家笃志目标不动摇的信心。10分钟、20分钟、30分钟……电话铃终于响了,姓刘的老乡传来了好消息,5位正酣睡的民工被从工地的窝棚里找到了……张森、聂新荣、张建军等二话不说,立即动身赶赴现场……
眼下距明天举办仪式的预定时辰只剩下十几个小时,坐镇指挥的张台却面临着一团亟待解决的纷乱如麻的难题——肖亚光打印仪式用的文稿还没归来,王斌未有回音,石匠不见踪影,区委同志邀请的来宾还未最终落实,会标、彩旗、标语、拱门等等礼仪公司还没有制作完成……
这时,去订餐的王斌可来电了,说盘古大酒店刚好有人退了2个包间,正好4桌饭。虽然不是原来希望的1间4席的面场,但这已是意想不到的吉运了。张台指示,交付定金,立即拿下!
总算有一件事落实下来了,刚想喘口气的张台手里的电话突然又响了——石匠到了,就在大堂的前台。原来,他是被从100多公里外的山坳里请来的,身上穿着的工服布满了石粉灰。张台快速下楼,见到石匠顾不得寒喧,就势趴在前台,写写画画商量起要刻的字样来。
石匠领会明白要求后,即被安排睡了。因为他明天必须起大早,赶在仪式举行前完成所有作业。
这时,张台的身体状况似乎已达到极限,甚至没有了说话的气力,心脏难受得实在撑不住了,回到房间,又含上救心丸,忐忑不安地合衣躺了下来。
……
雨还在下,毫无消停的意思。张森一行驱车来到黑漆漆的南海湿地风景区湖边,与从昆区赶至的姓刘的老乡们接头。他们找到那块石头,借着汽车大灯的照明开始挪移。无奈,石头太沉了,大家无论如何也搬它不动。一次次尝试终告失败,人们在风雨的抽打中一筹莫展。要说还是民工有经验,想出了个法子,找来两根碗口粗的树干做杠杆,带领大家喊着号子,拼尽气力把石头推上了雇来的工具车。车主看着下陷的底盘,“呀呀”地直心疼。
石头总算被准确放置在了白天选定的位置上,刹那间,奇怪的现象出现了——雨骤然停了,风也住了,洗过的天空跃出了一轮皎洁的月亮,非常大,非常明亮。那么大的风雨在瞬间停止,而且马上就又出现了如此朗月,真令人称奇!这时,有有心人看了一下时间,表针正指向11点47分。果如老辈人讲的,事不过夜啊!
第二天清晨6点,被折磨了一宿的张台睁开了眼睛——奇怪!身体非但没疲惫之态,反倒感觉变得很爽快。他一下子跳起来拉开了窗帘——雨住风停了,但想不到的是窗外白雾蒙蒙,整个世界仿佛裹在了很浓很厚的帷幔里,密不透风。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雾!
7点报时响过,大家按时上车赶往湿地风景区。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但因雾太大,挪挪蹭蹭竟走了近一小时。车子慢慢开进景区,湖边的雾更大,能见度更低,大家都嘀咕,这栽种仪式还能搞成吗?谁料,当汽车吃力地挪到距栽种地点还有200米左右的时候,非常现象闪现眼前——大雾仿佛一下子被划开了,阳光在前方撒满金黄,而身后却依然大雾弥漫,就好像咫尺两重天,恍如隔世。
眼前的奇观让大家瞠目结舌,半晌才醒悟地发出了惊叹。
石匠已经开始动工了,朝霞洒在那块洗涤一新的石头上,洒在葱绿的“在望树”上,洒在湖堤周边的景物上,金灿灿的,特别美!张台守在石匠旁边,指导雕刻,因为字是他用毛笔题写的,最清楚笔画的来龙去脉。
9点多钟,礼仪公司开始架拱门、悬挂条幅、安装扩音器;记者们陆陆续续到来,有内蒙古电视台的、内蒙古日报的、东方新报的、包头日报的、包头电视台的、包头电台的等等;东河区的各方领导也如期接踵而至……所有的人都觉得奇怪,因为城里到现在还是大雾,而唯有景区的南岸天气独好。太神奇了!在包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雾,也没有见过这种奇妙的现象。人们忘情饱览,啧啧感叹!
正在这当口,石匠的电钻失灵了。只见眼前的青石上,“西口在望树”和“中国黄河电视台”字样都已经完成了,雕刻刀正停在“中共忻州市委宣传部”的“宣”字的半个宝盖处,下面还有一个主办单位的名称没雕呢!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可怎么办呢?
