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文锦把另外的三封信都拆开看了一下说:“这几封信上写的只有一个意思,问我们好,想我们,想见见我们。可又说叫我们不要想他们,他们一切都好。”张明月、张玉亮听了,也都忙接过来看了信,张玉亮说:“千错、万错,错在龙三爷走时,我们没有给青柏、青竹写上信,带上几张照片。”
任文锦说:“当时,都忙着送青蓉、青涛,只念叨青柏、青竹,哪里想起把信写上,照片带上呢。”
蒲珠说听龙三爷的口气,过一两年还要回老家去,那时,你们三位老人跟着去看上一趟。”
张明月说:“确实,我们亲去上一趟,比起在照片上见面,要实在多了。”任文锦问蒲珠:“龙三爷昨晚上啥时间到的?”
蒲珠说:“都快零点了,龙三爷看起来也有点瘦了,不过龙三爷挺高兴的,他只给了我几封信和啤片,说要今天和你见面细谈。”
任文锦又问:“龙三爷没说啥时来?”
蒲珠说:“没说是哪个时辰。”蒲珠又说:“青河带下信来说要看看你们,说几个月了没有见着你们的面。”说完,蒲珠就回肃州旅店了。
下午,龙三爷果然来了四合院,他清瘦多了。一进门,就对任文锦说:“任大老爷,你的两对儿女的照片都见着了吧。他们都挺精神的吧,日本人一打倒,也有你们老任家的一份功劳。我去了趟老家,没啥给你拿的,三斤小米、九尺灰老布。你们的两对儿女,也多吃的是这,穿的是这,哪里能像你们河西,常吃细白面,常穿细斜布,那地方啊,可是苦一点哟。”说完笑了一阵儿。一会儿又说还有你的七十石麦子,我也有利可图。”说着,他拿出一个包说:“这包里是七十石麦子的钱,就按当时市场的麦价付给你,你点个数儿吧。”
任文锦接过三个包,笑道:“你龙三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也不让我回上一句,你屁股先坐稳,咱们喝口茶水,慢慢细说一下。”
闫妈上了茶,张明月递到龙三爷的手里,笑问道:“龙三爷,青柏他们四个人的那张照片,像是在山里照的?在一排窑洞门前。”
龙三爷笑道:“你好眼力,还能看见是窑洞房子来。”
张明月又问:“另外两张,像是一座山下河边照的,山上还有座塔。”
龙三爷说:“对、对,你看得不错,是在一座山下、河边上照的,远处是有一座塔的,他们就是在那个地方生活。”
张明月还问:“他们四个人在一起吗?”
龙三爷说:“不在一起,他们四个人在四个地方,不过可以经常见上面,他们四个人在一起的那张照片,是在我去后的一个偶然的机会,四人碰在一起照的。”这时,董环听说龙三爷来了,忙走进来问了龙三爷好,又问龙三爷:“怎么瘦了?”
龙三爷笑着说小米吃的,但我精神比以前好多了。”董环又看了那几张照片。
这当儿,青松、李兰、郭冬梅还有花花都先后进屋来了,看了照片又看了信,又问问这,又说说那的。‘说笑了一阵后,任文锦对龙三爷说:“今天的晚饭为你洗尘。你把你夫人及孩子,还有钟娟都带来参加,我们这一家子都为你平安归来庆贺一下。”
龙三爷说叫我怎么谢你们呢?就那三斤小米、九尺灰老布不成敬意。”话没落音,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任文锦给冬梅说叫来成基他们一家,青山他们一家。如果蒲珠能脱开身也让来。”冬梅应声去打电话。
龙三爷笑道:“这么隆重地招待我,我真有点过意不去的。”
任文锦笑道:“你能拿来四个人在一起的照片,就这一点,我也要重重款待你的。”
郭冬梅打完电话说:“他们能去,只是在哪个酒楼上合适?”
任文锦说:“南局大酒楼天阁,我们也好好吃个饭,让那天香阁上的凉风伴着我们。”说完,大家又都笑了。
龙三爷住了笑说任大老爷,我还得回一趟家去。”
任文锦说你不要回去了,我让金锁拉你夫人去。”
龙三爷说不麻烦了,时间还早,我在六点钟前按时到达南局。”说完,龙三爷就起身出了房门。
龙三爷、走后,任文锦对郭冬梅说:“这包是龙三爷拿来的,内有七十石麦子的钱,也收到你的账上。”
郭冬梅问:“每斗是多少钱卖的?”
任文锦说是三块五六吧。”
郭冬梅就开始点票子,点完又合算了一下说爹,每斗按三块七角五分付的。”
任文锦听了说不错、不错,每斗还比当地价多一毛多钱。”
郭冬梅又对任文锦说上次龙三爷夫人借了一千元钱,在大前天她也送过来了。”
任文锦说那龙三爷的账就全部清了。”冬梅笑着点了下头。
正这时,蒲珠和青河来了。青河说:“我今天下午来看看你们,明早我就得原上玉门去。”
张明月拉着青河的手,左看右看的,看了一会儿说:“青河,我看你胖了,比以前也精神多了。”
任文锦也说不错,比以前结实了,脸色比以前也红润了。”青河听着笑了。张玉亮笑着问青河索丽红没有随你下来?”
青河说:“妈,索丽红现在成了大忙人了,油井不看护了,当起发料员了,一天都离不开她。”说到这,他又问:“今天一大屋子人,像是有什么喜事要聚会似的。”张明月忙拿出信和相片说:“今天,龙三爷从老家回来了,把你二姐、六哥的照片带来了。”说着就给了青河看。
青河看了一会儿说我姐我哥像是瘦了。”
张玉亮说龙三爷说大多吃的是小米,小米吃下的胖不了,但精神好。”
青河又拿着照片细看了一会儿说:“从照片上看这地方是不是陕北的延安?我们青年人常在一起聊天,说延安有一座宝塔,那里是共产党的老窝,日本人的死对头,国民党的心腹大患,同时,也是共产党千军万马的指挥所。”
任文锦听了,心里有点惊奇,就说:“龙三爷在山西,你说的是陕西,那不是两个省吗?”
