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追仙传之一笑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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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东风引(3)

司舞提着粉白轻盈的裙摆往台上走去,方行至台中央,她一抬头竟对上了高台上百花上神的灼灼目光,她慌忙偏了脸,匆匆躲开去。

司舞欠身行了个礼,一张淡妆素眉的脸上恭恭敬敬,她双手交叠,至于额前,回忆着记忆力有限的礼数,正经而生涩地说:

“太常宫舞仙司舞,琴仙溯弦,为庆祝花朝盛会,特献上拙舞一支,陋曲一首,以此招款四方仙使。矜矜战战,愿博诛仙展颜。”

碧主天后柔情笑道:“且跳来让众仙家欣赏欣赏。”

溯弦低眉,灵软的手指拨在琴弦上,一时间乐音似春谷里消融的雪水,潺潺又澈澈,弯弯转转倾泻而出。

百花上神在高台上轻轻捻指,一场缤纷壮丽的花雨陡然而至,叫所有神仙猝不及防。司舞在这飘飘洒洒,似无停歇的花雨里,轻步旋转起来。

司舞身上的每一节骨头都似化了水一般,纤纤的身子柔软地不像话,她转着的圈子还未停下,就有缕难得的眼光落在了她身上。

昆仑云渺渺,伊人祭新月,长袖凌空舞,心系影不觉。

东岳帝君难得地打量起她的舞步来,深邃的眼睛如一潭春水,望不见底,紧盯着司舞的脚步,似在探索着什么。只是漠然的脸上添上了丝过往的情绪,

“大梦惶惶兮,问确否

情困方休,问得佳人幽

欲叹叹不得,欲语泪先流

又逢晚凉秋,妾身十八九

好年头,正娇羞

谁家少年郎,鲜衣尽风流

惹得万山郁葱,春心动

仙难逃劫度,人难掩情窦

一朝向天去,留余待白头

天上仙阙挽袖,凡间更愁

云端一日歌酒,红尘暮染她眸

执念不当有,天河也只一牵牛

俗世寻仙不见,只作黄粱一梦与君游

恐是待君将忆时,徒留青冢荒丘

引魂向东风。”

溯弦低头抚琴悠悠唱着,琴音却不知怎的不如以前动听,指法也不如以前娴熟,司舞只顾着专心致志照着那《东风引》的步子舞动,却没有注意到看台上一人复杂的神色。

司舞还没舞完,溯弦的琴弦却“啪”地一声,被什么打断了,原本悠扬的乐音在此时戛然而止。

司舞一惊,正准备看向溯弦,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然不受控制,她想停下,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倒是像被什么牵引这胁迫着,蓦地就向那被繁花包裹着的看台上飞去。

司舞使尽了全身的气力,却依旧没有使自己停下来的法子,此刻的自己就像是**纵着的人偶,一举一动都快得不似平常,只一瞬间,她便从那花团围蔟的舞台上飞跃到了看台上端坐着的峒雁女君面前。

锦华飞到她面前拦住了她,眼神焦然:“小舞!你这是怎么了?快停下!”司舞想拼命摇头,却是不受控制地将锦华一掌推开。她望着锦华颤颤向后退了几步,不禁惊恐万分,自己的气力与仙法,何时这样强大过?

可容不得她细想,也容不得他人反应过来,她的手指就攀上了峒雁女君的脖子,狠狠地掐了下去,指甲似要嵌入女君细白的脖颈里。峒雁女君瞪大了双眼,却被她制住动弹不得,只能惊恐地拼命喘着气。

苏酿急忙上前,却又不敢使出仙法,怕伤及峒雁女君,更怕伤及司舞。

东岳帝君眉头紧蹙,自己那弹出去的石子,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曲里的魔障还是被召了出来,上了这小仙的身。

一道厉光劈过来,司舞被弹出数丈远,惊魂未定的峒雁女君脚下一软,整个身子都似失了气力般瘫下去,将将好倒在了苏酿的怀里。

天帝怒不可遏,峒雁女君细白的脖颈上,分明已多出了几道可怖的血印,司舞方才那一掐,实在是太过用力,尖尖的指甲硬是生生嵌进了峒雁女君脖颈间的肉里。

比翼鸟族前任女君伏在天帝天后面前,声泪俱下,要天帝天后为她宝贝女儿做一个主。

锦华朝着司舞坠下的方向飞过来,却还是没来得及挡掉那劈向司舞的另一道厉火。

司舞本就没什么仙法,如今连着被天帝用厉火劈了两下,却是再也受不住,摔在了那舞台边上口吐鲜血,原本粉白的衣裙此刻也已被劈开了深深裂口,鲜血直流,染上那台边的娇花与繁叶。

司舞躺在血泊里气息奄奄,她莫不是看错了么,为何她摔落下来时,溯弦抱着琴惊恐不已的眼神里却透出了一丝笑意?

“太常宫内舞仙司舞,胆大包天,伤及比翼鸟族女君,给孤压到天牢里去,处以玄冰之刑!”天帝望见受伤的峒雁女君,不禁怒目。一声令下,叫一众神仙都吓得不敢吱声。

“天帝三思,司舞小仙单纯善良,且身单力薄,自是不会犯这等错事,其中必有蹊跷,还望天帝明察。”锦华行至天帝跟前焦急地说。

“如今这下仙伤及女君已是不争的事实,百花上神竟还为她求情。今日花朝会献舞,此人乃百花上神所选,锦华你现下这番举动可是在质疑孤?”

锦华闻言,却是不得再说什么,只能垂目,沉沉道了句:“锦华不敢。”

“百花上神选人不善,致那下仙伤及比翼鸟族女君,本自当受罚,但孤念及百花上神执掌四季百花,一万年来功不可没,便罚你于花朝宫内思过,没孤的令不得踏出花朝宫。”

天帝冷声说罢,复又转向锦华,问道:“你可有不服?”

锦华拱手,正言道:“百花上神锦华甘愿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