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闸门经已开启。”
楚峰冲孙四等人招招手。“走!”
楚峰没打算留下来做英雄,能打,不代表天下无敌,尤其置身于千军之中,单兵王也不够命填,一刻钟之内,三十绿林汉子已经死了十二人,他们都是精英,不能再作无谓牺牲,剩下的,就交由萧满江部吧。
楚峰诸人掷出最后仅余的三、两枚鑽风神火流星砲,烈火和浓烟暂时阻止明军进犯,各人从腰间解下绳索,系在城垛处,滑溜而下。
萧满江所属三百楚军侵入了水闸口,并牢牢扼制住。
这是明军惟一的漏洞,也是上杭最后一道防线,普通明军畏缩怕死,可王嘉春深知身败的结局,所以将自己的近卫队全压上去,辅以杂牌军游斗,双方就在水闸处打起了拉锯战。
如此狭隘的通道,没什么战术可言,这是力与力的争斗,楚军有伤亡也是不能免的,好在城头被楚峰破坏得一片狼籍,烧的烧、炸的炸,威远石砲等利害的爆破型守城器械损毁严重,不然让明军居高临下的俯击,就够萧满江喝一壶的。
“杀!”
对岸楚军发起冲锋,奔上浮桥,以最快速度蹿往对岸。
轰轰轰!
明军一部分炮火,原本就是用以覆盖浮桥通道,狙杀敌人的,城上守军操炮开始反击,十数门大将军轰向浮桥,给楚军带来很大麻烦,一拔拔铁沙、蒺藜漫天散射,不断有楚军掉入河中。
但明军火炮也仅限于第一轮攻击,毕竟装填火yao是非常烦琐的事情,这让楚军得以喘口气。当然,楚军也不是吃干饭的,飞云霹雳炮老早就开始对轰了,然而窘于数量少,杀伤有限,还好起到了震慑作用,城头上的明军,基本上都找地儿躲去了。
双方形势都有利有弊,半斤八两,接下来就看谁的兵更强。
无疑,楚军整体素质是一流的,伤亡并不能使他们惧怕,受狙也不会让他们退缩。
反观守军可差远了近卫兵人数比楚军还稀少,除却刚开头能鼓足一会儿劲冲击外,两下子交锋,就因为惨重的损伤而心悸,随之便丧了斗志,想暂退,又因为与后面的自家军队互相堆拥推搡,乱了阵脚,再难以挽回失利场面,结果被楚军冲得七零八落。
其余明军一看败局已成,索性放弃抵抗,这年头当兵不但混不到饭吃,又要受上官欺压、讹诈,如此离心离德,谁还舍得拼命?!
“投降!”
“不打不打了,投降!”
水闸处的明军稀里哗啦跪倒在地,萧满江顾不上收拾,反正自有后头的部队接收整编,他可是有死任务的。
楚军源源不断开入上杭,这座百年不破的坚城,终是沦陷。
楚军很有打巷战的觉悟,可笑的是明军却没这准备,所到之处,人人缴械投诚,弄得他们毫无激情。
城内百姓,心中仍是偟遽不安,生怕楚军会屠城、劫掠,不过稍后他们都放心了,这伙军队有序而自律,压根没有侵扰民舍,只是扼守要道,不许民众乱走。
......
上杭治所。
吴南灏抖着肥大的肚囊,跌跌碰碰奔到大门口,一膝跪下,诚惶诚恐道:“下官恭迎守备大人莅临。”随同的还有一干主簿、儒学、三班等人。
楚峰眼中寒芒一闪而逝。“起来说话。”
“是是。”吴南灏颠起身子,一个劲地擦着冷汗。他虽贵为地方父母,但是乱军之中,楚峰要杀个把人也是易如反掌,事后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推脱干系,他可不想在这时候唱高调。
楚峰慢条斯理道:“这次流匪蹿入上杭城作乱,虿毒地方,本官听闻线报,急着赶来,可惜还是稍嫌迟了,让吴大人受惊,罪过罪过。”
吴南灏颤颤满脸的肥肉,陪笑说:“哪里哪里,楚大人来得正是时候,肃清乱党,除暴安民,此乃天大公德,上杭百姓欢喜还来不及,稍后下官定会呈文福州府,替大人请功。”
“你明白就好。”说罢,楚峰大咧咧往大堂而去,公然的鸠占鹊巢了。
吴南灏又开始忙前忙后操劳起来,亲自沏茶奉上,安排厨房做酒菜,吩咐下人打扫正房让大人待会儿歇脚,前番是为了王总兵,现下是为了楚大人,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上官,热忱点总没错,那态度简直跟伺候祖宗差不多。
楚峰一口茶还没咽下去,就听门外头呼呼喝喝的噪杂声。
不一会儿,副总兵王嘉春、参将赵廷元及各千、百户一干人等,被五花大绑推进大堂。
王嘉春封死了城门,自己也跑不出去,很讽刺地成了瓮中之鳖。
两方巨头,见面先是冷眼针对,而后王嘉春被亲卫一脚踹跪地下,明军旗官们面面相觑,得,也不劳驾人了,通通自觉跪低。
王嘉春自觉大失面子,赶巧发现楚峰身后殷勤备至的吴南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吴南灏!今日所受屈辱,你要为王某作证!”
吴南灏抽抽嘴角,小心翼翼对楚峰道:“大人,下官突感肚子不舒服,能不能.......”
楚峰不置可否的挥挥手。
吴南灏大松一口气,飞也是的跑出大堂。都说王不见王,如今楚峰见到了王嘉春,针尖对麦芒,自己小小芝麻官,两头都不好帮,又都不能不帮,可是焉知王嘉春没有翻身之日?若站错了队伍,往后上杭就再也没有自己这号人物了,这是做官八年来最头疼的事。
这家伙又屎遁了.....
王嘉春真的很无语......
“大人,在这厮身上搜到百万银票。”萧满江双手奉上。
楚峰看也不看,理所当然的撸进自己兜里。“王大人,咱们也该清算一下了。”
王嘉春两眼一瞪,犹自硬气的哼哼说:“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随你,只是也须想想,老子如果不明不白的死掉,你该怎样向巡抚大人交待才好。”要是楚峰不想当官,何必急急切切的巴结熊文灿?!要是想做个长久,楚峰就得珍惜官场,王嘉春就赌楚峰不敢杀官造反。
楚峰点点头:“想来你也是个挺骨气的人,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来啊,拖出去砍啰。”
“啊!”王嘉春为之瞠目,干脆得也过分了,说砍就砍。
赵廷元诸人也都张口诧愕,一时间没了主意。
左右亲卫却已经轰然应是,老实不客气地拖起王嘉春往门外走。
“慢!慢着!!”王嘉春蹩红了脖子,一个劲歇斯底里地挣扎。
楚峰端起茶杯,悠哉悠哉小酌一口。“王大人还有什么话要交待?”
“你......你......”王嘉春磕磕巴巴的,老半天才定下神。“杀了我你有什么好处?”
楚峰饶有趣味瞟他一眼:“哦?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王嘉春算是明白过来了,楚峰也再赌,赌自己怕死,很不幸的是自己输了,从张嘴讨饶那一刻起,就意味着自己必须满足楚峰的yu望,当然,幸甚的是只要保有一命,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