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皓仁一声大喝:“白琦!”吓得周边众人一愣,刚刚停稳的白琦顿时热泪盈眶,嚅喏着说:“我不是故意的。”
魏皓仁忍着气,扶着杜藜拍开脸上的雪灰,只看到脸颊上细碎的红点,呼吸都重了。回头对着白琦气吼:“道歉!”
白琦愣着,不可置信的望着魏皓仁,委屈之色盈满,眼角扫到周围人们的神色,惊羞交加。她到底是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女生,学得是规矩,一举一动都有严格的指导。可家境富裕,教得再多,身边大大小小的女孩子却是参差不齐,加上性格不同,难免大人面前一套小孩子面前一套,阳奉阴违有些,私底下与人攀比暗斗也有。家世、容貌、才学她都是一等一,久而久之,同龄人奉承,男人们捧着哄着宠着,性格就娇惯了,还从未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对她吼过。心里即委屈又忿忿,只觉得自己对对方的爱意越浓厚,对方也就越是躲着她。以前听得姐妹们说过如何引得好感男士的注意,也用过若即若离的小心思,她也认为魏皓仁只不过是成年人,心思多些,到底还是爱护她的。怎么也没有想过一个没钱没势的杜藜横槎一杠,吸引去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她就是想要对方明白自己的斤两,想要警告杜藜不要太过分,也想要试探看看魏皓仁到底是向着谁的。
这试探出的结果,让她即惊讶又担忧,还透着无比的委屈。
她爱着他,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她都这么明白的表示了,对方为什么不看她一眼,不再如以前那样事事顺着自己,听着自己的。
白琦瞪着不停擦拭脸颊,抖着身上雪花的杜藜。
这个女人有什么好?样貌一般,学识一般,家底也配不上魏皓仁,凭什么跟她争?凭什么跟她抢?
魏皓仁看着对方一动不动,压抑着的火气一丝丝的泄 了出来。他不是愣头青,当然知道白琦的心里,可他并不打算回应。以前是将对方当作小妹妹宠,就好像自己护着魏辅魏禄一样,再怎么宠也是有限度的。跟自己喜爱的女人比起来,妹妹只是妹妹,与情人是要完全区别开。他爱着杜藜,就要护着杜藜,不能因为妹妹的无礼而伤害了她。
他又往前滑了一步,低声说:“白琦,来道歉!”
白琦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发怒的魏皓仁,只一瞬,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我……”左右看看,人们的眼中看好戏的神色越发隆重,她猛地一顿,滑雪杖一撑,哭叫:“我不!”人已经滑开几米远去了。
魏皓仁的怒气临到迸发点,刚要追了过去,杜藜却喊住了他:“算了,别伤了小孩子的自尊。”
魏皓仁哭笑不得,瞥她一眼,再将她前前后后的拍了一遍,又掰着脸颊脖子看了看,确定没有伤着,这才冷哼:“大学都要毕业了,哪里还是小孩子。你这是藐视还是打趣她。”
杜藜笑道:“我这是让着她,嘲笑你。至此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老男人这么受欢迎了。”
魏皓仁拖着她重新滑入道路中间,头也不回的问:“为什么?”
“因为成熟男人太难上钩,难度系数大。偏生性子沉稳,多金,还懂得讨女人欢心,前期投入虽然多点,后期只等着收获还是不错的。”
“你是说女人追男人隔层纱,追到手之后就等着老男人为了小妻子提心吊胆,怕被拐卖哄骗了,反而会对老婆很好?”
“差不多是这个理。”
魏皓仁刮着她的鼻梁:“直白的说,你是在吃醋。”
杜藜点头:“我是在吃醋。你这老男人可别真的看上了小姑娘,把我这老剩女给抛弃了,否则我跟你没完。”说着也噗地笑了起来,两个人相互撑着差点滚成了一团。
两个人一起滑了半天,有个专职教练,杜藜勉勉强强算得上勤快的学生,到了中午午饭之前已经面前学会了直线滑行,不过一旦滑动起来却不会停止,经常要被魏皓仁拖着拐弯再缓慢停下来,中间不顺的时候两人就直接在雪地里滚成了雪球,回到山顶的餐馆就换了一身羽绒服,规规矩矩的等吃的。
做了运动,心情又好,杜藜脸上飞着两坨红晕,长发略卷,带着碧蓝宽发箍端坐在一处,少有的东方面孔在这西方资本家的地盘上格外吸引人的注目。
魏禄早就在餐厅定下了位置,杜浪和白楚舫是最后到的,刚刚靠近就往几人脖子里面塞了一团雪,惊叫嗔怪打闹了很久才平复了下来,转眼魏皓仁又被人叫了过去。
“今天是冬季营业的第一天,有国际明星和一些政府官员来捧场,大哥陪着应酬是肯定的。”魏禄知道杜藜的担忧,索性解释了。
杜浪点了一系列的吃食,在杂志社的日夜加班的时候就知道了杜藜的口味,索性帮她一起叫了,闻言也笑说:“这里是魏太太的产业,以后迟早是魏老大的,现在逮着他参与一点也是应当。”
魏辅正在对着侍应生轻声嘱咐什么,对这边的说话听而不闻。魏禄扬眉,好不得意:“大哥很小的时候就接手了商业街上的店铺,做生意很有一套,以后我就赖着他白吃白喝了。”
魏辅转头瞄了弟弟一眼,适当的补了一句:“大哥是典型的资本家,榨取剩余劳动力更是顶尖的。不信你问杜浪。”
一说到这方面,白楚舫才是最哀怨:“魏老大是吸血鬼,他连我的劳动力都不会放过,魏禄你想白吃白喝是不可能,等着成为孺子牛吧!”
