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祁连山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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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贪小利院长受大损 惠乡学校方颂文锦(2)

杨成基、任青山、任文锦也都上炕坐下。任文锦问道:“那两个俄国人怎么办下了?”

牛甫仁说昨天下午放了。一个的腿有点瘸,一个的胳膊有点伤。你们汽车修理厂的那几个小伙子还是厉害,比我们几个警察的手脚还来得快,几下子就打倒在地,利利索索地将他两个制伏了。”

任文锦笑道放出来去了哪里?”

牛甫仁说还是去了普利敦耶夫的家里,普利敦耶夫给了点钱,今天一早坐了个顺脚车进了南山。任大老爷,普利敦耶夫的老婆,给谢里金斯透了个娜塔莎的住址,就讹要了人家的两千元钱,我们也来了个以牙还牙,收回两千元钱,又罚了他两万元,又要普利敦耶夫写了保证书。今后娜塔莎出了问题,还要找他。普利敦耶夫答应再不出问题,出了问题,没收他在肃州的资产,签了字、画了押,中俄文本相符,才放了那两个人。”

任文锦问:“那罚金由谁出了?”

牛甫仁说谢里金斯出一万元,普利敦耶夫出一万元,他们两个为了早日回南山,两万元都先由普利敦耶夫垫付了,至于这钱今后还与不还,那就不是我们的事了。我是见钱放人,少一分也别走人。”说完,牛甫仁大笑了起来。

杨成基说:“普利敦耶夫实际上是俄国人在肃州的头,他最爱的就是钱,他披着修道院的外衣。要把他制住了,其他的俄国人也就不敢动了。以前我们不知道这些,经过这次劫持事件,我们才知道普利敦耶夫还是有些能耐,岳父今后和普利敦耶夫打交道也要多个心眼儿。”

任文锦点了下头,杨成基又说他的后妻亚西妮娅娜要比普利敦耶夫坏,很多坏点子都是她出的,这件事就这样完了,以后我们还要吸取教训。”

任文锦说:“成基你说得对啊,这是一次教训。古人说的知面不知心,以后慎重为好。”

任青山说那天普利敦耶夫写交代材料,又去找了我,让我给翻译。普利敦耶夫很爱钱,他的后妻更爱钱,爹今后在钱的事上,和普利敦耶夫还要打长期的交道。好朋友明算账,何况和他呢。”任文锦点了下头。

这时,牛甫仁又高谈阔论开了,他说你们当儿子、当女婿的,别都给任大老爷说规劝的话,任大老爷是肚里吃馒头,心里有数。我们必定是在自己的国土上干事,心底是实的,普利敦耶夫规矩了是好事,不守规矩他知道该怎么办他的。我牛甫仁的手是不会放松他的。”

这当儿,焖好了的羊羔肉端了上来,牛甫仁先用手抓了一块吃了起来,边吃边说:“这是徒手先拿,张口就吃,闻着这味儿,不先吃块儿能行嘛。”

说着话,一块羊肉已经吃进肚里去了,又拿了一块肋条肉,吃了一口又说道:“今年过大年可不比往年了,蒋总统有令在先,首要防止赤化,已调遣大军进逼陕、甘、宁,想捣毁共产党的老窝延安。所以我们过年时事儿也就多了,不能来给任大老爷拜年了,还请任大老爷宽谅。”

任文锦笑道牛局长说这话,果真有此事。”

任青山说蒋总统任命了他的心腹爱将胡宗南为扫平延安的总司令,已陈兵百万,一触即发,不过,虚张声势的成分多,真正两军对打的事暂不会发生的。”杨成基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话:“遇事谨慎一点为好。”

羊羔肉吃了一阵后,任文锦拿出了一坛陈酒,用大杯子倒上轮喝起来,一直喝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杨成基才开上车,拉上有点醉的牛甫仁。任青山也同车坐上回了城里。

晚上,张明月、张玉亮问任文锦说:“国民党的军队要打共产党的军队,而且又打的是延安,我们的两个儿子、两个女儿有没有什么劫难?”

任文锦回说:“你们两个问得奇怪,两军对阵,双方军队都在百万以上,不光我们的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只要一打起来,炮火满天,谁能顾得了谁,你们两个现在问我,我去问谁?睡吧,我今天也乏了。”说着,就躺倒睡下了,张明月、张玉亮还想说几句话,转头时,已听见任文锦鼾声如雷了。

次曰一早起来,任文锦出了庄大门,向西南墙角的晾粪掌子上走去,在掌子上打了一阵太极拳,绕着庄转了一圈。他看着任家、张家、杨家、朱家四家子老先人合打下的庄子,将要在他的手里废掉,不禁感叹了几声,回进庄里,走到账房车姨子那儿,问车姨子:“庄小学的何强校长找过我没有?”

车姨子说就在你昨天去了城里时他来了,探了个头儿没有说什么话原走了。”‘

任文锦说:“这几天,你如果见面了,叫他来找我,我有话要对他说。”说完,他从账房里出来,又去了趟车小妹的屋里,看了一眼超超后,回到了大院。

吃过早点,任文锦问张明月、张玉亮说今天我们到什么地方去逛逛?”张明月、张玉亮说:“除了后园,我们再能到什么地方去,都快过年了’人家屋里都在打扫卫生,准备年货,去了也会耽搁人家的事情。”

任文锦笑着说:“我昨天听了青山、成基、牛甫仁的话,我想起了姬银海,人家年年来我们家里一趟,给我们说延安的事,今年不知道来不来我们家,我想他要不来,我们就去他家里一趟,看看他,也打听一下延安的事。”

张明月说:“先问问他儿子姬金湖,问他老子在家里没有,问准了我们再去。”任文锦说那就让金锁问去吧。”

金锁问回来了说姬掌柜还在陕西,年前回来不回来姬金湖也说不上。”任文锦点了下头,正说原去后园,青川和青泉进了大院,张明月迎出门问:“你俩是怎么来的?”

