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奸妃成长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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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那宫女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身子颤抖得犹如风中摇晃的落叶,面如土色,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太后笑了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慌不忙的笃定:“若是说出来,倒可以饶你不死,毕竟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与崇姑娘非亲非故的,也并无深仇大恨,没理由要置她于死地。若是不说……清荷。”她拔高了嗓音,“现在就把这个为虎作伥的宫女拖出去打死。”

她还没有说出这个宫女究竟犯了什么事,就先把为虎作伥四个字放在这儿摆着,显然是意有所指。

那宫女浑身一颤,慌忙抬起头来,眼里也蒙上一层水意,在清荷作势要上来押她出去以前,慌慌张张地说:“奴婢说,奴婢一定老老实实交代。”

太后满意的露出了一抹笑意,这才向大家解释道:“哀家前些日子一个个地审问了崇姑娘中毒当日,在常春阁进出过的宫女太监。这丫头原本不是常春阁伺候的人,却不知为何跑进了常春阁,哀家起了疑心,便派人去她住的地方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番,虽没有发现那钩吻之毒,但却无意间发现了她的枕头下藏有一对并不属于她的玛瑙镶金耳坠子。试想区区一个下等宫女,何来这种精致的小玩意儿?哀家一问话,她就慌了神,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必是心中有鬼,是以不肯老实交代。”

此言一出,众人都看着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人。人心不足蛇吞象,若是这宫女真的见钱眼开,贪心地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受人指使做出下毒之事也不足为奇,只是太后一直放着这事儿没有发作,一直等到了今日大家都在场,想必是要将事情闹大,将那指使的人当众杀个措手不及。

楚颜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却见下一刻,不待太后继续说,坐在人群里的沐念秋已然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说:“太后娘娘,这宫女乃是奴婢院子里打扫前庭的粗使宫女,奴婢自进宫以后,也不曾与她说上过话,不想今日太后娘娘竟发现她暗中行事龃龉,奴婢也想知道她究竟犯了什么事,又是否真与崇姑娘中毒一事有牵连。若是个中真有蹊跷,莫说太后娘娘,奴婢也会亲自惩罚这个不知好歹的宫女。”

言尽于此,沐念秋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那宫女身上:“你倒是说说,你那日擅离职守,跑去常春阁做什么?太后娘娘所说的你枕头下面的那对玛瑙坠子又是怎么回事?”

众人立马了然,原来这宫女是沐念秋身边的人,不过这位沐家千金自打进宫以后,就有了太子殿下给的特权,住进了沐贵妃的汀兰宫,如今她虽说这宫女是她院里的,归根结底还是沐贵妃的人。

那宫女的脸色白得厉害,还没说话就发起抖来。

太后目光冷淡地扫了沐念秋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哦?这么说来,沐家大姑娘也不知道那耳坠子的事了?”

她这话听着可刺耳得紧,似乎是在嘲讽沐念秋到这个时候还装傻充愣,宫女是她宫里的,耳坠子除了她亲手给的以外,还能如何来?

总而言之,如今的情况对沐念秋很不利,听起来竟像是她指使这宫女做了下毒之事,然后赏了对方那对价值不菲的耳坠子。

顾祁看了眼鸦雀无声的殿中众人,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冷冷淡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问了句:“你自己交代,怎么回事?”

眼看着太子殿下亲自发问了,那宫女终于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颤声道:“回太子殿下,奴婢、奴婢确实是汀兰宫的粗使宫女,负责打扫沐姑娘的前院。那耳坠子是奴婢打扫台阶的时候发现的,当时见无人注意,就起了歹心,想着若是奴婢私下把耳坠子藏起来,也无人发现……是奴婢一时贪财,起了将这首饰据为己有的念头,所以才无端惹来今日之事。但奴婢绝对没有做过什么下毒之事啊!奴婢不过一介低等宫女,但求温饱,不犯事就好,哪里还敢为了点钱财做出这等害人性命的事情?还请殿下明鉴!”

她说得声嘶力竭,最后竟猛地磕了个响头,然后咚咚咚地一个劲磕起来,声泪俱下。

沐贵妃的脸色也难看了,当下倏地站起身来,冷声道:“你说的那对玛瑙坠子,可是底边镶金、玛瑙里面略有细纹?”

那宫女边哭边说:“奴婢没有细看,奴婢自打拾到之后,就成日胆战心惊的,也不敢拿出来多看两眼,整夜整夜地担心,觉也睡不着……奴婢若早知道得了不义之财会难受成这样,说什么也不敢把它据为己有的!”

沐贵妃气得指着那宫女,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一边跺脚,一边道:“前段时日本宫就发现丢了对耳坠子,到处找了都没找着,还以为是掉在汀兰宫之外的地方了,没想到竟跑到了你那里!”

