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院子里的人见司舞醒过来,怒气冲冲满面通红的模样,都舒了口气笑了起来,司舞见着情形,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你们这是作什么,好端端地干嘛都望着我笑?”手抚上脸颊,却是什么也没摸到,司舞扭了头问身边的东岳帝君:“我脸上哪里不对劲么?”
“没什么不对劲。”东岳舒了眉头,说道,“方才大家都以为你昏睡了过去,自然紧张,现下既然无事,自然又都笑了起来。”
也不怪这管家带回来的下人惊慌,一来这镇子上由来已久的怪病叫人心惶惶不得安宁,二来这司舞睡得比猪还沉,管家站在她身边轻唤了许久都不见她醒转。方才进门时,这一屋人围在司舞身边,焦急不堪的神色也确然把东岳帝君吓了一跳。他道自己明明在这宅子里设了结界,司舞自是不该会遭殃,于是上来便抓起司舞的肩膀一顿猛摇,硬是把司舞摇得眼冒金星,醒了。
“那你也犯不上这般折腾我。”司舞没好气地说,脑袋却还是晕晕乎乎,没缓过神来。
“你睡得像猪一般,我不晃你,你能醒么?”东岳提起还赖坐在廊沿上的司舞,谁知却不经意听见了司舞肚子里咕咕的叫唤。微微蹙眉,一日将要过去,自己竟忘了这小仙什么也没吃。
放下司舞,东岳帝君负手朝着眼前一帮看热闹的下人们沉声说道:“在下请你们来是做什么的,你们是忘记了不成?”
东岳说完,一时间院子里的人都从原先的走神中反应过来,也不呆站着了,抬箱子的抬箱子,打扫的打扫,倒都开始忙活了起来。
“公子,这成衣铺送来的衣裳,是拿到小姐房里去么?”一个嬷嬷走上前来,指着不远处一个小的红木箱子问东岳帝君。
“拿去罢。”东岳扫了一眼,淡淡地应道,说罢又转向司舞道:“去收拾收拾,我在外头等你。”
“你去忙你的,等我作什么?”司舞不解。
东岳抬眼示意嬷嬷将衣服拿进方才打扫好的房里,说道:“收拾好了,带你去吃饭。”
司舞听得吃饭二字,眼睛一亮,顿时觉得肚子饿得愈发厉害了,抬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司舞嘟囔:“算你有点良心。”
“你说什么?”东岳见司舞嘟嘟囔囔,问。
“我什么也没说。”司舞狡辩。
==
“小姐,这件你看怎么样?”嬷嬷在红木箱里拣来拣去,一件一件地提起箱子里的衣裳,举在司舞面前问道。
“唔,都很好看,李嬷嬷你快别挑了,我都饿坏了,随便穿哪件都可。”司舞胡乱接了一件衣裳换上了身,锦缎缝制的袍子着上,比原先的雪裳暖和多了。
“小姐可真是美得跟天仙一般,”那嬷嬷见司舞换上这身衣裳,毫不掩饰地赞叹起来,“小姐可真是好命,遇得公子这样的良人,我家那死老头子,嫁给他几十年了,什么好看衣裳都没给我买过。”那嬷嬷说到这,语气里尽是艳羡。
“可不是么…”司舞心不在焉地答,东岳帝君这么抠门的人,一片金叶子都不肯给她,这一箱子衣裳,自己估摸着也不过是穿个几日,人间的事儿一办完,怕是还得还给东岳帝君。
司舞不由地叹了口气。
待司舞打开门,发现东岳帝君就站在门外落叶纷纷的树下,望着缓缓飘落的黄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帝…”司舞启唇欲唤,却又意识不妥,换了个口气别别扭扭地叫道:“夫君。”
东岳似乎并没有听见。
“夫君!”司舞又喊了一声,再度喊出这两字,好似自己背着锦华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司舞恨不得能咬碎自己的舌头。
东岳回了头,一脸的愕然表情,行至司舞身边,好半天才说了句:“你方才叫的是什么?”
“这不是假扮得扮得真些么,你以为我想这么叫你么?”司舞咬着牙低声说。
东岳没应,见司舞已然换好了衣裳,便转了身说:“走吧。”
“夫…喂!”还是叫不出口,司舞只能迈开步子追了上去,抬头向东岳帝君问道:“这身衣裳,回天上了我可需还你?”
“不用。”东岳寥寥二字。
“那箱子里其他衣裳呢?”司舞继续追问。
“不用。”东岳依旧惜字如金。
“堂堂东岳大帝,说话可要作数!”司舞小声朝东岳帝君说道,却又生怕东岳帝君变了卦,“既然帝君不在乎银子,吃晚饭后给我串金叶子去逛灯会可否?”
“仙子莫得寸进尺。”东岳咬牙。
李嬷嬷从窗子里观见门口二人的眼神对峙,虽没听清公子佳人说了什么,却觉得两人的神色着实有趣,不由叹道,现在的小夫妻越来越会打情骂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