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祁连山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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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吃酒肉张明翰违规 登兰舟朱夫人落水(1)

大家看着任文锦提起了筷子,其他人也跟着拿起筷子,伊朝宝捡起一片海参说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吃吧、吃吧。”几个人谦让了一下,看着任文锦吃了一片肉,大家都吃开了。

这一吃开,大家都说菜好、味道好。伊强站起身来说:“在这桌上,我是小字辈,我先自吃两杯小礼酒,再敬大家每人三杯。”

说着,伊强接连端了两杯酒喝了下去,又给众人各敬了三杯。

朱发生看着伊强将要落座,他却说道:“众位哥哥,这伊强侄儿做事有点不公,他给我们每人敬了三杯酒,他自己却只喝两杯小礼酒,还差一杯酒呢怎么办?”

伊强忙笑道:“是我糊涂,我再喝一杯就是了。谢谢朱叔叔指教。”

朱发生还要说话,伊朝宝抢先说:“强儿,你喝个双杯吧,以谢大家。”

朱发生这才说:“这还差不多,亏了你老子又让你喝两个,不然,你今晚要喝个没完没了。”

任文锦说朱兄弟,另恠小侄身上施威。”朱发生点了下头,大家又吃起菜来。任文锦把所有的菜都品尝了一下,说:“我吃着这些菜,真有点不同寻常,一个菜一个味,这手艺就不简单了。伊乡长,你请的哪里的厨子?”

伊朝宝笑着说:“这位厨师,他是我们家远房亲戚,姓于,在新城堡开了个酒馆谋生,已经六十多的人了。现时酒馆由他儿子开着,于师傅前后招呼一下,出面少了。前天,我去把他请来,给大家做的。”

任文锦说:“于师傅已经老了,如果年轻些,我把他请进城里,在我的大酒店当师傅,专给上岁数的人做寿菜、办寿宴。我吃着这菜,就像当年我爹过六十大寿时,厨子做的菜一样,自此后,再没吃过,今天算是第二次吃这菜。”说着就立起身来,要去厨房给那位于师傅敬杯酒去。

伊朝宝忙起身拦住说任大哥,你先乖乖地坐着吃菜喝酒,别扫这吃酒摊子,酒让伊强去敬,他代表我们这些爷们把酒敬上。”说着话,打发伊强去了。

伊朝宝又把任文锦按着坐下,自己也坐下,笑道:“再不谈这吃的了。我看请任大哥先当一转子统吧。”

任文锦笑道:“不让说菜,让我当统,好,我当就当。”说着,先和张明翰划了起来,划了一圈,停了下来,又说起了这桌上的菜。

伊朝宝说再不说这桌上的菜了,重说个话茬儿。”

这时,朱发生说:“我看说说国家大事吧,自从日本人投降后,这官方好像都成了哑巴了,也没有人发号施令,出什么新点子,一天除了庆抗战胜利外,像是再没有什么事儿干似的。”

张明翰笑着说我看老朱的县民团长批不下来,急得干冒火儿,还说这官方都成了哑巴,不要紧,你再往上输些银子,你这县民团长的红缨大帽就会戴上的。到那时,我们大家再凑到一处,为你的高升干杯。”

朱发生听了,就冷嘲热讽地说有的人镇长椅子坐上了,一点儿表示都没有,还说我这个没有当上民团长的人呢。我如果头天坐上县民团长的椅子,第二天我就把哥哥嫂嫂们请吃一顿。”

张明翰忙起身歉意地笑道:“我确实有亏大家,不光朱兄弟这样想,话说到明处了,厚着脸皮给老兄们搪塞几句,镇长是当上了,但也没有少花钱儿,把钱都花到人情上去了,还借了任大哥的三千元。弟兄们若不信,可问问任大哥好了。”

任文锦若有所思地回道:“是啊,张镇长确实拿了三千块钱,《红楼梦》上还说大有大的难处,这难处谁又能都细说给别人听呢?我看我们还是喝酒吧,不提钱的事为好。”

朱发生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看起来我计较错了。我给张三哥认错,确实,当官难,当官难。没有钱,当不上官,当上了官,该有了钱,再过一年半载的,张三哥就会把贴出去的钱又弄回来的,我先给张三哥陪个错、敬杯酒,就算今日没有这回事儿。”说着,站起身,端了两杯酒,恭敬地给张明翰一杯,两人碰了杯,干了后笑了起来。

张明翰随口又说了一句话是我引起的,我也不知道怎样说才对。”说完,两人又笑了起来。

郑召庭、王应堂说:“前面老朱说得对,说说国家大事,我们弟兄之间的事,再不准提一个字儿,谁提罚喝十二大杯酒。”

伊朝宝听了叫好,郑召庭却又说我看伊强东西南北都在跑,必定见得多听得广,给我们讲讲这日本投降后,国内是平安呢,还是战乱呢?”

