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妄言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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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花甲回望

(引子)

时光匆匆,人生短暂。以往听人说此话,自己也随声附和,却是秋风过耳,如今方有了刻骨铭心的体会。今年1月正式退出政界,还原为从乡村出发时的布衣平民了。这不突然,2002年从繁忙的岗位淡出,离现在的退出就差一步了。干脆就将淡出变为退出,一心一意侍弄文字,用刻下的话说是和退出零距离了。如今看来,这零距离太关键了,不是关键在省略了退位的突然,而是那时就给了我回家的感觉,回家的自在。

此话怎讲?

说来有点含糊。知我底细的人会问:你这多年根本没有离开过生长的地方,何以会有回家之叹?这话对头,我是个极没出息的人,迄今没能走出故地,而且还没有再走出去的伟大理想。可以说,今生今世是守在家门口,窝在家里头了。那为何还要回家?

我这里说的家是作家。倘若将作家也算个家的话,自上世纪九十年代被冠之这个称号,我就游离于这个家的外头。尽管一直渴慕这个家,可是有了这个家后,却无法倾心呵护这个家,更无法温馨享受这个家,实在是一种难言的遗憾。所幸,7年前淡出了紧要部门,到了个松闲的单位。当时就想,既然紧要的可以放下,松闲的为什么放不下?于是,放下了,回家了。

回家的滋味真好。想读书,就读,一口气可以读个通宵达旦;想写作,就写,一口气可以写个夜以继日。当然,没有人指令咱了,苛责咱了,咱也不要和自己过不去。读书读到夕阳西下,上操去,去舒展筋骨;写作写到夜色渐深,上床去,去做个好梦。如此的日子充实而又自在,一篇篇作品,一本本书籍就这么问世了,行销了,选载了……

当然,能让颇多的文章走出陋室,走出临汾,走向全国,绝不是仅仅身体回家就行的,最关键的是灵魂要回家。现在想来,自晓人事,日渐成长,这长大的过程就是一个灵魂出窍的过程。尤其是进入主管部门工作,想的、说的、写的、做的,全是与灵魂无关的事情。好在还有阑夜,那时的读书和写作才能稍稍感到灵魂的存在。走下岗位,回到家里,首先是让灵魂完完全全地回家,想的、说的、写的、做的,全是自己的,嬉笑怒骂落于笔端皆是文章,美得简直如花间一壶酒,对影成三人!这才知道世间还有这么好过的日子。

美好顺溜的日子过起来更快了,这不,一晃间虚数60岁了。60岁是花甲之年了,走下职位也就理所当然了。如果说,先前是在人生的戏台上唱戏的话,那日后更多的则是在看台上观望了。显然这还算个人生的转折点。在这个转折点上免不了要回眸往事,屈指数来在任上也干过几件还算亮响的事体,只是要把哪一件归到自己头上都不恰当。即使那事确实是自己主管的、主办的,可离了他人的协作还是难以干成,当然不能贪天之功为己有。惟一可以记在自己名下的是,这些年还挤公务之隙写下了一些文章。因之,才有了些许安慰。

由这安慰生出的意趣就是编选这套散文选集的动机。尽管我明白,这些年的写作难能一心一意,只能时断时续,尤其是咱功底极差,入门时写的那些东西现在看来已丑得不成样子。不过,思索再三还是没有放弃,即使不能给人启示,也可给人警示,千万不要走咱这弯扭过的路子。如今还真编成了,共6册:《笔墨人寰》,散文集,多年记人记事的篇章;《烛光喷薄》,短文集,千字文的一个汇编;《心仪天地》,游记选,是这些年游览山水的观感;《妄言尘世》,随笔集,对历史、世事的一孔之见;《抚摸台湾》,纪实之作,写了和台湾的情缘,对台湾的感兴以及台湾的历史沧桑;最后一本是《天国寄情》,是让我最揪心的文字,是怀念亡妻的,将她患病治病的情况真实记下,目的是给他人一点启迪,内中有文:《只要你过得比我好》。

其实,只要你过得比我好,也是我写书、编书的愿望。倘看到此书的人能获得一些乐趣,我就知足了;能过得比我好,我就满意了。

2009年6月10日尘泥村

自从唐太宗李世民说过,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历史就成了一面镜子。似乎站在镜子前就会明了荣辱兴衰。我却不这样认为,因为历史是人写出来的。写历史的人,如果不看权势者的脸色还罢,若是随意的一瞥,笔下就会战战兢兢,战战兢兢的笔法就会让历史走了模样,就会成了千奇百怪的哈哈镜。因此,照镜子千万不要站在哈哈镜前。这便给读历史提供了难度,首先不是知兴替,而是正世事。如何端正世事?曾经流行的一句话可以借用:把颠倒的历史重新颠倒过来。历史的倒影就这么出现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