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祁连山遗事
31066300000044

第44章 运筹胜聘为主治医 三老人泪看孩儿照(2)

任文锦问:“你没听朱夫人说她们以后怎么个生活法?”

张明月说朱发生跑到媳妇的娘家,给媳妇的爹妈也说了,媳妇再不前走,就生活在一起,媳妇爹妈起先不同意,骂了朱发生一顿,又把女儿叫到自己家问了几遍,女儿就说先和朱发生一起泡。媳妇爹妈想了想,自己儿子几个,女儿也不能在娘家长住,既然女儿愿意,先泡在一起,那就让她们先泡去吧。朱发生再次去问时,媳妇爹妈也就同意了。这一同意,媳妇爹妈责令朱发生请了双方的几个主要亲戚,坐到一起吃了饭,又专让朱夫人也同意认可,就算是成了朱发生的二房夫人。”

任文锦问:“那媳妇叫什么名字?”

张明月说姓方,叫方琴。”

任文锦又问:“我们见过没有?”

张明月说:“怎么没见过,那年我们去朱发生家,那媳妇亲自下厨,做的红烧鲤鱼,你还问是谁做的?朱夫人说是媳妇做的。那天,穿月白格上衣,细苗条身材,水环眼睛的,梳一根大长辫子的不就是她。”

任文锦说:“想起来了,那媳妇儿确实长得不错。”

张明月又说:“据朱夫人说那媳妇脾性好,就和朱发生那么个样,说她骂她,从未还过口,也从未在她面前扔碟子摔碗。我听了说如果是那样,能和睦相处,那就一起儿过去吧。朱夫人听了只低下了头。”

任文锦笑道:“就那么一会儿,你就和朱夫人说了这么多话。”

张明月笑着说朱夫人的嘴像拾胡麻籽似的,哪有我插言的空儿,我一张嘴,她就知道我要问什么,都连上给我说上了。我只有听得份儿。”

任文锦说过一段时间了,我们走趟朱发生的家,看看人家怎么生活。”

张明月一下笑了,说你是去看人家的笑话儿。”

任文锦也笑了,说:“没那意思,那天文殊山上见了面,你没看见,他要和我喝几场子酒。我回说改几天,我不去看看能行吗。”张明月只是笑,再没说什么。这时,王妈进园来说:“大奶奶,饭已经做好了,也到吃饭的时间了。”

张明月止住笑说:“王妈,你先走,我们后边就出园去。”

任文锦和张明月在前面走,青江、高英跟在后面,两人声音小小地说着话,回到屋里,一起吃了臊子面,任文锦说太闷热了,到庄外溜达一阵儿去。”

任文锦问张明月去不去外面?”

张明月说:“我坐个小発子在院内歇一歇就可以了,你一个人去吧。”

任文锦一个人出了大院,在庄门口和朱八说了几句话,径直向庄西走去。这时,天已麻下来,他老远看见一人,很像是运筹胜,又细细望了一下,确实是。他猛然想起:何不把运先生聘到大药堂里。就直向运筹胜走去。刚走了几步,又思索着:媳妇郭冬梅怎么把召爷打发了,还不知道情况呢,当下给运筹胜说,是否有不妥处,就止住步转身进了大院。

张明月还在院里歇凉。任文锦问张明月说我才出去看见了运先生,我们能不能把运先生请到药堂里连诊脉看病代当掌柜子?”

张明月笑了下说你不是对那人有点不那个吗?”

任文锦说:“那是原来的看法,自从运先生看好了青河的病,我对运筹胜就有好感了。”

张明月说:“前两天,我倒想起过运先生,怕你心中不悦,始终没说,聘运先生也行,只是不知道冬梅对召爷怎么说来。”

任文锦说:“我也在想这事儿,明天了我们原进城吧,把这药堂进人的事快点定了算了,免得再出来第二个召爷,搅得人脑门子也痛。”

张明月说:“也好。”又喊了一声王妈,问:“这几天你们见后院子的召爷来没有?”

