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渐渐低沉下去,而钱爱爱的心里,也犹如跌进谷底。
当油灯里的灯油即将燃尽之时,却听见咯吱的开门声响,钱爱爱抬起头,见来者是徐毅。
似乎是没有想到徐毅的来临,钱爱爱的脸上露出些许的诧异。
这个时候,徐毅不应该是在钱府里安慰爹吗?又怎会出现在别院之中?
看着钱爱爱盯着自己看的模样,徐毅的眉头一皱,道:“夜已经深了,你怎么还没睡?”
原本是关心的句子,但是在这样的场合,再加上徐毅现在的疲惫,听在钱爱爱耳中却成为了一种责备。
钱爱爱撇过头去,坐在床上,将被子揽上身,道:“我现在就睡,行吗?”
将被子把整个头遮住,有些赌气地侧过身去,不去看向徐毅。
徐毅看见钱爱爱这副模样,再加上今日的倦意袭来,不愿与她多做争论,只是回到自己的房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许久,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声,只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以及关上门的声音。钱爱爱不由得掀开被子,看着紧闭的大门,钱爱爱的心里也极不是滋味。
但是自己现在即便将徐毅留下,那又算是什么?不过是徒增烦扰罢了。
只想着赶快将钱青青之死的真相查明,自己永远地离开扬州,离开擎天堡,寻一片自己的天地,或者说,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想到这,合上双眼,进入了梦乡之中。
那一晚,钱爱爱睡的极不踏实,梦里竟看见了钱青青死之前那恐怖的模样,似乎在惊慌什么,那种惊慌,让钱爱爱觉得有些诡异。
就好像,杀害钱青青的人,钱青青极为熟悉一般。那瞪圆的双目,让钱爱爱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钱爱爱从这场梦中惊醒,冷汗将衣服浸透,钱爱爱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口,难道说,这是钱青青给自己的暗示吗?
又或者说,杀死钱青青的人,真的是她所熟悉的人?
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仔细想来,钱青青一直处在深闺中,若杀她的人,是她所熟悉的人的话,难道说,是钱府的人?
钱爱爱想到了爹的异样,爹就好像是在袒护谁一般,不肯让自己亲眼看到钱青青的尸体,爹知道凶手是谁?而且爹要袒护这名凶手,莫非这名凶手,就是自己的亲人?!
钱青青不敢想象下去,若当真是自己亲人所为,而那个人,又会是谁?钱箬笙人在京城,自然可以排除在外,而大娘一向将钱青青视若珍宝,更是不会对钱青青下此毒手。
至于二娘,一直都与大娘一起通气,与钱青青之间虽然称不上极为热络,但是也不至于会对钱青青做出如此之事。
那么,会是谁呢?
难道会是爹吗?想到这个可能性,钱爱爱心中不由得一惊。爹虽然这段时间对于钱青青的态度有些反常,但是终归不至于对钱青青下此毒手吧?更何况,虎毒不食子,爹又怎会杀害钱青青?
一定是自己多想了,钱爱爱再心里安慰自己道。
想到这里,眼皮渐渐地好像灌了铅一般,沉重的撑不开,只能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起身,已经是正午时分。
钱爱爱看着外面的太阳,身上觉得有些暖洋洋的,但是想到钱青青之死,心不由得一沉。
外面传来丫鬟的敲门声,钱爱爱赶紧打开房门,却听见那丫鬟道:“夫人,听说夫人的大姐今日已经入土,不知夫人是否要去钱府看看?”
钱爱爱听着这个消息,心里更是惊讶。
爹究竟是想掩饰些什么?难道说,不顾钱青青死亡的真相了吗?
想到钱青青入土之后,这些事情再也找不到任何线索,钱爱爱赶紧穿上鞋子,朝着钱府跑去。
气喘吁吁地跑到钱府中,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问着门童,却得到失望的回答。
钱青青早在清晨就已经入土,而且埋葬的地点极为隐秘,就连门童也不知道。
钱爱爱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浓,难道大娘也乐意钱青青死的这么不明不白的吗?
揪住门童的衣领,厉声问了起来,“大夫人呢?大夫人在哪?”
那门童听见钱爱爱的语气突然变得这么凌厉,也开始打着哆嗦,道:“昨夜之后,大夫人,大夫人,大夫人就疯了!”
听到大娘疯了的消息,钱爱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揪住门童衣领的手也更紧,“怎么可能?昨天她还是好好的来别院找我算账,今天怎么可能就疯了?!”
那门童感觉到有些窒息,脸上涨得通红,“二小姐,放,放开,小人……小人快……”
钱爱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将手放开,立刻朝着大娘的房间奔去。
其实钱爱爱的心里,对于大娘除了厌恶之外,还有同情。
大娘虽然自小对自己不好,但是她对于钱青青的那种疼爱,却时常让钱爱爱心里感觉到羡慕。
或许大娘不是个好女人,但是她实实在在是个好母亲。
如果她疯了,钱爱爱心里不会有任何快意,反而更多的是同情吧。
尚未来到大娘房里,就远远地听见大娘凄厉的喊声,在内院里四处飘荡。而大娘的院落,在这一夜之间,也变得落魄而苍凉。
大娘的房门前,赫然锁着一把铜锁。
看着这样的情形,钱爱爱有些不忍。
弯腰,将盆栽放好,却始终没有勇气,将房门打开。
隔着房门,钱爱爱能够听见大娘在一直喊着钱青青的名字,同时也在不停地咒骂着自己。
钱爱爱苦笑一声,或许这件事,或多或少和自己有关系吧。
不小心踢到一盆盆栽,却让锁在房间里耳尖的大娘听到。
她立刻大声尖叫起来,“是谁?是不是钱爱爱那个贱人来了?”
钱爱爱不说话,只是屏住呼吸,生怕大娘听到自己的到来。但是心里却在不停苦笑,自己何时起,竟变得如此胆小了?
又或许是,自己心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