看着这对姑侄很快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太后冷冷一笑,眯着眼对沐贵妃道:“沐贵妃真是不仔细啊,这么珍贵的耳坠子也能随随便便就掉了,一掉还掉俩,当真稀奇。”

沐贵妃脸色难看得紧,当下皱眉道:“那对耳坠子是当初皇上赐给臣妾的,哪能这么轻易就掉了?怕是这宫女起了贼心,从臣妾屋子里偷出来的,如今见事情败露,怕受重责,这才矢口否认自己偷了东西,改说是拾到的。”

她这么一说,似乎也有几分道理,若那耳坠子真是皇帝赐给她的,她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拿来作为犒赏送给这宫女?送钱也行,送别的首饰也好,御赐的东西可不是能随随便便送人的。

太后不依不饶的,也不继续和沐贵妃纠结这个问题,只微微一笑:“沐贵妃说得也有理,这御赐的东西自然是不能随便送人的,只不过主子的东西但凡赏赐给下面的人,一查起来源,都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儿。而这等御赐的宝贝要是送了人,一旦查出来,做主子的只要矢口否认,随便给奴才安个盗窃的名头,称自己绝对不会将皇上赐的东西送出去,那底下的奴才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倒是个好办法。”

沐贵妃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声音也冷下来:“太后娘娘这话说得如此难听,当真是疑心臣妾便是那毒害崇姑娘的人不成?您口口声声说臣妾教唆底下的奴才下毒害人,又暗示臣妾见事情败露,就栽赃嫁祸与这宫女,但如今什么证据也没有,光凭您的一面之词便将臣妾说得如此不堪,未免也太过草率。太子殿下尚在大殿之上,您如此罔顾礼法、冤枉臣妾,当真合适吗?”

“哟,你这话说得,哀家也不过是想维护后宫的安宁,所以不放过半点可疑之处罢了,你这么一说倒显得是哀家刻意针对你了。”太后话锋一转,又问那宫女,“那好,且不提这耳坠子,哀家问你,你好端端一个汀兰宫打扫前院的宫女,大老远跑去常春阁做什么?”

那宫女忙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奴婢因得了这耳坠子,寝食难安,生怕被人发现,又老早就听说常春阁有个小太监常常替人运些东西出宫,所以就想着托他帮忙把东西给倒腾出宫去,卖个好价钱……只是那小太监一听说奴婢这耳坠子是拾来的,说什么也不肯帮奴婢这个忙,奴婢只得……只得无功而返。”

听上去倒是好理由,沐贵妃的表情也放松了些,如此说来,倒都是这宫女的错,太后就是想把罪责推给她,也没法子。

太后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也早有准备,淡淡地吩咐身边的清荷:“既然她说她找了那小太监,清荷,你就问个清楚,究竟是哪个小太监,拉过来问话!”

楚颜终于开口了,声音温和谦恭,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皇祖母,那小太监既然是私下帮着倒腾东西的,恐怕您这会儿把他叫来,他也会打死不认账。毕竟私下运送东西出宫是有违宫规的,他又怎么可能为这个素不相识的宫女承认自己犯了事呢?”

太后倒是没料到楚颜会站出来说话,眼神微眯,看了眼沐念秋,又看了眼沐贵妃,心下了然,恐怕楚颜是在保沐念秋。

她笑了笑:“拖出去打上几十个板子,还怕他不说实话?”

楚颜也跟着笑了笑:“皇祖母说得对,打上几十个板子,知道痛了,自然也会说个明白。只是今日毕竟是母后的生辰,好端端一个宴席忽然追究起前些日子的中毒事件,如今还要公然对一个太监行刑,见了血光也怪不吉利的……依孙媳妇的意思,不如此事暂且搁置,待到宴席结束以后再做发落,您看如何?”

她这么一说,倒是温温柔柔地把皇后摆出来了,今日是皇后的生辰,太后却借着这个机会开始审案子,还要大动刑罚,恐怕有失妥当。

太后倒是没料到楚颜会这么说,毕竟今日这场合是她老早就看准了的,要瞅准时机把沐贵妃和沐念秋一起拖下马来,哪怕不是她们下的毒,在没有嫌犯的这当头上,她们也就成了嫌疑最大的人。届时太子一旦心生嫌隙,还会宠幸沐念秋么?

沐贵妃不过一介贵妃,却与太后共同打理后宫这么久,太后早就对她有了意见,又怎么会放过这等好机会呢?

只是楚颜这么一番话倒叫太后不好发作了。

顾祁终是发话:“先将这宫女押下去,宴席结束以后,再听候发落。”

楚颜淡淡地收回目光,也不看太后,太后心头火大,却也无可奈何。

过了片刻,宫中的乐宫舞姬捧着乐器入了大殿,很快开始奏乐起舞,所有人都暂且转移了注意力,没有再去揪着方才的事情不放。

楚颜似是不经意地侧头对身旁的含芝说了几句话,没一会儿,含芝慢慢地从大殿边上退了下去。

因是席上,端茶送水、添菜撤盘子的宫人大有人在,也没谁注意到了这么个小小的插曲。楚颜慢条斯理地指了指桌上的酒杯,示意冬意替自己斟满,却忽然察觉到一道灼灼的目光停在了她身上,于是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只见太子殿下眉头微皱,责备似的看着她,她这才回过神来……呀,孕妇喝酒的权利怕是要被禁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