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叫司舞不知该如何回答，若是平时，她一定想也不想地说出自己不喜欢东岳而是喜欢锦华这样的话，然而如今她是雪书，万年前的雪书，她对东岳是什么感觉？
该是爱的吧，九重天上关于三公主的传言不会来得无依无据，当年三公主一往情深，乃至被东岳伤情后依旧为助他封印妖魂而赴死，这份深情，叫人难承其重。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唔”，司舞淡淡应了句。
昆仑天君却是蹙眉问道：“我问你对东岳帝君是何种感觉，你这唔的一声，究竟是何意。”
“东岳大帝是九重天了不起的人物，书儿自然喜欢。”司舞咬唇说道，却是说得勉勉强强。
“既然这样…”昆仑天君闻言启声道，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似心有所想，转身同昆仑天妃一道离了白露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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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珠！”天君天妃一走，司舞便转了身冲着露珠皱眉道：“我们不是说好了你知我知么，你怎能将瑶池碰上东岳帝君一事禀告父君母妃呢！”司舞有些置气，埋怨露珠也太大嘴巴了些。
露珠却明显变得怯怯起来，忙解释道：“公主，不是，不是露珠说的。”说话间，稚嫩的嗓音带着哭腔，焦然不已。
“那会是谁…东岳帝君的性子我太清楚不过，他自然是不会说的。难道是昨日的那个仙娥？”司舞揉揉脑袋，按道理却不应该是那仙娥，那仙娥再有本事，消息也传不到昆仑界来。如今昆仑界上下皆知晓了此事，怕是过不了多久，九重天便也要将此事当成饭后消遣了。
露珠偷偷瞥了眼蹙眉思索的司舞，小心翼翼地说：“回公主，这事儿，是…是公主自个儿说的。”
“你说什么？”司舞睁大了眼，似是不可置信，又认真问了一遍：“你说是我说的？”
露珠点点头，说道：“公主昨夜像是醉了，东岳帝君将公主送回来的时候本是静静悄悄，无人知晓，谁知公主您突然扯着东岳帝君的袖衫不放，一口一个不要走，还说…还说…”
“还说了什么？”司舞试探性地问道，似乎预感到不妙。
“还说东岳帝君看光了公主你的身子，占了公主你的便宜，骂东岳帝君是…是…”露珠一张脸儿憋得通红，一句话憋在嘴里却一直说不出口。
司舞走到露珠身边，眉头都快拧成了一个结：“我到底骂了什么，你倒是快说呀，可要急死我了。”
“公主骂东岳帝君是流氓，是斯文败类。”露珠终于说出口，却是沉沉叹了口气，“公主当时情绪激动，声音便着实大了些，这大呼小叫了一番下来，不但弄得东岳帝君有些尴尬，倒是叫整个昆仑界都知道了。”
司舞一惊，懊恼不已，一时间竟想将自己惹祸的舌头给割了去。
“东岳帝君估计…被我气坏了吧…”司舞不敢想象当时的场景，只觉得心里升起一丝隐隐的不安。
“奇怪就奇怪在，东岳帝君却是并没有生气，虽是被公主胡闹着骂了一通，袖衫也被公主扯拽着皱得不成样子，可我看他神色除了有些许尴尬，都还是正常得很，没有丝毫不悦。东岳帝君临走时还替公主您掖了掖被子，留了颗丹药让我在公主您今日睡前嘱咐您吞下。”露珠说着，表情却是十分的惊诧。
“真是奇怪…”司舞暗暗道，复而冲露珠问：“你说东岳帝君还留了丹药？是什么丹药？”
露珠忙行至妆台前，取出个精致小巧的檀木盒子来递给司舞，司舞打开盒子，却见一玲珑剔透的白色丹药静静放在盒子内，白色里头掩着丝丝金红印记，显得独特得很。
“露珠猜，这丹药约摸是治公主肩膀上被鬼蛟咬伤的地方的，东岳帝君昨日在瑶池撞见公主，定是看见了公主肩上的伤，不然昨夜送公主回来的时候，也不会一举一动皆小心翼翼，生怕挨着了公主的肩膀。公主肩上伤得重，怕是要留下疤痕，这丹药要是能去了那伤疤便是最好了。”露珠见司舞盯着盒中丹药沉思，问道：“三公主，你说东岳帝君这般，会不会是也喜欢上你了？”
司舞若是坐在桌前喝着热茶，此时必然会被那热茶烫个不轻，露珠这一说，叫她差点没将眼珠子给瞪出来。
“不可能！”司舞想也没想便高声道：“我想，他不过是觉得瑶池里冒犯了我，如今以此来补偿罢了。”叫她司舞相信东岳帝君会对雪书动情，还不如叫她相信母猪会上树来得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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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头沐浴时，司舞无意识地瞥了瞥自己的肩膀，原本可怖的疤痕现下已经愈合，只剩下一条长长的淡粉色印记。指尖触上去，也没了刚入梦时那真真切切的痛意。
瑶池水的愈伤功能，果真是来得迅速。
司舞坐在床榻前，打开装着丹药的小盒，拾起指甲盖大小的白色丹药来，虽说这是梦里，但梦里东岳帝君这样子，纵然冷漠寡情依旧，却实在不像是要加害于她的样子，司舞稍稍犹豫了会儿，这才敢将丹药放进嘴里。
就着清水咽下丹药，司舞只觉得喉头传来一股熟悉的腥甜滋味，这腥甜稍纵即逝，叫司舞来不及想起。
咽下丹药还未多久，司舞便觉得困意袭来，头也晕晕乎乎起来。司舞纳闷自己近些时日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地竟嗜睡得厉害，还是这丹药咽下，会叫人昏昏欲睡？现下自己这模样，竟跟昨夜茶醉了一般。
也无心深究，司舞只能早早休息了去，只盼着梦境外的东岳帝君能寻得方法，在明日阳光洒向眉梢，她睁开朦胧睡眼时，叫她从这梦境回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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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晴好的一日，昆仑界仙茫无垠，草叶上新露欲滴。
阳光和煦，满溢眉梢，醒来的司舞没等来柳家的古宅，没等来梦外的真实，却等来了天帝的一纸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