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弦奉霓裳上仙之命,往那通灵谷掌乐上神处递送花朝会请帖,不料却在回程遭遇魔族袭击,溯弦半柱香前才回到太常宫中,花朝盛会都抱憾未能赶上,更别说放出魔障伤及他人了,还望天帝明察。”溯弦焦急解释,却不由地担心起司舞的安危来,被魔障控着伤人的是司舞,司舞现在的境况,一定不太妙。
“笑话,花朝会上可不止孤一人看见是你抚琴献艺,难不成全九重天都眼花了不成!”天帝怒道,但眼光触及大殿下,那跪着的素衣仙子身边时,却不禁皱眉。她身边那台长琴,斑斑驳驳,木色已有些褪去,与平常古琴并无二异,并不是仙魔二界绞尽脑汁想得到的,那遗失了许久的上古神器伏羲琴。
天帝只觉得怒不可遏,一介小仙,胆子竟大到在他天帝面前满嘴谎言,甚至拿平常古琴来糊弄他。
“孤且再问你一句,你将那伏羲琴藏在哪了?倘若你有半句假话,孤定不会轻饶你!”天帝的手紧攥着碧清銮座,根根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
溯弦不敢抬头,跪在殿下颤颤道:“溯弦不敢!小仙是真的不知道什么伏羲琴。”
天帝终于勃然大怒,朝着殿下喝到:“来人!将这小仙压去…”
“且慢!”淡然而醇厚的嗓音入耳,倒是打断了天帝未说完的话,只见凌霄殿门外走进来一个眉目如画的仙君,那仙君缓缓行至溯弦身边,朝座上的天帝天后行了礼,开口道:“天帝万万不可。”
“掌乐上神此般,意欲何为?”天帝不悦。
“御染能为溯弦小仙作证,花朝会时,她与本君在一起。”掌乐上神御染说道,微微侧目,瞧向溯弦。“这小仙前日将花朝会请函递达后便先行离去了,只是今日本君赶赴花朝会时,在半途中恰巧撞见她遭到魔族袭击,待本君救下她回到九重天上时,花朝会已然结束。”掌乐上神顿了顿,继续说道:“本君也是方才听说花朝会上伤人一事,本君道既然这小仙与本君在一起,自然不可能是那盛会上献艺之人。”
天帝沉思,心中隐隐不安起来,“卿之所言确有道理,既然这小仙确然与掌乐上神在一起,那么花朝会上的溯弦小仙恐怕是另有其人,只是孤担心这易容之人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不然花朝会上早该观出异常。况且魔障原被封印在伏羲琴内,如今魔障出世,也就意味着伏羲琴的封印解除,一心想得到这样结果的,除了魔界没有别人,怕只怕,东皇钟…”天帝没再说下去,朝着立在那里不言不语的东岳帝君问道:“东岳帝君,你觉得孤现在该如何?”
东岳早就猜出是魔界所为,花朝会上,天帝天后没听出,可他东岳,比任何人都熟悉那首《东风引》,当年盈袖的魔障被封印进伏羲琴后近万年,却突然离奇失窃,天帝下令遍寻无果。只是这伏羲琴的封印仅仙人能解,百千年倒也平安无事,直到万年前东岳卜出妖魂异动。
东岳只记得后来的一日,白媚挺着肚子,娇嗔着要观三公主的舞姿,雪书虽眼神怆然,但却未拒绝,只是一步一步,摇曳出九重天上无价绝美的舞来。可忽然之间,雪书的眼里露出她从未有过的凶光,不似她平日的安静乖张,反而多得是凶狠决绝。她手中的长缨径直朝白媚劈打过去,这一下将将好劈在了白媚怀胎数月的肚子上,东岳忙护住白媚,一掌劈开了雪书。可惜白媚的身下,已然鲜血直流。
雪书怔怔地望着自己造成的后果,白媚的哭声灌进她的耳朵里,她惊恐地望向紧紧护着白媚的东岳帝君,启唇时瑟瑟发抖:“帝君,我…”
“三公主你太胡闹!”东岳剑眉拧起,气急败坏,他没想到,她会这般蛇蝎心肠。
直到后来他才意识到,那天她款款舞时,唱着的正是那曲《东风引》,倒是他,错怪了她。若不是魔障入身,她永远都会是那年昆仑山月下纤尘不染的模样。
“东岳以为,真凶必然是仙界之人,现下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司舞与溯弦二人返回太常宫,起居活动一切如常,断了那易容之人的防备,余下的本君会亲自查明。”
东岳立在殿下,沉沉说道。
“那便照你所言,溯弦小仙与司舞小仙回太常宫去,起居一切如常,没孤的命令不得出宫。”天帝说道,“青羽收了那瘴气,倒似对此事关心得紧,东岳你便与青羽彻查此事罢。”
东岳恭然应下,一旁许久未发声的碧主天后柔声说道:“东岳帝君,青羽这孩子性子倔,从小与雪书最为亲近,因为雪书一事,她到现在心里都不是滋味,若青羽出言顶撞了帝君,还望帝君别太介意。”碧主天后言毕,眼里隐隐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东岳帝君默然,良久,才道出一句:“东岳不会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