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侃忽然想去一趟城里。城里离他工作的单位有30公里,得转两趟车。那天正好是周末,张侃特意去理发店吹了头发,喷了摩丝,整得老板似的光亮。张侃夹了一只公文包,包里有他的手机,有上千块钱,当然还有一包纸巾。
车子开出20分钟就到了镇上,然后再搭直接去城里的车。就在等车的时候,张侃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幅画面:
他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去城里的车刚好开走了,便跑着喊着,不停地招手:“请等一等,等一等……”跟跑了好长一段路后,车子停了下来。他气喘吁吁地跑上去,扶着车门把手上了车,边喘息边掏钱买车票。
他找了靠窗的座位,看窗外的风景。风景里的麦子快成熟了,不时地有阵阵芳香飘进他的鼻子。他想,过些天,找个农家,去麦地,体会一下丰收的喜悦。
正这样想着时,车子到了城里。他走出车站,进入前面的广场。广场里的人很多,也很杂,有乡下的老农,有城里的漂亮妹子,当然还有跟他一样的男人,像老板,或像公务人员,穿戴整齐,皮鞋铮亮,腋窝夹一只公文包。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广场东边角有人被挟持了——一位男人凶悍地将一把刀架在了一位年轻女子的脖子上。年轻女子很恐惧,嘴里“啊、啊”地在叫唤,有很多人围观,还有警察在不停地劝说着什么。
他靠近前去,他的手伸进了公文包,摸到了手机,动了一下,就拆开了手机,摸出电板,捏在拇指与食指中指之间,捏得紧紧的,一抬手,电板飞了出去,不偏不依,正好落在那男人的额头,男人呆了一下,身体仰面往后倒下去了……
警察趁机按住了男人。年轻女子也倒在了地上呻吟……
围观的人群,当场把他团团围住了,给他以英雄般的热烈掌声——
画面到了这里停住不动了,张侃眨了眨眼睛,无声地笑了笑。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进了公文包,摸到了手机,只摸了摸,便放开了。
这时候去城里的车子来了。张侃稳稳地上了车。车上人很多,没有了座位。张侃只好站着,站在靠窗的地方。窗外的风景很秀丽,快要成熟的麦子,伸出一个个脑袋瓜子,被风徐徐地吹着,暖暖的、痒痒的摇曳着,让张侃觉得很有生机。
在车上,张侃闭了一会儿眼睛,脑海里出现了到城里后的一幅画面:
他下车后进了洗手间,刚要解手,突然被一男子大声喝住了,还有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老板,我不想要你的命,只想要回我的工钱!”
“我不是老板啊,你认错人了!”
“你骗得了我吗?你的公文包,你的发型,还有你的模样……”
“兄弟,我真的不是你的老板,我,我是在乡下工作的,今天是来城里玩的,绝对不骗你……”
“住口!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我信了,放了你……今天,如果你再不给我工钱,我,我就杀了你!”
他只好赶紧闭嘴,他被男人拖出了洗手间,一步又一步地拖到了广场上。广场已经围观了好多人。他们动一下,围观的人群也跟着动一下,他忽然觉得这好像在演戏似的,跟电视上演得一模一样。于是,他放宽心地问:“兄弟,你们是不是在演戏?”
“你他妈的你说是演戏,我就演给你看!”说着,刀子划伤了他的脖子,血一丝丝地溢出来了。
他顿时不省不事,晕倒在地了……
这时候,张侃正好睁开了眼睛,车已经到了城里。
张侃下了车,上了洗手间,他环顾四周,洗手间里只有他一人。他来到广场,看着广场上的男男女女,或站,或走,或坐,他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抬头看天上飘动的白云,还有白云后的蓝天,哦,还有那一群吱吱喳喳飞过去的鸽子。
“嗨!”张侃终于低头叹息了一声,然后起身往一家酒店走去……
张侃从酒店出来时,已经用刀子挟持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他边往广场走边对围观的人群喝道:“走开,你们给我走开,你们再不走开,我就杀了她……”
突然,张侃的额头被什么东西“扑”的一声击中了,他闭上了眼睛,松开了刀子,传来刀子落地的声音,而那条勒女子的手臂也垂了下来,身体往后慢慢地倒下去,就在快要倒地时,听到了年轻漂亮女子的哭诉声:“大哥,对不起!我是请你演戏的,没想到,他们当真了,大哥,大哥……”
张侃动了动嘴角,还努力笑了笑,眼前又出现了一幅画面:在麦浪滚滚的田野里,他和一位年轻漂亮的女郎在割麦,女郎在前,他在后奋力追赶。女郎穿着鲜艳夺目的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