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中的灯都关着,白沙瓦站站长坐在厚重的窗帘后面,用望远镜透过缝隙观察街对面人行道一旁的咖啡屋。此时此刻,他已经准备好采用紧急方案。留给线人的那张黑色闪存盘里只是几段小孩子跳绳的视频,任何人看到这段视频都不会觉得哪里不同寻常,但是在其中二十三秒的位置,他嵌入了一个Word文档。他曾给过线人一个中情局的软件,文档只有这个软件能够发现。文档里是一条碰面指令,交代了碰面的地址——人行道边的咖啡屋。线人并不知道,咖啡屋就在白沙瓦站安全屋的对面。
站长安排线人在今晚7:15分到咖啡屋与自己碰面,并写道:“我在昨晚的球赛中看到了你的堂兄。”代号“堂兄”的意思是“及其紧急”。以防万一,他还特意给他发了一封关于足球赛的邮件,尽可能减小文件被破解的潜在损失。在邮件里,他用密语向他交代了咖啡屋的名字。
之所以选这间咖啡屋,是因为他可以在去之前待在安全屋里,对那里进行监视。在巴基斯坦的行动向来危险,更何况最近几天来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一反常态,持续保持沉默,好像消失了一样。这不是个好兆头。他观察着走进咖啡屋或坐在屋外桌子边的人。不管即将发生什么,他都必须拿到那份情报。
他再次看了一下手表:晚上8:21.线人不会来了。线人是否还听从命令,站长不得而知。
拿到情报后必须立刻上报,然后回高档奢华的酒店躲一阵子。然而即使是这样的撤离计划,也很不容易办到。在白沙瓦,一切都很棘手。他这样想着,抓起外套和单肩包。不过一时冲动,他决定在拼一把——亲自去咖啡屋走一趟,以防线人另派了别的人和他接头。
站长沿着一条长街走到街角,然后横穿马路到达街对面。他正准备朝咖啡屋的方向沿街向回走时,两辆黑色丰田SUV突然从他身边呼啸而过。站长本能的僵了一下,然后四处张望,走到一家商铺的窗户前,假装打量着里面的陈设物——丝袜。被人当成变态总比被抓强。
两辆丰田吱的一声刹住车,正停在咖啡屋前。两具男尸从第一辆车中飞到了大街上,第二辆车的车门随即打开,四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冲了出来。
他们跑进咖啡屋,抓着顾客,吼叫着要他们亮出身份证。一个年轻男人穿着防风夹克,看起来像个学生,突然拔腿就跑。后面的人掏出手枪向他腿上开了一枪,年轻男子应声倒地。他们把他捉住,又把之前和他坐在一起的那名年轻女子一同关押进了第一辆车中。两辆SUV再次启动,消失在夜里。
三军情报局的人。
方才坐在咖啡屋里的人都匆匆离开了。店主人让他的雇员们收起桌椅,早早打烊。没人去接近那具躺在大街上的尸体,路过的汽车只是放缓速度绕过去,然后默然离开,无一例外。
站长小心翼翼地沿街走向咖啡屋,扫视着周围的建筑和汽车,以防有安保摄像头或者观望的人。他在冒极大的风险,但又别无选择。那两具尸体种很可能有一具是线人的,如果是,那线人肯定查到了什么重要的情报,他必须确认死者身份,然后通知兰利那边。
只需在走近几步。他想着。如果能看一下尸体的脸该多好!但是他的眼睛只能假装漫无目的地看来看去,因为周围肯定会有便衣。
两具尸体侧身躺着,一只手伸向前,仿佛要什么东西。黑暗之中很难看的清晰。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灯光闪过尸体的脸,一切都确定无疑了。
死者一个是线人,一个是他几天前失踪的特工德怀特。他们的脸上有被香烟烫伤的痕迹,手指顶端的颜色有些荒诞,难不成是涂了指甲油?天啊!他们把他的指尖削掉了。
站长胃里一阵翻腾,但没有停下脚步。他必须离开这里,越快越好。街上影影绰绰,朦胧不清。他很想环顾四周,但又没有胆量。如果附近还有三军情报局的人,那他转头的动作绝对会带来麻烦。当一辆出租车减速绕过尸体的时候,他做了个手势,把它拦了下来。一切都发生得太离奇,离尸体不过几米远的地方,人们却都表现得一如既往,可每个人却都提心吊胆。即使不得放慢车速绕过尸体,他和司机也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1小时候,兰利的情报中心收到一条明码来电——白沙瓦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