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殿内,天帝危坐在碧清銮座上,皱眉问立于殿内的东岳帝君:“那魔障可逼出来了?”
花朝会上,自司舞不受控制飞上看台,五指掐上峒雁女君的脖子时,他便观出了那隐匿在司舞身体内的一团瘴气。
但这团瘴气从何而来,跟天帝却有着不小的关系。碧主天后坐在天帝身旁,蛾眉紧锁,眼神忧然。
她望向天帝,似是知他不忍。那魂魄积怨成魔,入了魔障,可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几万年前当天帝还是太子之时,是天帝的父君曾亲手将这魔障封印。
可今日这团瘴气分明出现在了九重天上,虽隐匿在司舞身体内叫别人看不出来,却一如万年前凶厉残怖。若不是天帝那一两掌下去,竭力地困住了司舞小仙体内的瘴气,只怕比翼鸟族峒雁女君难逃一死。
难不成今日这魔障的出现,与一万年前异动的上古妖魂有关?
花朝会后,天帝对四海仙使只道一句太常宫舞仙司舞受惑,中伤比翼鸟一族女君,打入仙牢,酷刑伺候。而对于挟惑了司舞的魔障,天帝不愿多说。
天帝对这魂魄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原本要使出的厉火也只是使出了六分,也只将将困了那魔障半日。而等东岳帝君去那仙牢捏了个解困的仙诀,那魔障又重新躁动狷狂起来。
“将她逼出来后便将她收了,送去世间寻得个轮回罢,终归是孤欠她的。”东岳帝君去仙牢前,天帝曾如此交代他。
东岳帝君也确实未将那魔障化为飞灰,只是苦了无辜的小仙司舞,生生承下了天帝两掌不说,还被仙牢里的玄冰酷刑害得遍体鳞伤。
“本君已将那魂魄逼出太常宫小仙体内,只是忘情司主后本君一步行至仙牢,替本君将魔障收了去。”东岳帝君站在殿下回答。
天帝默然,皱眉不做回答。
本蹙眉不语的碧主天后开口道:
“天帝无需烦忧,妾身心想这魂魄本就是因情而入魔障,如今叫羽儿收去了也好,羽儿掌管忘情司,倒能洗去她为情所困的欲望与浊气,待洗尽污浊,再让东岳帝君将她送去轮回,也不算迟,陛下也好还了亏欠。”
碧主天后说着,眼神柔柔望向天帝。
而那一个“欠”字,其实不过是天帝身为太子时人间所历劫数中的一段孽情罢了。
那时候天帝还是九重天上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这入了魔障的魂魄也不过是个寻常百姓家的姑娘。
然天上的神仙儿下凡历劫,要么为的是拨乱反正,要么为的是飞升,而那历劫的内容,大体上不离一个情字。
千万年来,下凡的神仙们所经的情劫里生死的有,断袖的有,私奔的有,负情的更有,再说到历劫的方式,要么是投生婴儿,再无仙法记忆,任他生老病死,重归仙界。要么就是投生死人,仙法记忆仍在,只是死而复生,完成劫数后再回归九重天。
天帝他老人家好巧不巧,样样都是后者。
——
画屏岭是个风景如画的江南水乡,因满山葱绿的群竹层层叠叠,远远观去像是搁置在水岸边的山水画屏,便由此而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