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的今天,也就是二月十二日,他就十岁了。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好快,快得让祁来不及多和小贝说上一句话,快得……他不能把小贝即将掉落的第三颗乳牙放进盒子里,今天就到二月十二日了。
晚餐时间,五菜一汤摆上桌,菜为两荤——红烧鱼和烂酥鸡腿块,三素——闷白菜和土豆泥及酱爆茄子,汤是清炖鱼头汤。
小贝喜欢红红的辣,但人小又不能真吃辣,祁刮去鱼皮表面入味用的辣料,破皮,小心夹起雪白鱼肉,仔细剔出鱼刺,送进小贝的口。
今天,珞和陇没争着喂小贝,绱也只是略略喂去一筷,并且,小贝不同以往是自己坐在椅子上,而是坐进祁哥哥的怀里。
一餐下来,先吃饱的总是小贝,不仅仅因为小贝食量小,而是每每吃饭,三个哥哥和绱是一筷一勺的不断喂,不让小贝有空嘴的间断,他们则是时断时续的吃,可以说吃的完全是小贝饭饱后剩下的饭菜。但是今天,他们是一起吃饱的,不,应该把祁排除在外,因为他一直都在喂小贝,自己却没吃上几口。
把先前特意添得很少的白饭倒进嘴,祁放下筷子,稳当的抱起小贝离桌。珞和陇沉默的跟在后走进客厅。
祁抱小贝坐下于沙发,打开电视,播到幼幼台,扶好小贝因看幼幼台乱扭的身板。
小贝笑开了脸地随电视里的卡通人物拍拍手,挥挥拳,蹬蹬脚……
祁眼不眨地看着小贝的一切动作,心里涌现浓浓不舍。
小贝啊小贝,他离开了,小贝还会记得自己吗?
下午六点二十六分,他要按照约定离开这个家,离开他最爱的弟弟……离开,他是早已下定决心的,可是……
五岁的时候,只生活着母亲和他们的房子,第一次来了两位访客---爷爷和他的秘书。
当时,初见访客,母亲的表情倏的惨白后恢复平静。
带着疑问,他被母亲叫离睡有小贝的摇篮,跟着三个大人来到书房。
陌生爷爷的到来,为的是提醒母亲遵守约定,而约定内容是让他满十岁的当天离开这个家去所谓本宅接受将来成为家族继承人必备的教育。
当时,他没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他没有那个问什么和摇头说不的权利。现在,他虽然可以请求、恳请绱让他不离开,可他也知道,绱不会帮他,而且,他也想借助苏家这个跳板尽早、尽快的……得到足够守护小贝一切的力量……所以……
小贝,请不要忘记他,八年后的今天,他会回来,等着祁哥哥!
四兄弟中他是傍晚出生,双胞胎是午夜,小贝是在凌晨。根据古老习俗,各自过生日皆是在出生时间前后一两个小时内,为的就是讨个吉利。
这个时候,正是晚饭过后一小时左右,每年的今天,小贝可以把饭后水果改成饭后蛋糕,小贝不喜欢吃水果,可以说是小贝的欢乐日。
可是,今年他不打算过生日,因为他希望小贝能记住……今天。
他的内心在哀痛,哀痛自己无法守侯小贝成长,他会错过多少小贝的欢快时光。
“小贝,记得祁哥哥说要出国留学吗?过后祁哥哥就要走了,小贝要记住,祁哥哥只是离开小贝一小段时间,很小很小的一段时间。小贝要每天都想祁哥哥喔。”他不想向小贝说谎,不愿看到小贝眼中对他的全心信任,因为,他就要“背叛”他了。出国留学是陇让他一定要说的‘谎言’,也是从去年开始说到现在的‘谎言’——小贝,祁哥哥今年要去留学;小贝,祁哥哥去留学的时间不定,可能是后天,也可能下个月或是年末;小贝,祁哥哥保证只是一小会就会回来的……
说了十一个月,今天,说‘谎’预计的成果取得了——小贝对于突然听到他过会儿就要走的话,没有多大的反应,既没有吵着问什么要去,也没有追着问小贝可不可以一起去,更没有哭闹不让他去……
小贝转头静静的看祁哥哥一会说:“嗯,小贝知道,祁哥哥放心,小贝一定乖乖的听珞哥哥、陇哥哥和绱的话,每天想着祁哥哥,等祁哥哥回来。祁哥哥也要想小贝喔,每天都想。要快快回来。”说完,蹭蹭祁。
祁搂紧小贝十秒,狠下心松开手:“小贝不用送祁哥哥,祁哥哥自己搭白叔叔的车去机场就可以。”
嘟嘟小嘟嘴,小贝心里不满,但还是点点头。
“要乖乖……”把小贝送进珞和陇的怀里,祁对两个双胞胎弟弟墨点下头,起身,在他们的注目下走出客厅走向玄关,开门,关门。他什么行李也没带,只带走一张有小贝和他的照片。双胞胎忧心的看着祁的背影,什么告别的话也没有说。祁哥会回来的,所以不用说。考进大学时,祁哥告诉了他们他将在十岁的时候离开他们,交代他们必须在他不在的期间照顾好小贝。他们震惊,担忧,但也无奈,亦无办法阻止。
关门的声音响起,祁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