张台慢慢蹲下身来,抚摸着青石自言自语:“青石啊青石,看来我非得守着你,它才肯转啊!”邪了,话音刚落,电钻果真神奇地转起来了。石匠吓了一跳,好生纳闷,瞪着眼珠子说:“明明是齿轮坏了,咋可能转动哩?”
风景区的张书记一身正装地来了,他围着那株一人多高的“西口在望树”转了两圈,连连点头:“榆树选得好,种哪儿哪儿活;寓意也好,连年有余嘛!过去走西口的人闹饥荒过不去了,都吃榆树皮救命。”他又问起昨天石头放错了的事,连连摇头:“石头放到那地方肯定闹不成!这一带叫雁渡苇荡,放错石头的地方是雁渡苇荡的东口,选定栽种的地方是它的西口,石头当然应该放在西口的口子上。”他仔细端详了一番石头,眼睛一亮,兴奋异常:“这是太行山和阴山山脉交界处才会有的石头,那是晋蒙两省区交汇的地方。”这时,一位名叫柳陆的西口文化研究的老学者插话说,这种石头叫晴天石,选得太好了!接着,他又打趣道:“真的,这块石头如果不挪,怕是雨还停不了呢!”
这里的学问实在太大了!
晴天石上的字终于刻完了,刘燕丹部长和张森部长、张敬民台长,依次拿着红漆毛笔开始描红,待一切完成,再将红绸子盖上,刚好是原定举行栽种仪式的开场时间——10点30分!
事不凑巧,还有一批受邀的重要嘉宾未到,他们是包头市委宣传部的领导及包括西口文化研究会会长郑少如在内的专家和学者,原因是雾大路远(包头市委所在地为几十公里外的昆区),车被耽搁在途中,根本无法预期到达。没办法,只得启动第二套方案,仪式顺延到半小时后的11时举行。10点50左右,他们十大几号人终于从迷雾里现出了身影,远远与期待中的人们挥手呼应。
大家相会,寒暄过后,谈论的话题自然集中在了天气上。郑少如和几位银发老者议论,活了70多岁了,没见过包头有这么大的雨,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雾!有人还说了一个更奇特的现象——人都听到过春雷,而昨天平生第一次听到了秋雷,深秋季节居然还打雷!大家七嘴八舌地谈论着这些天象景观,都说太神奇!太神奇了!
在彩旗、气球、拱门和写有“同栽在望树,共叙晋蒙情”的横幅标语装点下,会场显得极为隆重热烈。整整11点钟,阳光格外灿烂。张敬民台长作为主持人,郑重宣布:“‘西口在望树’栽种仪式正式开始!”掌声四起,随波回荡在湖面。接下来,程序顺利进行——张森代表主办单位致辞,东河区常务副区长李国栋讲话,包头西口文化研究会会长郑少如发言……仪式举行到了高潮,在张台的号令下,来宾们庄严地为“西口在望树”石碑揭幕,然后挥动铁锹为那棵迢迢千里运来的榆树苗培土……历史,将这一刻定格为永恒!
……
正午,盘古大酒店因这批特殊客人的到来而异常热闹。刚刚出席过仪式的人们,情绪非常高昂,都在谈论这次“西口在望树”栽种的过程、感受,还有那些围绕其中发生的神奇的事情。大家认为,来自山西的主办方做的这件事儿,实际上是为走西口人树碑立传,也的的确确是为走西口人树起的第一块碑;能亲自参加这样一次意义非凡的栽种仪式深感荣幸,积了功德,都是有福之人!还有人说——那块晴天石也修了千年万年,是块福石,也是块有造化的石头。把它从山里选出来放到这样一块宝地上,又把“西口在望树”刻在上面,赋予了这块石头以生命。从此,它会被多少世人拜谒,它的生命力会比给予它生命的人更长久,它势必会成为记录历史的文物留存下来!答谢宴会举行得非常热烈,大家频频举杯祝贺,又说又笑,最终还按照蒙族的习惯又唱又跳起来。答谢宴会真正办成了一个口里口外、蒙汉民族的欢乐聚会!
宴会上,大家说,走西口人有拜树的传统,既然把树种到了包头,就要按照走西口人的习俗举行祭拜仪式。于是,第二天大早,大家又汇聚在了南海湿地风景区那棵神奇的“西口在望树”前。朝阳照射在树上和石碑上,一派盎然生机。大家点燃了3炷高香,按照走西口人的礼节,举行了祭拜神树的仪式。高香上面写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时,有人发出了惊奇的叫声,他举起手机,让大家观赏16日傍晚拍摄的那个奇异的天象的形状——天哪,居然天象的轮廓酷似这块晴天石!举行完拜树仪式,大家绕湖一周,又有更加惊人的发现——原来,那天象和晴天石的样子,与南海湿地风景区整个湖面的形状非常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