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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项梁起兵

项梁叔侄谋反

秦二世元年(前209年)七月,陈胜在大泽乡起义。由此点燃了推翻暴秦的导火索。

九月,会稽郡假守(会稽郡代郡长)殷通把项梁找来,对他说:“长江以西都反了,这是天要亡秦。我听说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据《汉书》记载,说这两句话的是项梁,不是殷通)。我也打算起兵,请你与桓楚为将。”

此时,桓楚流亡江湖上,不知何处。项梁说:“桓楚流亡,不晓得在哪里,唯独项羽知道。”

项梁出来,要项羽持剑在外等候,又进来跟殷通说:“请您召见项羽,派他去召桓楚回来。”

殷通说:“行。”

项羽进来,项梁跟他使个眼色,说:“可行了。”

于是项羽拔出佩剑,把殷通杀了,割下首级,项梁拎在手里,佩了他的印绶,出来,门下大惊,乱跑,项羽一口气杀了数百人。府中人吓呆了,伏地不动,也不敢起来。

项梁把过去认识的豪杰、官吏召集起来,告诉他们自己要举大事,然后收聚吴中各县兵力,得精兵八千人。又安排吴中豪杰担任各级军官。有一个人没得到官职,来找项梁理论。项梁说:“记得有一次丧葬派你主办某事,你没办好,所以今天不用你。”众人皆服。项梁自任为郡守,项羽为副将,用了三个月时间,收平吴中各县(估计包括会稽郡与鄣郡,都在江南)。

此时,项羽二十四岁。

陈胜失败以后,他的部下醒悟了,必须联络各地英雄,才有活路,最先行动的是吕臣与召平。召平,广陵人,奉命徇广陵(今江苏扬州),但没打下来,又听说陈胜败走,秦兵将至,于秦二世二年(公元前208年)正月渡过长江,假奉陈王命令,拜项梁为上柱国,说:“江东已定,急引兵西击秦。”于是项梁率八千精兵渡江西去。

过了长江,听说北边百余公里处,陈婴已经攻下东海郡东阳县(今江苏盱眙县马桥镇东阳城村),项梁就考虑要不要派使者去联合陈婴,一起西进。

陈婴曾当过东阳县令的副手(也有资料说他当的是东阳县监狱长),为人诚信谨慎,是县里德高望重的长者。陈胜起兵以后,东阳少年杀了县令,相聚数千人,但没有合适的人当头,来请陈婴。陈婴不干,被强行推为首领,于是县里跟从者增加到两万人。人多了,众少年又想立他为王。

陈婴母亲对他说:“自我嫁到你家为妇,就没听说过你家祖先有富贵者。今突然暴得大名,不祥。不如找个人追随,大事成了,仍然可以封侯。万一不成,也可改名换姓逃亡,不至于被通缉。”

陈婴乃不敢称王,而对军吏说:“项氏世代为将,有名于楚。今要举大事,没有合适的将才,不可。我等追随名族,必能亡秦。”

众人听了他的话,带兵投奔项梁。这可乐坏了项梁。于是率众渡过淮水,一路向北行来,英布、蒲将军两人也来投奔。于是队伍增加至六七万人,驻扎下邳(今江苏睢宁北古邳镇)。

此时,秦嘉立驹景为楚王已经两月,估计是想充当反秦主力,并引兵西进,来到留县(今沛县东南,在下邳西北九十一公里)。当他听说有人打着陈胜的“张楚”旗号,不大高兴,将部队南移四十公里,驻扎在彭城(今江苏徐州,距下邳七十公里)东面,堵住项梁西去的道路。

项梁鼓励将士说:“陈王最先反秦,战斗失利,至今下落不明。秦嘉背叛陈王而立景驹,此为大逆无道。”乃进击秦嘉。秦嘉向北败走,项梁追击至胡陵(今江苏沛县北,距彭城八十公里)。秦嘉又回转身来与项梁打了一天,战死,部队投降。景驹向西逃,死在路上。项梁收编秦嘉的部众,准备西进。

此时,章邯的部队已至栗(今河南夏邑县),距项梁一百公里。项梁派别将朱鸡石、余樊君迎击秦军。余樊君战死,朱鸡石败走,逃回胡陵。这是项梁第一次与章邯交手,可谓大败,遂向东退却三十公里,停驻薛(今山东枣庄市薛城区北有薛国故城遗址),以避敌锋芒。又把朱鸡石杀了,以肃军纪。

章邯自出关以来,横扫义军,连战皆胜。看一看他打败了多少人:周文、田臧、李归、邓说、伍徐、蔡赐、张贺、陈胜、刘邦、余樊君、朱鸡石。唯独项羽打了一个胜仗。项梁派项羽攻襄城,襄城坚守不下,打下来之后,坑杀全城,才还报项梁。勇猛无敌,敢打敢杀,项羽无疑是一个英雄;但他不分敌我,全部坑杀,又太残暴,保留了旧贵族的某些本性。

项梁再次确立反秦中心

项梁已经见识了章邯的厉害,又得到陈胜已死的确切消息,遂决定在薛城召开扩大会议,各路将领都来参加,商量下一步行动。项梁退避至薛,主要是因为首战失利;而决定召开扩大会议,则是因为得到陈胜死亡的确切消息,必须重新考虑某些政治主张及抗秦对策。这个谋略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应该给予充分肯定。

会议期间,有一位七十岁的老先生找到项梁,跟他说道:“陈胜的失败是必然的。秦灭六国,楚最无罪。自楚怀王被骗至秦国后,楚人至今都还伤怜此事。所以楚南公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陈胜首先反秦,不以楚国后人为王,而自立为王,势必不能长久。你起于江东,其实有些偏僻,大家却众蜂飞舞一般来投奔你,就是因为你家世世为楚将,大家盼望着你能复立楚国后人为王。”

这位老先生名叫范增,家住九江郡居鄛县(今安徽巢县),一直安居家中,读了不少兵书,好奇计,是一位难得的谋士,更有一种难得的精神。

范增的老家距薛城至少有三百六十公里,假如他是从老家出发,在七十高龄、兵荒马乱之际,冒着死亡的危险,连续奔走数日或十数日,就是为了找到项梁,跟项梁说一番跟他个人利益没有直接关系的话,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刘邦也参加了薛城大会,但没有什么建议。在项梁退守薛城之时,他已投奔过来,跟项梁借了五千兵、十名队长,去收拾那个背叛自己的雍齿。

项梁采纳了范增的建议,设法找到楚怀王的一个孙子。这个落魄王孙名叫心,正流落民间替人放羊,转瞬之间成了楚怀王,定都盱台(今江苏盱眙县)。陈婴为上柱国,封五县,正好应了母亲的话。项梁自号为武信君(武臣渡过黄河以后,曾号武信君,四个月后被手下大将杀死),有兵十余万,重新扛起反秦大旗,再次确立天下反秦中心,“项楚政权取代张楚政权”(霍印章《秦代军事史》)。

此时为秦二世二年(前208年)六月,陈胜才死六个月。

大泽乡起义拉开反秦序幕。周文大军攻入关中,距咸阳五十公里。各地反秦力量风起云涌(刘邦、项梁起,赵、燕、齐自立为王),以陈胜为中心,天下反秦事业进入第一次高潮。三个月之后,陈胜死,反秦事业转入第一个低谷。六个月后,项梁立楚怀王,反秦事业有了新的中心,开始进入第二次反秦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