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伤感的散文精选(散文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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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找个让心灵栖息的地方

李光辉

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喜欢安静、甚至有些惰性的女子,除了工作就喜欢窝居在家里,一年连附近的亲戚朋友家也懒得走动一次,更不用说远在深山里的亲戚了。对于那些经常旅游、晒得黑不溜秋回来的朋友,更认为是在折腾,一直不屑。

但是现在,繁忙的工作、沉重的压力,总是让人不堪重负;拥挤的交通、嘈杂的环境、重复的毫无新意的生活、复杂的人际关系,令我窒息,使我产生逃离这钢筋水泥的城市生活的渴望。渴望寻找一份宁静和返璞归真的生活,常常想象在那大山的深处,有一处安静而又原始的村庄,有着纯朴、善良的村民,周围环绕郁郁葱葱的树木、清澈见底的小溪在农家门前潺潺流过……每每联想到这场景,我就不由自主想起我多年不见的六表姐——一个生活在大山深处的姐姐。

小时候,一直在县城读书长大的我,每次放假能够到乡下外婆家,是我最开心的事,几个表姐像众星捧月般的宠爱着我、谦让着我,令我感到很满足。只大我几个月的六表姐,和我玩得最近。当时外婆家很贫穷,那个村庄有许多象六表姐这样年纪的小孩都辍学在家,尤其是女孩子。正在上小学二年级的六表姐也面临着这样的困境,当时和六表姐感情很深的我、小小年纪的我已经知道辍学将意味着什么,那将是意味着我的表姐永远就走不出这大山,永远像她的祖祖辈辈一样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每每这时候,我会慷慨地掏出我所有的零花钱,但对表姐的学费来说无疑还是车水杯薪。这时候两个小小的姐妹会每人每天拿着一个小布袋,到人家已经拣过了好几遍的茶油林,拿着一根小木棍,仔仔细细的翻开每片树叶、睁大双眼搜寻着别人偶尔会遗漏下来的乌黑发亮如鹌鹑蛋大的小颗粒——油茶籽,一天下来,每人会拣得一、两斤,这样一个假期下来,二十来斤的茶果换来的钱也勉强凑足了学费。小小的表姐就是这样靠自己的毅力顽强的考上了初中,随之而来的学费和生活费也越来越沉重了,准备上初二那年,表姐柔弱的双肩最终还是不堪重负,无奈的辍了学,表姐依依不舍、眼噙眼泪,辛酸的离开了校园。这无奈和心痛一直纠缠在我心头,很多年久久不散。在我还读高中的时候,年仅18岁纯朴、单纯、善良的表姐早早的就出嫁了,嫁到一个比她的家乡还要深的大山里。因为贫困和落后,我的表姐始终没能走出大山。而我则顺利的读完大学、分配在外地参加工作了,离表姐越来越远,生活环境、教育层次和表姐的反差越来越大,能够共同探讨的话题也越来越少了。姐妹俩的联系也近乎中断,但近年来,在这喧嚣的城市中生活了多年的我,每每在心情浮躁的时候,想到在大山深处生活着姐姐,竟感觉无比的向往、无比的想念。

趁着自己有一个漫长的暑假,带着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或许,与其说是去寻找一份快被我丢失了的亲情、倒不如说自己是很自私地寻找一份心灵上的宁静吧。独自一人,我毫不犹豫的来到那大山深处——我的表姐家。果真,这里有着秀美的山水,那天正好下着毛毛细雨,霏霏小雨从天际纷纷扬扬的飘洒,犹如轻纱在天空妩媚的展开,整个山村笼罩在一片朦朦胧胧中。郁郁葱葱的树木、青山环绕,有的连绵起伏,云里雾里,几分朦胧几分清晰,翠竹簇簇,果树葱葱,竹篱毛舍掩映其间。清澈见底的小溪在山脚下潺潺流过,绕过一座座山,流过村庄旁,一层层阶梯似的绿油油的稻田,眺眼望去,眼前只剩下一片朦胧一片绿,景致如此迷人,好一处世外桃源,我张开双臂,妄想拥抱这美丽的山水,拥抱这美丽的大自然,我忘情的深深的吸了口气,干净且带着甜味的空气直沁入我心脾,我陶醉了。已经有十多年不见面的表姐在这绿水青山的熏陶下,依然明目皓齿、面色红润,比我这整天往脸上涂抹各种保养品的表妹,还显得清纯和自然。在我这浑身带着都市气息的妹妹面前,她显得有些腼腆,带着我走过村民面前时,一脸的荣耀和自豪:这是我表妹,从大城市来的,特意看我来的。农家小院里,稀稀拉拉种植着李子树、桃树,树下老母鸡带着她的儿女们在“咕咕”、“咕咕”觅食;在吊脚楼里,从未见过面的两个小外甥女,好奇地胆怯地躲在门背后从门缝里偷偷的望着我,表姐无比怜惜的解释: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就是这样,我一定要送他们上学,决不能让他们重复我的老路。表姐用当地最隆重的礼节,热热闹闹的招待了对她来说不抵于天外来客的我。不顾我的制止,用贵宾级的待遇,杀鸡宰鹅,餐桌上摆满了逢年过节才有的各式各样的名贵土特产,并且邀请了家族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聚集在她的家里为我接风!晚上我睡觉的床上用品,里外三层全都是新的。纯朴而善良的姐姐呀,我无言的感动着。之后几天里,我和姐姐流连于田间地头、小溪间、山林间,赤着双脚扎进田间、扎进清澈见底的溪水里,尽情享受大自然给予的恩赐。而此时此刻,城市的纷扰,生活的繁杂,尘世的喧嚣,莫名的烦恼,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了。

依依不舍告别了大山,回归城市里的我,心灵就像被那深山里潺潺的溪水洗涤过一样纯净,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宁和感动。非常庆幸自己有了这一次旅行,所以只要时间允许,就给自己放个假吧。人生中,总得有一些空间留给自己,细细品味。那么就请背起行囊,把背影留给亲友,把快乐留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