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亮说:“应选他们回来了。”又对任桂芝说:“人家来了,你可别躲到别的屋里,给沏个茶,端个苹果。”任桂芝点了下头。
说着话,他们已进了院子,王应选走在前面,青河、肖雨顺跟在应选身后。王应选脸红红的,显然是多喝了几杯,走在后面的王耀忠姨父’紧走几步,跟上来对王应选说:“应选,你就去北倒座睡一会儿吧。”用手把王应选搀着进了倒座,王姨娘看见儿子红红的脸膛,也紧跟着进了倒座。屋里的青梅正给福福教书,看见应选脸红耳赤的,忙铺了褥子,拉开被子,又给应选脱了鞋,让他和衣睡在被窝里,又忙去倒了一杯酽茶,让王应选喝了,不一会儿王应选就打起呼噜来。
王姨娘嗔怪王姨父道:“你走时,我还交代了让少喝点,当当儿的,去了让喝醉了才回来。”
王耀忠听着老伴儿的话,只是不吭气,青梅望一眼公公说:“妈,让爹也休息去吧,看爹也喝多了点。”王姨娘搀着老头儿进了东屋。
西屋里,青河和肖雨顺刚坐下。这时,任桂芝上了茶,上了苹果等,肖雨顺很留意地看了几眼任桂芝,但他并不知这位姑娘就是他要瞅的对象。任桂芝让着大家吃苹果,让到肖雨顺跟前,任桂芝说:“肖先生,你也吃个苹果。”说着,拿了一个苹果递到了肖雨顺的手里,肖雨顺正眼看任桂芝时,才发现这个姑娘特别漂亮。
他不吃苹果,却呆呆地望了起来,直望地任桂芝走了过去’挨着郭冬梅坐下,他的眼光才望别处去了。
王姨娘进门来说要吃饭,蒲珠、李兰将饭端了进来,肖雨顺和青河说:“我们刚吃过时间不大,就走了这截路,还是坐着汽车来的,就不吃了3”
郭冬梅乘机儿笑着说:“你俩不吃了去西厢房里。”又对任桂芝小声说:“你把茶水、糖果也端去,在西厢房里陪他们说说话去。”
肖雨顺、青河前脚走,任桂芝就端着杯儿、碟儿、盘儿地去了。一进西厢房,青河把炕桌儿摆上,任桂芝就将杯儿、碟儿、盘儿放上了,青河还拿出一副崭新的扑克牌说我们三个人玩一会儿‘海底捉鳖’。”说着话,三个人揭起牌来。肖雨顺时时在望任桂芝,任桂芝也在偷看着肖雨顺,玩了第一把,肖甫顺就当了一次鳖,第肖雨顺问青河道她是谁啊?我俩都当了鳖,唯她逍遥法外。”
青河一听,一下大声笑了起来,说:“你还不知道她,她就是任桂芝。”
肖雨顺听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半天了还不识庐山真面目。”
青河说你们两个玩一会儿,我看看姐夫酒醒了没有。”说着,就出了门,又把门拉上了。
只听肖雨顺说道:“青河你别走。”
青河出门来并没有去北倒座,而原回了西上房。
一进门,郭冬梅就问青河:“两人谈上了没有?”
青河神秘地笑笑说:“正谈呢,九分九厘儿是没有问题。我看肖雨顺是看上任桂芝了。”
任文锦说:“如果这件事成了,你们上去不几天,还得下来让桂艺的父母认认新女婿。”
郭冬梅笑道:“以后我就顾不上了,就由青河来回跑去。”
青河说只要他们两个相互看上了,由他们自己跑去吧,别人跑还会多事的,他老子肖总工就是这样主张的。”
任文锦说青河说得也对。”
蒲珠、李兰收了碗筷,抹了桌子。任文锦问青河:“你见了你们王应堂叔,他说什么来?”
青河说:“王叔有点发愁,他说撤了乡保甲’新成立了区、乡、村,有很多人在区政府告他的状,区政府打发人监控着他,他说他想来看你,也不好行动。我们坐车去了,特别是我姐夫一下车,附近村民一看是王应选回来了,又当了解放军的官,别着驳壳枪,以为是去整王应堂的,岂知是看王应堂来了。我们出来走时,王叔一直随车把我们送出村外’两人握手言别时,应选坐在车里,王叔立在车门前,那个威风样子,跟着看的村民都哂舌。”
任文锦听了说:“你们这一去,多少给王应堂捎去了点佳运。”
青河说我也有这么点感觉。”
任文锦叹口气说:“解放了,老百姓要出出多年来的积怨、恶气,认为新上来的官儿好。龙三爷想得周到,二十九的那天,给我们院门挂块“光荣人家”的匾,就这一块匾,逼住了很多邪气。有几个好吃懒做的东西,当年我就严斥过他们,现在背上一身穷皮,就想靠在共产党的身上吃饭,让吃去吧。他们这几个人,趁解放了,给我罗列了许多罪名,这块匾往门上一挂,罗列罪名的人怯了步,望而生畏起中”
青河问:“爹,你怎么知道他们罗列了你的罪名?”
