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场属于半军士化,四周坚壁清野,岗哨视野开阔,很快,哨楼上的卫兵察觉到了前方异样,暴喝道:“什么人!”
咻咻咻~
回答他的是一撮密集箭矢。哨楼士兵闷哼一声,直挺挺坠下,寨门明哨也纷纷中箭。
“不好!敌袭!”暗哨抄起铜锣,拼命敲击。
“杀!”汪家死士蝗虫似的扑向盐场。
“设防!”旗官吼声,响彻盐场所。
营地内,至少有三分之一军士,穿着齐整、有序地快速奔向有利防御位置,平常士卒们演练一刻不曾松懈,而且三班轮换值守,保证在任何时候,都有一部分武装力量是枕戈披甲,准备迎战的,一遇敌效果马上便体现出来了,谁想打营地个措手不及,还真有些困难。
按照事前谋划,汪家死士分两翼和后方协同攻击,不过当中六百人主攻寨门,其余三面,只放小股人牵制楚军。盛名之下无虚士,五达可不是吃素的。
“放!”
砰砰砰!
汪家死士前排十多人栽滚地上,后头阵势为之迟滞。说是死士,真是抬举了,他们不过就是一伙亡命之徒罢了,而且他们由几个家族统合起来的乌合,得势的时候就骁勇彪悍,失势的时候就各自分飞,不见眼前利益,恐怕难以驱使。
汪时轮知机大叫:“弟兄们!谁先进入盐场,赏银千两!”
“吼!”手下人听闻,眼睛顿时激红,亢奋地嗥叫,脚步愈见飞快。
在巨额财富面前,这种程度的打击,当然无法阻止他们的脚步。
冲至木栅栏前,不少人手中拎着个竹篾编织的家伙,其上套有绳索,状似流星锤,轮几圈后,便脱手掷入营寨。只见那些个东西滚了几圈,嘭地炸开,其中的铁蒺藜、飞燕、火爆等物四处乱射。
楚军十来人当即被炸伤。
“妈的!是西瓜炮!”
不单西瓜炮,其间还有荔枝炮、神机石榴炮等,并散放出刺激性硫烟,令楚军视线受碍,口鼻呛喇,颇有后世烟雾弹的效果,一般来说,遇者心理上都会衍生恐惧,茫然无措,但这对楚军不适应,虽然也有不少人被铁蒺藜、火油所伤,但人人都忠节坚守,受伤的由后来者替换下去,阵型丝毫未乱。
不过被敌人压着打,委实是憋屈。
“散弹!”
喷!
数十道火光瞬间绽放,汪家一方被掀翻四十多人,鬼叫连天。
而营盘内,越来越多楚军赶赴现场,掌控局势。
汪家人此行潜行遁迹,带不了重武器,西瓜炮倒是比较轻便,几乎人手一个,因而数量甚多,这些都是军器,不过以汪家的势力而言,取得并不困难。
其实如果无必要,五达也不想动用太多西瓜炮,毕竟其内填有火油等燃物,将盐场烧个精光,可不符合老爷的初衷,也正因为这样,杀伤力不够,让楚军有了喘气的机会。可观此战况,倒把五达内心的暴戾,激发出来了,瞧瞧这打的什么混账,八百人对二百人,老半天还游弋在门外。
五达发了横:“二、三队挺进,投掷西瓜炮!”
呼~
七、八十个西瓜炮掠入栅栏,其中,十几名接近栅栏的倒霉鬼被射杀,西瓜炮滚落自家阵里,轰隆一阵地动山摇,两边的阵场烟雾弥漫,飞沙走石,楚军人手不够,守卫分散,可吃了这一趟饱和攻击,伤亡严重,而汪家也讨不了好,那遗落的西瓜炮,正是人群集中之处,遽然人仰马翻,空出一片场地来。
真是应了一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亡命之徒们一朝失利,都心怵后退,更中楚军下怀,有了这个缓冲,营内士兵纷纷压上阵来,长短武器齐齐出笼,劈里啪啦闷头就是一通速射。
“哇~”
汪家丢下数十条人命,一退再退,寨前复又空出一块场地。
战况一时缴绕。
“齐大人,我军至现在已伤亡六十多人。”总旗吐吐嘴里的尘硝,愤恨不平。
身板魁梧的百户长齐雨,此时也是灰头土脸,盔甲破损不堪,然而,桀骜依旧不减分毫。“信号传出去了吗?!”
“传了。”
楚军信号分几种,晚上最好的自然是烟花类,而且根据颜色、大小,响声的不同,暗传战况,估计用不了多时,徐大人就会带兵来援,问题是,首先自己等人,要支撑得下去。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亡命歹徒们砍伐了许多枝叶茂密的树杈,置于阵前,由人执着树干,推向寨门,其余人则藏匿其后,亦步亦趋随行,
楚军另一位百户傅称光,凝重盯着场内,敌人面前俨然就是一道屏障,虽然不及偏箱车那么地道,可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了,对方能想出这点子,足以证明贼首不是吃干饭的。“老齐,这个可麻烦多了,你有什么对敌之策?”
齐雨恶狠狠道:“还能咋办?麻辣个巴子的!弟兄们!火炮伺候!老子到要看看谁更横!”
傅称光防守不错,齐雨却更喜欢进攻,只要是进攻性战术,他几乎不用多想,敌人有张良计,我就没有过墙梯吗?!
炮兵兴奋应是,每百人小队,有炮数门,其中就配有一门飞云霹雳炮,专门吊射躲在掩体后的敌人。
楚军炮手、火绳枪手,每天都要训练,武器归仓时还得装填好新火yao,以应对突发事件,第二天再重复,防止火yao受潮失效,这会儿,拉出来就能打。
咻~
轰轰!
“哇!”
由天而降的烂骨神沙弹,在汪家阵营炸开了花,密集的人群,登时被清空两块。
“退!退!”亡命之徒如潮退后,哪还管什么悬赏,小命要紧。
楚军的骁勇,五达算是有所见识了,而且时间越来越紧迫,恐怕这时,附近楚军都赶来增援了吧,再磨蹭,搞不好这几百人,就都回不去了。“汪先生,点子太硬,您有什么良策?”
五达只负责战斗,如今状况胶着,是进是退,就轮不到他做主啰,五达倒希望汪时轮知难而退,反正这是件不讨好的差使,当然,若汪时轮要继续强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谁让自己拿人的手短了。
汪时轮阴沉着脸,半晌狠下心来:“用火攻!”
“啊?!大老爷不是说......”
“老爷虽然希望能夺取楚军青盐,又或者秘方,可是你也看见了,如果不行,倒不如一拍两散,烧它个精光,起码能阻止楚庄持盐再进两淮市场。”
“.......好吧,别的不敢说,毁掉盐场,五某总还有办法的......”好歹曾经是东厂档头,一些奇淫巧技、插圈弄套的本事可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