王妈说:“昨日我见了,好像恼失失的,像是谁人惹了似的。”

张明月、任文锦听了笑了一下,这时,青江和高英也从后园回来了,就对青江说明天一大早,我们原去城里。”

次曰,任文锦、张明月去了城里,问了郭冬梅召爷的事。郭冬梅笑着把前后的事都说了一遍,任文锦、张明月听了笑个不住。冬梅又把上文殊山面馆赚了钱的事也说了,任文锦说:“真想不到,一天能净赚三百多块,不错。人老了,不像你们年轻人那样开窍,以后遇上这类赚钱的场面或者机会,你就大胆地干吧。”说完停了一下,又对郭冬梅说:“药堂聘先生的事,我们瞅了一个,就是给青河治了病的运筹胜,外号叫等半天的,他小有名气,对疑难杂症很有办法,乡间老百姓都爱找他看病。你也见过他吧?”

郭冬梅说:“这个运先生我早知道,他给我爹看过腿病。那年我爹的左脚踏不下去,不敢着地,晚上躺在炕上痛得睡不住,是我亲去任家庄请他来的。他说我爹的左腿有一根血管不太通血,最后,从我爹的左脚腕上放了一碗多黑血,左腿不痛了,脚能踏到地上了,缓了一个多月,彻底好转,也能像以前一样正常走路了。”郭冬梅说:“聘运先生也可以,只是事先把话给他讲清楚,先试用三个月。”

任文锦一听忙说像运先生这样的人,来不来还是两可之间,我们根本不能说试用的话。我的意思直接请他来,大胆地用,用到哪一天,万一不行,豁出去退掉算了。”

郭冬梅说:“万一请神容易送神难呢?”‘

张明月说运先生那是爽直人,如果头到了我们不愿用的那一步,人家会自觉地先走了的,我看我们就不想那么多后面的事,先用上他就是了。”

郭冬梅听了笑笑说谁去请他?”

任文锦说:“还是你去请他吧。你一样支走了召爷,就一样请来运先生,得罪人也到底,当好人也到底。”冬梅一听笑出了声,说好、好,我一样去请。”

过了几天,郭冬梅坐着轿车子去了乡里,轿车子一直把她拉到运筹胜的家门口。下车后,郭冬梅手里提着事先准备好的两包礼品,进了院里喊了声:“运先生在家吗?”‘

运筹胜的老伴儿出来一看,见是任家的四少奶奶,忙往屋里让,运筹胜也从屋里出来一看,见是郭冬梅来了,就猜着了八九分,忙说道:“四少奶奶,召爷说你们请了他去坐诊,今日怎么又来了我的家里?”

郭冬梅只是轻轻地笑了下,进到屋里,放下礼品,坐下后,方对运筹胜说:“运先生你想,肃州出了名的药堂,请上个不出名的本姓庸医,虽然圆了本姓人家的梦,却治不了患者的病,那岂不砸了牌子倒了锅。所以我来请运先生了。”

运筹胜听了这番话,似觉甜,又觉咸,就笑道:“四少奶奶,我僻野山村跑得多,大雅之堂登得少,而且才疏学浅,怕是给少奶奶干不好也难下台阶啊。”

郭冬梅笑道:“你干也没干,我怎么能知道你才疏学浅,你去也没去,怎能谈登不上大雅之堂,又怎么能知道你下什么台阶呢?以后你甭叫我四少奶奶,就叫我经理算了,我以后就称呼你运先生。”停了一下冬梅又问:“运先生,你给人看病,每月能收人多少钱?”