青川说我俩每人骑了一匹马飞跑来的,我们来问一下,今年祭祠先人的事怎么安排。”说着进了屋。

青川、青泉问了好后,任文锦说:“今年还和去年一样,祠堂再不搞大吃大喝了,以后也永远不搞,你是任家大屋里的老大,要记住,后人纪念先人都由自己主动上坟,不提倡一起去上坟。过年的肉食什么,还是去年的数量,我们原去看望看望那三个人。三十日那天,能过来了都过来,我们一起去上坟。”

他们两个答应着就又回去了。

下午,何强校长来了,同来的还有史老师、蔺老师,三人提着一包点心,一进屋,就给任文锦打了躬作了揖,很客气地把点心放在了桌上,说了几句客套话,王妈上了茶,任文锦问三位老师:“今年学粮交得如何?”

何校长说:“回任大老爷,今年学生交学粮交得最好,我们每人分了四石外,还余个一石多。还有那八亩学地,也打了八石麦子,收掉后购了点学校用具,维修了课桌、凳子,又买了蓝球、排球、乒乓球、羽毛球什么的,今年是收人最多的一年。”

任文锦又问:“为什么今年好一些?”

何强说:“一是收成普遍都比去年强;二是大都有了自己的耕地’种得细了,地里打得多了,家长们也就不惜那几升粮食了;三是上学的学生多了,往年七八十个学生,今年一百五十个过了。”

何强停了一会又说任大老爷,今天我们三个人一起来,还有一件事要给你说说。”

任文锦问:“是学生多了,你们三个教不过来了,是不是这件事;?”

何校长、史老师、蔺老师三个人听了,都笑了。何校长说:“任、大老爷说对了,能不能让我们再请个老师来,我们三个老师确实有点太累,顾头顾不了脚,特别是春秋两季,还有那八亩学田,种种收收,有点忙不过来。”

任文锦笑道:“你们不来找我,我也要请你们过来说这件事儿,你们也知道,我去年卖掉了一部分土地,今年又卖掉了一部分,明年我就想把地全部卖光。学校里的那八亩学田,是我父亲手里给学校的,我现在再给学校十二亩地,加上原来的八亩,共计二十亩地,就这二十亩地内,也包括你们的学粮,以后,我就不再担负你们的费用了。我只过问你们的教育质量,至于你们再请一位老师,我没有意见,如果真要请,我建议你们请一位女老师,因为现在提倡女子读书,如果一不学校没有一位女老师教学,提倡女子读书,也就倡导不起来。”任文锦说完,望着何强和另外两位老师。

何强低了下头,蔺老师说:“任大老爷给学校再增加十二亩地,加上原来的八亩,确实也不少了’如能种好,我们每人每年至少也拿七石粮食,只是单凭我们三个人的力量是很难的。”

任文锦说:“凭你们三位老师当然是不行的,减免学生交的学粮,让学生家长轮着干二十亩地内的活。你们想,一百多学生,就是一百多个劳力,今天他来干上点,明天你来干上点,也就把地里的活干完了,学生们也高兴,家长们也能理解。何校长你说,这样做可不可行。

何校长笑了笑说也行,就是我们当老师的得费点劲,和家长们多联系联系。就怕种和收时难把家长叫来,人家也种,人家也收,而且夏收时,学生又放了暑假,也难着呢。”

任文锦笑道:“难是肯定有的,先试着干一年吧。”说着又从兜里掏出七十块钱,给何强校长三十元,史老师、蔺老师各给了二十元,说道:“你们三位老师缝件衣服穿穿。”又问:“教育部门每月给你们的几块钱拿到手了没有?”

史老师笑了一下说:“任大老爷,那几块钱要想拿到手太难了,一人一月三块钱,一年一个人三十六块钱,我们是按阳历计算的,已经翻过年了,拿到手里的每人才十元钱。”

任文锦听着笑笑说:“毕了,我给四子青海说一声,叫他给教育局长捎个话,给你们在大年前发掉算了。”又说:“那十二亩地就划在挨学校的周围,你们也好种,哪一天划开,你们去找账房车姨子,我给她交代好。”

何校长说:“那我们明天过来,年前划开算了,我们也好有个种地的准备。”说完就站了起来,和史老师、蔺老师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就出大院走了。任文锦送出后,顺便给车姨子也作了交代,回进屋里,对张明月、张玉亮说:“给学校再划给十二亩地,让他们自种自吃吧,我们也卸掉一副担子,不再操这一份心了。”

张明月说那学校是我们老任家修建的,今后算谁的,也应写下个执把才对。”

任文锦笑道:“不需用了,方圆几十里地,都知道我们老任家响应国民政府要求地方办学,在县政府注册的,不然,学校的老师哪有上面再发的三元钱。我看,也就不写执把不执把了,不过就是那二十亩地,等于白送学校了,十几年后,又有什么变化,那就不是我们所能操上心的了。”

张玉亮用讥讽的口气说:“看把你想得多周到的,人家都想过你没有,祠堂里吃不上了骂你,本应是各家各户和大家的事情,我们都承揽了下来,好累啊。”任文锦只是笑笑说:“别指责我了,这些事都是老先人遗留下来的,我不是正在一件一件地摆脱嘛。”说完,三个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