任文锦冷笑道:“叫花子还有三个穷朋友,何说我呢。总之,要靠劳动致富,不管哪个社会,不劳作的人是富不起来的。”
冬梅对青河说:“该你去西厢房探个头儿去了,看看人家谈得怎么样了,任桂芝可没有吃饭。”
青河笑笑说我去啾瞅。”就起身出门,他还没有走到西厢房门前,肖雨顺和任桂芝两人满面春风地出门来了。
肖雨顺怪青河说看一个醉人就不回来了。”
青河笑笑说:“我让你们两个人认识认识还不好吗?”又对桂芝说:“你吃饭去吧,我和雨顺再说说话。”
青河把雨顺原拉进西厢房,进门就问你看上了没有?
肖雨顺笑着说:“我看上人家了’不知人家对我怎么样?”
青河一下笑道:“你别着急,等她吃完了饭,我问她去。”
话没落音儿,冬梅、蒲珠、李兰进屋来了,雨顺起身让座儿,冬梅笑着说:“雨顺兄弟,人家姑娘可看上你了,你意见如何?”
青河说:“雨顺说也看上桂芝了。”肖雨顺也随着点了下头。
冬梅又说你们两个人也没有交换个信物?”
肖雨顺说我戴的手表给她了。”
冬梅听了说:“那好、那好。”说着,喊了一声任桂芝,随着喊声,任桂芝进屋来了。冬梅笑笑说我的任务完成了,就看你俩怎样向前发展了。”说得肖雨顺、任桂芝两人的脸红红儿的。
两个人又到西上房屋里,当着任文锦、张玉亮的面,各说了几句情愿的话,张玉亮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雨顺回到家里,把话给你父母说清楚,赶快就捎下个信来。这边桂芝的事,她给父母说也行不说也行,我们可以给她当半个家。”张玉亮说完了,笑望着任文锦,任文锦笑笑说:“我没有什么说的。”
任桂芝抽空儿出大院回了一趟自己的家。下午些,郭冬梅对任桂芝说:“我俩还得去城里,把今天的账收掉,你和雨顺还要说什么不?”
任桂芝说不说什么了。”
桂芝出屋进西厢房,说了要走的话,雨顺说我开车送你们进城吧。”郭冬梅却说“我们还是骑车去城里,坐你的车,又把自行车子放在乡里,到城里也不方便。”说着话,两人已推上了自行车,任青河、肖雨顺直把冬梅、桂芝送出大院。雨顺有点恋恋不舍的样儿,青河拉着雨顺回进了大院。
第二天,也就是初二,吃过饭,王应选、任青河坐车,肖雨顺开车回玉门油矿了。
青梅对任文锦、张玉亮、蒲珠说:“我得回城里去,从年前去玉门,至今日已八天时间了,杨毛毛一个人守摊子怎么得了,我去换换她,让她去街上转转。”
张玉亮说广刚才汽车走时,你怎么不坐上车一起去。”
青梅笑笑说“福福昨天才把他爸爸认清,今早应选走时,哭着要跟去,我哪能走开,这会儿我也不领他,由他爷爷、奶奶领去,我骑自行车。”
十点多钟,村上拜年的人来了,先是朱八村长和妇女主任叶秋红,后又来的村委员白启新和两个年轻后生,这两个年轻后生是村里的积极分子,他们喝了几杯拜年酒,吃了糖、苹果。他们刚走了不到几分钟,接着就来了任龟年及族下人等。接着来了甄飞落夫妇、郎作仁和哑奶、赵有财和丁小奴,特别是郎作仁和赵有财,一进屋就诉起苦来,说:“时运不佳,有肇祸的可能。”
任文锦想起郭冬梅给他说过的话,只以笑脸相陪,不予搭言,只和哑奶、丁小奴说了几句家常事,给他们敬了酒,吃了饭,送他们走了。接着又来了任文玉的妻子、任绍礼的妻子……
初三的早上,任文锦、张玉亮、蒲珠、青松、李兰、花花还有超超、兴华都进城里去了,任家大院里,又只剩下了王耀忠两口儿和他的孙子福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