伊朝宝忙打岔说:“虽说伊强是东南西北跑着的人,可他必定是一个娃娃,头他知道的事,我们也知道了,问他能说些什么,再说这儿也没他说话的空儿。”任文锦笑道:“你这老家法还是挺严的,伊强,你就给我们说上两句,看你老子又能把你怎么样?”

伊强起身含笑望了望任文锦,又望了几眼他老子,才笑着说:“要说国内的局势,先得说国际局势,以德国、意大利、日本为首的法西斯侵略势力,现时已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他们发动的侵略战争,遭到全世界人民的反对,出路就是无条件投降。以俄国、中国、英国、美国为首的反法西斯力量,顺应世界人民的要求,形成了反侵略势力,这两股势力的对垒,就是所谓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德、意、日三国先后战败投降,世界大战算是结束了,但我们国内,也有两大党派,两股势力。一是现在执政的国民党,二是在野的共产党,抗战期间,共产党是出了力的,牵着国民党的鼻子打日本人。民国二十五年西安事变后,形成了国共合作,共产党出于民族大义,对内团结,一致抗日。现时日本人投降了,国民党在执政台上,共产党在深山旷野,世界认定的政府是国民党,这就形成了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的一种局面。别看现时安稳,于无声处响惊雷,也许正是剑拔弩张的前期阶段,会有一天,两个党派要大动干戈的,谁胜谁败,前景未卜。”

伊强说到这里停住了,后又补了两句:“这是我在外面的见闻,不对就以爷们的见解为是。”伊强的这几句话,任文锦、张明翰、郑召庭、王应堂洗耳恭听,但还要听时,却成了尾言,就如一顿喷香的饭没吃完似的。

好一阵儿后,大家都没声息儿,任文锦对伊强说:“你怎么再不说点儿,就像斩断的麻绳,齐茬茬地完了。”

伊强笑着说确实再没有什么了。”

这时,见一婆子端着一盘酸辣野鸭块放在桌上,伊强忙说:“这是下午打下的野鸭肉,大家尝尝鲜。”

任文锦先拿起筷子拣了一块吃到嘴里,嚼了下咽到肚里,忙对众人说你们快尝尝,这野鸭肉,又酥又脆,又香又酸辣,简直可口极了。”

张明翰、朱发生、郑召庭、王应堂还有伊朝宝都抓起筷子吃开了,吃了第一块,连着又吃了第二块、第三块,任文锦也连着吃了几块,盘子内没鸭肉了。伊朝宝对伊强说看一下,再叫上来一盘。”

伊强起身去了,不一会儿又回来说:“因说只上两盘,北屋一盘,我们这西屋一盘,留了点于师傅和几个婆子吃,下余的全让几个赶车的伙计们端去了,说不定这会儿也都吃完了。”

任文锦听了笑道:“算了、算了,这野鸭肉也就像伊强刚才说天下大势呢,正听到有趣处,却没了。”说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伊朝宝说:“这鸭肉不管多少,都吃完了,现时该喝个酒了,哪位再起个头,来当一圈子统官。”

朱发生起身说我们这六个人,我是最小的一个,今天借这个酒场子,我给五个哥哥各敬酒两杯。然后,我当一圈统,我先定规矩谁输了酒谁喝,不送人,不耍赖,要划清水拳,谁要带上把儿,谁就喝一杯罚酒。”

郑召庭、王应堂两人听了,先表态说我同意这个规矩。”说着,每人端了两杯酒喝进肚子。

张明翰和朱发生划了起来,划的结果是:共吃七个罚酒,只吃了一个输酒,才算应过了统。

任文锦、伊朝宝和朱发生划的结果都有赢有输,朱发生笑道:“我交统了。下面,该由郑老五当统了。”

郑召庭说:“我看不划拳了,还是聊聊天吧,这酒喝得多了,明天怎么划船,弄不好掉进水里又成了鱼儿美餐。”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又说我先说个野麻湾、新城子堡的笑话,首先声明,我可不是欺负伊二哥。”

伊朝宝笑道:“不过就那么几句话,你说完了我看你还说个什么?”