“孺子牛是什么?”
杜浪笑说:“吃的是草,挤的是奶,最后的血肉还得被人吃掉的一种牛。”
‘噢不’的哀嚎,魏禄夸张的掩面痛苦,引得众人轻笑。
中午依然有奶酪火锅,配料有高山特产的牦牛和羊肉,都被切成了很细小的薄片装盘。牛油披萨和野生蘑菇热汤,蔬菜沙拉,再加上沙斯拉白葡萄酒,甜点是巧克力慕斯覆盆子蛋糕,每个人都笑意莹然,暖意袭人。
餐间,众人各自说了些滑雪的趣事。
“我们第一次滑雪都是大哥教的。那时候魏禄非常调皮,长得胖,大哥带我们在短坡滑雪道滑雪,他一个人要跑去长坡,还没站稳,直接从上面滚了下去,一路没停的滚了几百米,还是道边的高手舍己救人才截住了。那时候只看得到一个硕大的雪球,找不到鼻子眼睛,滑雪杖都被他压断了。”
魏禄气得吹头发瞪眼睛:“我那是敏而好学,不破不立。二哥你滑雪一个月都没有我一周的成果好。”
魏辅相当的老实,只点头:“所以之后你还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与参加冬奥会的职业选手比试了一番。”
杜藜问:“成绩如何?”
杜浪和白楚舫早就知道这些事情,纷纷笑道:“自然是输了,输得凄惨。职业选手到了终点了,他还在半路上奋力前进。”
魏辅接着说:“因为第一次的教训是太胖了,之后他就狂减肥,导致比赛之时已经瘦得堪比模特儿。输了之后就说因为太瘦,风的阻力太大差点将他刮跑了,导致下滑速度奇慢,又念叨着增肥。”
杜浪拍着魏禄的肚皮:“他肥肉没增加,就增加了肌肉。下次可以去找日本的相扑比试看看。”
魏禄忍不住抱怨:“我的糗事都人尽皆知了,有什么说头,不如八卦一下大哥。”说着,对杜藜眨眨眼。做得这么明显,众人哪有不明白的,都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会,白楚舫倒是扯出来一件事:“魏老大很会打麻将,每次回老家总是替魏太太上场,可他的位置万年不变,你们知道为什么?”他环视了周围一圈,伸着脑袋在桌子中间,悄声道:“他每次都赢的原因是因为那位置对面有副水晶屏风,正巧能够将他对坐的牌面看得一清二楚。他那时候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才每次下场就赢。”
杜浪惊叹:“那他不在的时候,坐在那个位置的人不会拆穿么?”
白楚舫嗤笑道:“别人坐了那位置也是赢啊,谁会拆自己的台。所以,魏家都说那位置是风水地,谁坐了谁稳赢。”
魏禄摊手:“老家的人果然厉害。”
说曹操,曹操就到。魏皓仁突然出现在杜藜的身后,在其耳边亲吻一下,似笑非笑地问:“在说什么?”
魏禄收手,喝酒;魏辅叉着肉块在奶酪火锅中搅拌两下。杜浪笑嘻嘻的说:“在说魏家魏禄最笨,魏辅最老实,而你最会打麻将。”
白楚舫咳嗽一声:“你看见白琦了没有?记得她也说要来滑雪的。”
魏皓仁站直身体,淡淡地说:“碰见了一次,说了不到两句话就分开了。”
白楚舫别有深意的在他和杜藜脸上瞅了瞅,点点头也不再作声。
下午的活动继续,四点多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雪,滑雪场上的客人们开始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坐缆车下山。白楚舫又一次问:“怎么没看到白琦?提前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