青河还要说什么,只见他姐夫杨成基和姐姐任青菊进屋来了,青河还未来得及问姐夫和姐姐好,杨成基已抓住青河的手问道:“你从玉门回来了,坐什么车来的?”
青河说拉货的老道奇。”
成基说:“玉门警察局有我的一个同学,现在也是副局长,他也开一个小车。如果以后从玉门下来时,你提早给他说一声,约个时间,他常来肃州,你顺便坐上就来了,他的名字叫柳思荣,你只要一说我的名字,他就会明白。”
青河笑笑说:“麻烦一次两次行,麻烦多了就不好说了。”
杨成基笑道」“你记住他的名字,放心麻烦他,他是顺路。”说完,杨成基又说:“爹,我还要回局子里去,牛甫仁听说龙三爷来了,要招待龙三爷,牛甫仁说他也想来捧捧场。”
任文锦笑道:“那你快去请上来。”杨成基听后,笑一下就走了。
张明月问青菊孩子呢,也没领着来?”
青菊说我没有领,坐桌上不好好吃,闹得别人也吃不好。”
这时,任文锦问张明月:“朱发生的二子叫什么名字来?给青河说一下,多结识几个朋友了也好。”
张明月说叫朱子兴。”
青河一听就说:“我认识朱子兴,他在油矿上当矿警,很威武的小伙子,只是我不知道是朱叔叔的儿子。”
任文锦听了说:“看来你在矿上也结识了不少的人了,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青河说:“要说结识朋友,实说也不多,现在就是肖雨顺、朱子兴,还有肖伯伯,丽红也结识了几个女友。”
任文锦问:“那肖伯伯有多大岁,他在矿上干什么事儿?”
青河说五十岁过了吧,他说在哪个山沟沟或是在哪个山掌子上打一眼井,那就得打,别人都得听他的,大家称他为肖总。”
任文锦问:“叫什么名字?”
青河说:“他叫肖大漠,沙漠的漠,听别人讲,他的故事特别多,连着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他不是本地人,听说话像是江浙一带的口音,不愿说话了一言不发,要说开了像江河的水一样滔滔不绝。”
任文锦说以后如果有机会了,老子、儿子都来了肃州,把他们请上,我们在一起说说话、吃顿饭。”
正说着话,任青山和婕芙娜及两个孩子来了。
任文锦看了下表说:“我们该走了。”说着,大家都起身向外走,青河左手拉着任婕,右手拉着任娜,一起向外走去。
到了南局门口,龙三爷和他夫人杜春燕还有钟娟及两个孩子已先到了,青河上前问了龙三爷好,就一起上了天香阁。后边,杨成基和牛甫仁也到了,龙三爷一见牛甫仁,就上前握手,笑着说:“任大老爷请我吃饭,给我洗尘,你也混着来了。”牛甫仁也笑道:“我听说你一路风尘,瘦了许多,而且担惊受怕的,我专来与你压惊,捧你多吃点、多喝点。”说完,两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郭冬梅从楼下上来说都坐桌吧。”
任文锦、牛甫仁、任青山、杨成基轮着给龙三爷敬了洗尘酒。就开始吃开了,吃了一阵儿,青海、青松、青河也给龙三爷敬了酒。张明月对龙三爷说:“你把你一路上的见闻也给我们讲一讲,让我们听听外面世界的事情。”
龙三爷笑道:“其他见闻不多,就是日本人是快完蛋了,叫国共两党的军队和奋起抗日的老百姓,打得晕头转向;在国际上,以苏联、美国、英国为首的国际反法西斯势力,也已将德、意、日牢牢地捆住了手脚,彻底失败的时间不会长的了。”青山婕芙娜插问道:“龙先生,你说的苏联,就是俄国吧?”
龙三爷说对,就是你的母国。”
青山婕芙娜说:“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后,我要和青山回去一趟,看看我的母亲和弟弟、妹妹。”
龙三爷问:“你父亲呢?”
婕芙娜说我父亲参加卫国战争了,我来中国时,都没有见上面儿。”
龙三爷说:“你们俄国和我们中国都是邻国,这几年的抗日战争,俄国对我们中国是很支持的。”
这时,青河又问:“龙三爷,我听说只要是进了山西的日本人,死不了的也要带点伤。”
龙三爷说:“那当然是了,日本人妄想占领山西,再挥军北上南下,不想进人山西后,就像钉子钉了脚,再没扩展一步路。”
牛甫仁发话了,说这不是龙三爷在开记者招待会吧,要我说还是喝酒为重,记者招待会下去了开去吧,不然我喝不上酒是小事,为龙三爷的洗尘酒宴也不是白搭在堂子上了。”
任文锦听了,忙立起身说:“好、好、好,大家吃的吃,喝酒的人就把酒喝好。”任文锦当起统官来,先和龙三爷划了拳,后和牛甫仁划了六拳……龙三爷有点醉了,牛甫仁说我代表龙三爷向任大老爷说个谢,我们收场吧,时间也晚了。”大家笑了。
任文锦点了下头,就收了场子。
次日,青河回玉门去了,任文锦对张明月、张玉亮说:“最近,乡下也不是太忙,我们在城里住几天,铺店面上转着看一看,你们两人说行不?”
张明月、张玉亮两人说行啊。”
就这样三人除去铺店面上看看外,就去北市、南市、肃园小吃市上,择买小吃头,今天吃个这,明天尝个那,闲游转了五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