只听郑召庭说走了一趟新城子,裤子堆到尿墩子,走了一趟野麻湾,裤子堆到懒家湾。”说完,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了一阵。

笑声落后,伊朝宝说:“不就这么两句话,就把一圈子统引过去了。”大家听后,又笑一会儿,王应堂问伊朝宝说:“这两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伊朝宝笑道:“这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新城堡和野麻湾都相距肃州城远一点,一个相距三十五里,一个相距四十里,形容走一趟新城子堡和野麻湾累一点连衣服都穿不住的意思。”说完,大家又哈哈地笑了笑。

任文锦立起身来说“我看大家都不想吃,更不想喝了,也没有什么新鲜话儿来逗笑,倒是打呵欠的多了起来。”

话说到这儿,正好张明翰和王应堂在打呵欠,头扬到半天里,一听任文锦的这句话,一下笑了起来。任文锦接着说:“就到此为止吧,说实在话,都已凌晨一点了。”说完,大家都说休息,才收了桌。那边北倒座的女客也早已散了。伊朝宝招呼着任文锦等人睡下后,自己也休息不提。

第二天早上,也许是昨夜都睡迟了,主人、客人们都睡到太阳一竿子高了。于师傅和几个婆子已坐好了早点,端上来大家吃了点,伊朝宝就招呼着大家去了后园,都坐在银海边上的躺椅里,看着海子里的鱼儿翻浪跳高。任文锦原拿起昨曰的那副杆子,钩子上套上蚂蟥,就钓开鱼了,张明月、张玉亮一人拿一个小凳子,坐在任文锦的一左一右,看着鱼儿咬钩。当看着漂子动了时,张玉亮就喊快起钩。”任文锦起了钩,果然钓了条半斤多重的鲤鱼,张明月忙拿了个大水盆,张玉亮把鱼放了进去,那鱼就在水盆里打转转。

这时,伊朝宝招呼着坐船游海子,朱夫人喊张明月,张明月小声对任文锦说:“这些夫人中,我是岁数最大的一个,我不想坐船游去。”小话儿刚说完,对朱夫人大声应了一声儿。

任文锦起身对朱夫人说:“明月她有点头晕,就不去坐船了,玉亮坐船去吧。”张玉亮立起身捂个嘴笑个不停,伊朝宝说:“四个人一条船,坐上了先在海子边上来回划一划。都觉得稳了,再向海子中心划去。”又说男女混坐,都小心点儿。”这时,朱发生、张明翰、朱夫人、方琴、张玉亮五个人坐了一条船,郑召庭夫妇、王应堂夫妇加上张明翰夫人也是五个人坐了一条船。有两个伙计,一前一后,立在一丈多长的圆木伐上看护着两条小船。

伊朝宝看着两条小船走了,就转脸和任文锦、张明月说起话来,话没有说上几句,伊夫人却说你们看,一条小船怎么又回来了。”定睛看时,是张玉亮坐的那条小船。

伊朝宝喊道:“怎么回来了,只听张明翰和朱发生说:任大哥的小夫人不太舒服,船行了不到百尺,她就头晕恶心吐开了,我们把她送上岸来吧。不然,到了海子中间,还成了麻烦。她本人也想到岸上来。”

任文锦、张明月一听,忙起身来,看船到了岸边,任文锦死死抓住船头,张明月伸手把张玉亮从船上搀扶了下来,船原撑着划走了。张玉亮坐在躺椅里,脸色惨白’还有恶心的样子,伊夫人忙端来一杯热开水,递给张玉亮,张玉亮漱了下口,又喝了两口,才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这会儿好点儿了。”

任文锦说:“你刚才不能去时’就别去了,去了又是这样,让别人也担惊受怕。”伊朝宝、伊夫人说:“缓一会儿就可以了。坐上船要往远处望,可不能望水,一望水就发晕恶心。”说着话,伊夫人又倒上开水,张玉亮喝了,脸色慢慢变得有点红润了。

伊朝宝说:“你起来走走路,会更好一些的。”张玉亮就起身,由伊夫人陪着,向海子南边的柳荫下走去,张明月还望了她俩一会儿。

这阵,伊强跑来对他老子说:“爹,杀了一只大羊,够吃了吧?”

伊朝宝说再杀一只,长工院里给上一只。”

任文锦听了说大热的天,杀的多了吃不完,又不好放。”

伊朝宝笑笑说:“哪有吃不完的,长工院里,给多少,吃多少。”

伊强点头走了。伊朝宝也拿起渔杆子钓起鱼来,一个大盆子里,已经钓了七八条鱼了。张明月坐在鱼盆子前逗着鱼儿玩。任文锦随口问道:“你们昨晚上睡得早,把鸭~子肉吃完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