运筹胜说:“就是个六七十元,个别时候能上百元。”

郭冬梅说:“那好吧,运先生,我每月付你工钱不下一百元,吃住都在药堂,请你择日来城里。”说完,郭冬梅就起身要走。

运先生听了再不好多说,就送走郭冬梅。这一天,运筹胜始终有点激动不安,他老伴看出来了,就说道:“你也是个有点名堂的人,怎么反而犯起愁来了?你拿出你的精湛医术来,不就立住脚了,不需用你发愁地下那个台阶了。”

运筹胜听了老伴的这几句话,心内充实了许多。

运筹胜精心准备了两天,修了头脸,穿了新衣,去了仁寿大药堂。郭冬梅在药堂门口挂了一个大牌子,上书:“运筹胜坐堂诊脉。”第二天,看病的人就多了起来。就在张玉亮从张家坡地回来的这天,任文锦请了运筹胜一顿饭,运筹胜喝了几杯酒,心情有些激动,重复着说了好几遍:“能看起我的人,我永远不会忘记为他效劳。”

这件事情过后,任文锦又问起任文秀下山来的事,张玉亮说他在我回来的前一天到了张家坡地。听说清泉生了个儿子,高兴地就往月房里跑,我一把拉住没让进。由青梅把孩子从内屋抱到外屋,看了一阵儿,文秀眉开眼笑的。”

张玉亮说完,任文锦、张明月两人都笑了。任文锦问:“你回来时,他上山了没有?”

张玉亮说他早上就走了,说陈天明给他弄了个道长,挺忙的,还轻易不能离开那山了。”

任文锦听了说文秀一当上道长,更加死心塌地成了出家人了。”张明月、张玉亮都点了下头。

晚上,郭冬梅神秘兮兮地抱来一个匣子放在炕桌上。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还以为是什么呢,冬梅又返身关好了门,才把匣子打开,一看,却是黄亮黄亮的八根金条。郭冬梅说这就是索丽红拿来的金沙麸子铸成的金条,我爹费了整整两个夜晚才铸成的。如果要拿去金房里铸,连税带工钱其码少了一根金条。今天我交给爹妈,由你们保存。”

张明月、张玉亮两人一人拿了一根看着,张玉亮问:“这一根是几两重?”

郭冬梅说我爹说是十两的。”

任文锦说一般的金条都是十两重的。”

任文锦思谋了一会儿说我看这东西还是由冬梅保管吧,一是你常在城里,我们城乡两头跑,会有疏漏的地方;二是城内的店铺经营你主管,收人都在你这里,一并由你保管更好些。”

张明月、张玉亮也说由冬梅保管,郭冬梅再不好推托,就原又收拾好,抱着匣子去了自己房里。

过了几天,蒲珠急匆匆跑来说龙三爷昨夜从老家回来了,带来了姐弟四人在一起照的照片,才精神呢。”

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听了一下都站了起来。蒲珠从四封信中找出一封,里面装着三张照片,一张是青柏、青竹、青蓉、青涛四个人合照的相片,另两张是青竹、青蓉照的一张,青柏和青涛照的一张。三人各拿一张看得不丢手了,蒲珠望着三个人的样子,就笑着说道:“你们也不轮着看。”

一句话提醒了他们三个,这才她的给了你,你的给了他。看了好一会儿,也不吭气说一句话,蒲珠又问:“你们看着姐弟四个的相片,怎么不吭气一声儿,是瘦了,还是胖了?”

三个人还是不吭声儿,蒲珠细一望他们的脸都有点涨红,再细瞅,三人都噙着两眼的泪。蒲珠慢悠悠地说:“不来信,不来照片了,嘴里整天念叨,信来了,照片来了,却又流出了泪,也不看看信里说些什么?”

张明月听着蒲珠的话,这才说道:“青柏瘦多了,个头看起来长髙了,青竹也瘦了。”

任文锦、张玉亮也说就是瘦了,两人的个儿都长高了。”

蒲珠说:“我也看着青柏、青竹都瘦了些,我问了龙三爷,龙三爷说当兵的人能胖了?一天要跑多少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