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打发走两个病人之后,天已经快要擦黑了。于是他让小林打开了电灯,金刚和赵飞龙则帮大家沏好了茶水。喝了几口水后,晴天抬头看着六位略显兴奋的学员,心里也不免激动了起来。是啊,怎么能不激动呢?父亲看了大半辈子病才收了一个外姓徒弟,而那个徒弟还没出师就英年早逝了,这也成了父亲的一块心病。和父亲比起来自己可算幸运多了,这不,刚一出师就收了六个徒弟,一个老中医,四个中医学校高材生,外加一个机灵鬼金刚,这就是收获呀,扁鹊针灸不是要发扬光大吗?第一批火种就是他们了。而想要培养出一批合格的专业的针灸师来,就必须制定一套详实的教授学习之计划,事关这些学员的前途和切身利益。能不能学成出师是学生的事,而会不会教授则是自己的事。要想教授技艺,前提条件是必须先要弄清他们想学什么,因个性的差异目下需要学什么,这样才能因材施教,某人不是说过这样一句话吗:兴趣是学习的最大动力。
“任大夫好,”晴天拿定主意后决定先从任QH这个老中医入手,于是看着任清海轻声问道,“我有个问题想讨教一下,不好意思,既然你摒弃世俗观念不耻屈身求教,我想知道你对针灸了解多少?又掌握了多少?你现在又想学些什么样的临床技能?”
任清海挤了挤满布花纹的脸,咬了咬牙说道,“不敢欺瞒小师父,我本是仲景门彭衙支脉的任派弟子,掌握的经络和针灸穴位自不必班门弄斧了,我现在唯一想学的就是号脉认病和点穴解穴之术,不怕小师父笑话,我虽然看了几十年病,作为老中医,我对号脉认病确实一窍不通,我想先从号脉认病入手。”
“你不会号脉认病?”眼镜于志飞看着任清海愕然了,刀条脸许平章站起身指着任清海的鼻子质问道,“你不会号脉认病,那你平时是怎么给人看病的?该不会一直是在糊弄病人吧?”
任清海立马汗颜了,急忙摆了摆手,苦笑着说道,“你们有所不知,在中医界呀,唯有这个号脉认病是在四诊中是最不好学也是最难学的,说得难听一点,若没有一个名师手把手的教你号脉认病将你领进门,你就是学得头发胡子全白了,你也认不得病,更谈不上治病救人了。”
“哦——”听罢任清海的道白,学员们全愕然了。
“任大夫,”晴天打破了僵局,问道,“你能讲一下你平时是怎么认病和治病的吗?”
任清海羞涩的笑了笑,小声说道,“小师父可别笑话啊,其实我和大多数不会号脉认病的老中医一样,号脉只是个样子,全凭问患者怎么得下的病?又在谁跟前看过?是什么病?人家又是怎么治疗的?最后问完了一总结,病也问清楚啦,方子也就出来啦,甭管是不是死搬硬套着治病,反正一个目的,钱到手就成,唉,也不知道让我耽搁了多少病人,其实这些也不能全怨我呀,因为第一个看病的医生认错了病接下来的不管是中医也好,西医也好,都是在顺水推舟呀!因此上说,没有认清疾病的主要责任不再后边看病的医生身上,而是在第一个看病的医生身上,谁让他第一个给人家看病就没有弄清疾病哩!”
“骗子,”小林杏眼圆睁,瞪着任清海怒道,“骗子,你这个老骗子!你把人家病人骗了你还有理了?哼!病人因为信任你才会找你看病的,天知道你把信任当成了什么?自己认不得病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哪能怨得了他人。”
小林一席话,说的任QH面目绯红,一时间坐也不是立也不是。
大花眼赵飞龙看着任QH的囧相,笑着向小林说道,“师娘,别骂老任了,我们和他一样,他多少还有点临床经验,我们却连热感冒和冷感冒都分不清,嘿嘿!”
“师娘,就是的,就是的,”其他三个高材生也红着脸附和道。
任清海苦笑着,红着脸看着小林,嘟哝道,“小师娘误会了,我要有小师父遗下的一点半点能耐,我也就,唉,几十年白活了。”
齐怀阳咧了咧嘴,帮忙圆场子,“叫我说,任大夫这几十年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就算打肿脸充胖子,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中医本来就不好学嘛!”
任清海立刻感激得向齐怀阳抱了抱拳,看着众人皆帮任清海说情,小林也就不再恼怒了,默不作声的品着茶水。
“任大夫,”晴天说话了,“二十八脉象口诀和十怪脉口诀想必你早熟记了?”
任清海点了点头。
晴天看着齐怀阳对任清海吩咐道,“现在请你给老齐号一下脉,记录在纸上,一会我给你纠正,好吗?”
