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凉了,树叶黄了。周围的人们都穿起夹克衫、风衣,妞妞和旦旦甚至还套上了绒背心。她们手拉手在校园里走着,看那些金黄的叶子,在秋风中,飘呀飘呀在空中翻飞,最后缓缓落到地面上。
林爷爷更忙啦,每天天不亮,就拿着把大扫帚,在校园子里扫呀扫呀,扫的叶子堆得像谷堆,一个连着一个。可是,刚扫完路东,路西又落满了。扭头去扫路西,转脸一看,路东又是满地金黄。林爷爷实在累了,就擦擦额头的汗珠,坐在花坛边的石凳上休息,看着满地的落叶直摇头。
黄叶儿真多啊!妞妞和旦旦小心翼翼地在厚厚的黄叶上走,软软的、滑滑的,好舒服。黄亮亮的落叶,把妞妞的红背心衬得像一束灼热的火苗,那么多的叶子怎么才能扫完呢?妞妞忍不住就问林爷爷:“干吗要扫叶子?不扫不行吗?”
“那可不行,影响卫生,万一要下了雨,叶子一烂,校园就成垃圾场了。”林爷爷说着又呼啦呼啦地扫起来。
大门口爷爷也跑来帮忙了,增加一个人就增加一份力量,校园里依然像以前一样清爽干净。前几天,扫的落叶都是趁天黑烧掉,烧叶子的时候可真好看,红红的火苗,伸出长长的火舌,劈劈啪啪作响的声音,就像是节日里燃放的鞭炮。可是,这事被校长发现了,要求立即停止在校园里烧树叶。
“为什么不让烧树叶?”妞妞知道林爷爷受了批评。很是为林爷爷抱不平,“爷爷多累呀!”妞妞心想。
“在校园里烧树叶就是不好!”林爷爷耐心地对妞妞说:“你还记得大烟囱下的土窑吗?那么大的烟雾把咱校园的花草都熏死了呢!学校林子里这么多的叶子,每天烧一次,浓烟滚滚的把环境都污染了,对人和植物都不好!”
“怪不得我晚上睡觉都闻到焦糊味呢!原来就是这烟吗?”
“是呀是呀!空气都被污染了!”
“可是这么多的叶子,怎么办才好呢?”
“想办法呗,总会有办法的!”
大门口爷爷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来了。把院子里的落叶,全都集中在一个地方,最后全部拉到学校旁边村子里的垃圾场沤肥。这个想法一说出来,立刻受到学校和村民委员会的欢迎。这主意既解决了校园的环境卫生,又给农民积攒了肥料,废物变宝呢!
林爷爷、大门口爷爷,还有林奶奶,妞妞旦旦麻雀儿、彩云姑姑,学校里的闲人差不多都参加了。肩挑篮提,一个小时的义务劳动,就把扫好的黄叶儿全都集中到老槐树下,就是学校东南角,旦旦捅马蜂窝的那株老槐树。黄叶堆得高了,村子里就派人赶着马车来装。
黄叶儿集中完了,孩子们就在叶子堆上跳呀叫呀,打滚儿竖星星。林奶奶就教孩子们认树叶儿。什么样的是杨树叶,什么样的是梧桐叶,什么样的是榆叶,还有那椿树叶。孩子们记了多少遍,总也记不住。有一天,林奶奶拿着几片薄薄的黄叶说,你们瞧,这种叶子就是桑叶。桑树长得很慢,是一种很硬的木料,初夏的时候,结出红褐色的桑葚果,吃在嘴里,可甜啦!
“我们怎么没有吃到?”麻雀儿大声问。
“桑葚的甜呀被鸟雀儿闻到了,刚一泛红小鸟们就给叨烂了!”孩子们听了林奶奶的话,就失望地骂那些馋嘴鸟儿。
“桑树的果子桑葚可以吃,桑树的叶子也大有用途,你别看着这金黄的叶子,还可当茶叶泡茶呢!以前我们就用桑叶泡过茶,清凉、去火、喝了解渴,桑树浑身是宝,农村里栽得很多呢!”
“真的可以泡茶喝吗?”旦旦不知为什么,兴趣挺浓的凑到林奶奶身边大声问。
“真的可以,不信,你把这几片拿家去试试!”奶奶说着捡了几片。旦旦真地把林奶奶手中的桑叶都接过来,挺认真地找根草杆儿穿上。
中午吃饭的时候,眼镜妈妈和妞妞左等右等,总也不见旦旦回来。旦旦哪里去了呢?眼镜妈妈找遍了整个校园,都没有找到旦旦。一遍又一遍地追问妞妞,妞妞总是那句话:“他说口渴,要回家喝水,我陪他回家,转眼不见了,我怎么知道他上哪去了?”
眼镜妈妈终于沉不住气了,惊慌失措地去找校长。不大一会儿,学校的广播响了,大喇叭里传出来找旦旦的声音。林爷爷林奶奶,大门口爷爷彩云姑姑,小四哥哥大卫哥麻雀儿,还有眼镜妈妈的学生,几乎全部出动了。车站码头,学校的小水塘,学校周围的灌溉渠,镇上酒家商店,所有旦旦可能去的地方,都有人去找,可是,还是没有!
锅里的饭已经没有一丝热气。眼镜妈妈脸色苍白地傻坐着,妞妞哭得两眼通红。
旦旦啊旦旦!你到哪里去了?
下午两点半钟,寻找的人都回来了。眼镜妈妈几乎失望了。她双脚麻木地朝镇上邮局走去,她要火速给远在外地的大鼻子爸爸拍一封加急电报,她魂不守舍地走进营业室,却一头撞上常来学校送报的邮递员小李。
“怎么啦!”小李正想发火:“嘿!是您!”
“对不起对不起!”眼镜妈妈连连道歉:“孩子丢了,我心好急!”
“什么?孩子丢了,就是你那个‘小尾巴’?”小李比了比自己的脑后勺。
“是的是的,不过他的小尾巴早剪了!”
“嘿!我说咋像见过呢,原来真是他!”小李一拍脑袋,大声叫道。
“怎么,你见过他?”眼镜妈妈双手一把抓住小李,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索。
“对,对,今天中午头,我去霞村送电报,在河坡上发现一个孩子,还背着个军用水壶,东走走,西看看,我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还下车拍拍他的小壶,问他到哪去,他看了一眼,没理我,我想可能是认错人了,就回来了。准是他,你这一说准是他!”
小李的话音还没落,眼镜妈妈撒腿就跑。跑过街心,爬上灌溉渠,跑过拦水闸,登上星星河堤。中午的太阳晒着她惨白的脸,渗着凉意的风吹起了她乌黑的长发。她拿出了十几年前打篮球后卫的拼命劲头,在星星河大堤上跑呀跑呀,当她气喘吁吁累倒在霞村大河湾坡堤上的时候,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了什么?
旦旦,叫人心急如火的旦旦,正蹲在坡堤下的荒草丛中,呆呆地发傻呢!
眼镜妈妈害怕吓住了自己的心肝宝贝,她像春天里带孩子捕蝴蝶那样,蹑手蹑脚地走到旦旦身后,双腿跪在地上,轻声问:“旦旦,干什么呢?”
“等爷爷出来呢!”旦旦头也不回。
“等爷爷出来干吗呢?”
“给他水喝!”
眼镜妈妈低头一看,旦旦的脚下,真的放着大鼻子爸爸那只草绿色的军用水壶,水壶的带上,还整整齐齐地挂着一串透亮的黄叶儿。
多么好看的黄叶儿啊!眼镜妈妈轻声地赞叹着,一下子把旦旦紧紧地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