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隋末唐初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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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作恶多端——自酿苦酒无善终

在如火如荼的农民战争的烽烟中,隋朝很快土崩瓦解。最令人奇怪的是,作恶多端的隋炀帝,不是死于遭受他残酷剥削的农民起义军之手,而是被他最宠幸的贴身臣僚所缢杀,这生动形象地演绎了暴君不得善终的结局。自从大业十二年(616年)隋炀帝三幸江都以来,国事日非,朝政昏乱,农民起义的烽火燃遍长城内外、大江南北。尽管隋炀帝频繁地调兵遣将,一心想把起义军的烽火扑灭,但又谈何容易。隋炀帝被他最亲近的重臣宇文述之子宇文化及和最宠信的爱将司马德戡逼杀,这实在大大出乎这个昏暴之君的意料。《资治通鉴·唐纪》记录了隋炀帝临终之前与他的近臣们的对话,颇可玩味:裴虔通谓帝曰:“百官悉在朝堂,陛下须亲出慰劳。”进其从骑,逼帝乘之;帝嫌其鞍勒弊,更易新者,乃乘之。虔通执辔挟刀出宫门,贼徒喜噪动地。宇文化及扬言曰:“何用持此物出,亟还与手。”帝问:“世基何在?”贼党马文举曰:“已枭首矣!”于是引帝还至寝殿,虔通、司马德戡等拔白刃侍立。帝叹曰:“我何罪至此?”文举曰:“陛下违弃宗庙,巡游不息,外勤征讨,内极奢淫,使丁壮尽于矢刃,女弱填于沟壑,四民丧业,盗贼蜂起,专任佞谀,饰非拒谏,何谓无罪!”帝曰:“我实负百姓,至于尔辈,荣禄兼极,何乃如是!今日之事,孰为首邪?”德戡曰:“溥天同怨,何止一人!”化及又使封德彝数帝罪,帝曰:“卿乃士人,何为亦尔?”德彝赧然而退。帝爱子赵王杲,年十二,在帝侧,号恸不已,虔通斩之,血溅御服。贼欲弑帝,帝曰:“天子死自有法,何得加以锋刃!取鸩酒来!”文举等不许,使令狐行达顿帝令坐。帝自解练巾授行达,缢杀之。

可笑的是,他干了那么多的坏事还恬不知耻地问他有什么罪过。公示了他的罪恶之后,他又厚颜无耻地反驳说,他虽然对不起百姓,可是万万没有料到他恩宠的近臣也背叛了他。

在《隋书·炀帝纪》的最后部分,隋炀帝被杀之后,不免要对他这个统治国家达14年之久的帝王作一番评价。史臣认为隋炀帝在“弱龄”时是聪颖好学的,因而海内称誉,在“南平吴、会,北却匈奴”的征讨中,是文帝的五个儿子中功勋最大、成就最突出的。隋炀帝在前期还是做过一些有利于人民的事情。在他的治理之下,诚如史臣所言:“地广三代,威振八纮,单于顿颡,越裳重译。赤仄之泉(货币),流溢于都内,红腐之众,委积于塞下。”然而,他将所聚敛起来的财富视如粪土,肆意挥霍浪费,全部衍化为他个人的声色享乐和巡幸征伐之资。于是史臣进而论道:“负其富强之资,思逞无厌之欲,狭殷、周之制度,尚秦、汉之规摹。恃才矜己,傲狠明德,内怀险躁,外示凝简,盛冠服以饰其奸,陈谏官以掩其过……”

要列举隋炀帝祸国殃民的罪行是不难的,但是却又无法尽列。祖君彦在为李密义军开列暴君罪行时,也感到难以尽述,最后只能这样来归纳:“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其实,早在隋炀帝第三次,也是他最后一次巡游江都之时,他就已经预感到大势已去,非人力所能挽回。《资治通鉴·唐纪》中记载:“隋炀帝至江都(指大业十二年之行),荒淫益甚,宫中为百余房,各盛供张,实以美人,日令一房为主人。江都郡丞赵元楷掌供酒馔,隋炀帝与萧后及幸姬历就宴饮,酒卮不离口,从姬千余人亦常醉。然帝见天下危乱,意亦扰扰不自安,退朝则幅巾短衣,策杖步游,遍历台馆,非夜不止,汲汲顾景,唯恐不足。”《隋书·炀帝纪》在数落了隋炀帝的淫乐暴行之后,指出在中原横溃、四海骚乱的严峻形势之下,四面八方告急文书如雪片似的飘落之际,得乐且乐的昏君仍然将大厦将倾的危难视为“鼠窃狗盗”的小事,沉溺于酒色,因此,史臣指出:“土崩鱼烂,贯盈恶稔,普天之下,莫匪仇雠,左右之人,皆为敌国。终然不悟,同彼望夷,遂以万乘之尊,死于一夫之手。”

隋炀帝自酿苦酒。自从登基以来,他的所作所为总是以自我为绝对的中心,以他的个人利益和淫乐暴残为半径所画出的轨迹就是他的天地。这样的结果,自然使他成为除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亲近、信赖的真正的孤家寡人,因此史臣说:“亿兆靡感恩之士,九牧无勤王之师。”

隋炀帝以一己之私欲而残害天下生灵百姓。在他那50年的生涯中,不知耗费了多少民脂民膏,杀害了多少无辜的生命!其实隋炀帝的凶残是从他父亲那里继承下来的。历史总是公正而无情的。隋炀帝干了那么多的坏事,其结果当然是被推上了历史的断头台。清人赵翼在《廿二史劄记》卷十五《隋文帝杀宇文氏子孙》时指出:“窃人之国,而徒其子孙,至无遗类,此其残忍惨毒,岂复稍有人心!”害人终害己,诚如《尚书》所言:“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因此,赵翼指出:“其后隋文帝五子,长子勇,被废,后赐死。次子炀帝,为宇文化及所弑。次秦王俊,先卒。次越王秀,废锢,死江都之难。次汉王谅,以反诛。计五子中,除秦王俊外,无一非不得其死者。而勇子十,俨以酰死,裕、筠、嶷、恪、该、韶、煚、孝实、孝范皆贬岭外杖死。俊子浩、湛,及秀、谅之子,皆为化及所害。炀帝三子,长太子昭,先卒。次齐王暕,次赵王杲,皆死江都之难,无子。而昭子代王侑,为唐所立,未几禅位,封酅国公,不数月而殂。次燕王倓,亦遇害于江都。次越王侗,称号东都,为王世充所弑。于是炀帝之子孙亦无遗种矣。唯齐王暕有一遗腹子愍,随萧太后入突厥,后归于唐,官尚衣奉御,杨氏之种仅延此一线。而炀帝之死,又巧借一姓宇文者之手以毙之,此岂非天道好还之显然可据者哉?”对于隋炀帝这样一个作恶多端、滥杀无辜的残暴荒淫之君,历史的审判是公正的。对于禅让帝位的北周宇文氏皇族,人们在知悉其被杨坚杀害的详情之后,或多或少会有一些怜悯与同情,可对于隋炀帝子孙的遭遇,可能就只能理解为前人结怨,后人遭殃了。

扬州观音山是当年隋炀帝执著声色的“迷楼”所在地,后人引以为鉴,便在迷楼被焚的旧址上建了“鉴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