任清海会意,就示意齐怀阳放下茶杯,开始有模有样的号起脉来。
晴天看着几个高材生说道,“赵飞龙,刚才听你说你们几个热冷感冒分不清,现在我告诉你们,这热感冒,冷感冒以及流行性感冒都是因宿食而引诱发的,古医书上不是说吗,无食不伤风,伤风必宿食。无论男女老幼,只要他得了伤风感冒,那他的胃里就必然有了宿食了,宿食停滞才会生痰,有道是,脾胃为生痰之源,肺为储痰之器,痰气储藏在肺脏里边,肺脏舒张无力,则遇热易中暑,遇寒易伤风,治疗不及,病情加重。”
“哦哦!”几个高材生连连点头,金刚则瞪大了眼睛,像在听天书。
“再者,”晴天继续说道,“这宿食有寒热之分,也就是中医上讲的冷积和陈食之分,当人胃中有冷积,晚上不节食伤风后,就是冷感冒,症状为发热、畏寒、怕冷、舌苔白厚腻,重则流鼻涕,打喷嚏,高烧,治以消积解热消炎即可。当人胃中有陈食,陈食也叫积食,晚上不节食伤风后,就是热感冒,症状为发热、烦躁、口角红肿溃烂,舌苔黄厚粉,重则神昏,禁食,高烧,治以消食解热消炎即可,在流行性感冒来袭时,这两种行为体质的人群会率先发病。”
“这么简单呀!”眼镜于志飞嬉笑着手摸后脑勺说道。
刀条脸许平章捅了眼镜于志飞一下,笑道,“哈哈!这么简单你起先为啥不会?”
鹅蛋脸任伍红着脸笑着说道,“你俩呀,嘿嘿,猪笑老鸹黑呀,还不都是一个颜色!”
任清海神秘地笑了一下,站起身说道,“小师父,我号完啦,请你验证一下吧!”说罢递过来一张纸,晴天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左脉平滑,右脉紧数,平滑痰积,紧数痛热。晴天笑了笑,走到齐怀阳身边,吩咐齐怀阳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示意任清海坐到自己方才的椅子上,自己则坐到齐怀阳身边,拿过齐怀阳的手腕,一边号脉一边对任清海讲道,“任大夫,看清了,号脉首先要求患者端正姿势和态度,像老齐刚才翘着二郎腿的姿势,因为腿压着腿血流缓慢,因此上就没法认清他的脉理了。现在像我这样,让他端正姿势,先捏他一侧腕脉,细细听之,举寻按须三起三落方能摸清,再捏另一侧腕脉,也要如此,最后再看面色,唇色,舌苔,以及目色和眼睛白仁血络,就可以判断他是什么病了,根源是什么,都传变到了什么部位,这些都需自己的细心观察和辨证才能下结论的,一但判断不清,千万不可妄下结论,因为患者的生命只有一条,一但弄错了就没有机会了。”
任清海面红耳赤的点头如捣蒜。
稍倾,晴天站起身,对任清海说道,“任大夫,你现在可以重新对齐先生号一下脉,齐先生的脉象是沉紧,两手相同,沉紧就是医书上所讲的内寒,寒积,面色为灰黄,唇色为青紫,苔白厚腻,舌体前裂,目黄,目白仁双侧内角粗血络,仔细看一下吧!”
任清海上前重新给齐怀阳号起了脉,分分钟时间,竟然高兴的蹦了起来,泪眼婆娑的看着晴天说道,“脉象沉紧,这就是沉紧脉,我入门啦,晴大夫,我入门啦!”
“吁——”几个高材生惊呼,随即挤到齐怀阳跟前,都想争着给齐怀阳号脉,齐怀阳不干了,站起身恼着大声叫道,“等一下,等一下,你们几个小子把我当什么啦,我可不是病号啊,我不是你们的试验品呀。”几个高材生哪顾得了这些,只管将齐怀阳团团围住压在凳子上,扯胳膊的扯胳膊,压腿的压腿,齐怀阳哪吃得住这种群狼吃羊的劲头,撒声惨呼,“晴天救我,晴天救我,晴天救我!”
小林和任清海看到这景笑得直不起腰来,晴天也忍不住大声笑着,听到齐怀阳的惨呼声,忙止住笑声,向几个高材生摆了摆手,说道,“飞龙,任伍,你们住手吧,号脉可没有你们这样的啊!治病救人嘛,和谈情说爱差不多,最不济也要两厢情愿呀。”
几个高材生住了手,红着脸面面相觑,齐怀阳则站起身大喘着粗气,伸了伸手臂一看,苦笑道,“大大呀,你们几个跟喝了鸡血一样,看看,衣服都弄扯啦。”
“好啦,好啦,今晚就到这吧!”晴天向几个高材生摆了摆手,说道,“明天还有事,该上班的上班,该看病的看病,到下午没事闲下了过来学习,现在快八点了,我和老齐有事还要出去一下。”
“哦!”众学员应诺,开门相继走了出去。
“小师父再见!”
“晴天叔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