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亲卫,楚峰便绕着山寨找了半晌,好不容易在仓库找到了王二。
“王二,王大哥!”
王二回身陪着笑脸:“大王,有事?”
楚峰呵呵憨笑说:“就是没事才闷得慌,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打了两场仗,如今山寨囤货丰富,估计很久都不必出去打草,楚峰又开始无所事事了,以前在基地劳作完,还可以到处串门、找消遣,现在置身于这广阔新天地,又哪能按捺得住?!
王二为难了,山穷水恶的,哪有可供玩乐的地方。“要不,我让赵准陪你去白水县城玩玩?”
“也好。”楚峰一到大明,就是打打杀杀,对于外间的精彩之处,尚未有空领略,这会儿,还想去白水县看看,城市是否象小山说的那样,人涌如潮,美女如云。
......
白水县城。因附近白水河得名。
没有印象中小贩的吆喝,行人如织的场面。
两旁几家食馆、商铺,但生意清淡,门可罗雀,倒是外边六、七处地摊小贩,有些个民众询问,不过也多是卖面食、柴火、蔬菜等,没有什么新奇之物,加之路上寥寥数十人,便构成了市镇的全貌。
这里最豪华点的建筑物,就是那栋四旧的衙门,称得上‘古柏千秋秀,庙堂文字香’。
楚峰凑热闹似的,就往衙门里闯,着实吓了赵准一大跳。
“站住!”衙役拦了过来,横眉竖眼呼喝:“不长眼的家伙!没看这是衙门吗?!”
令赵准困惑的是,杀人如麻的楚峰,杀伐一止后,仿佛就洗尽了铅华,受了喝叱竟不发飙,仅咧嘴笑笑,便退开了。倒是今天当值的战飞气不过,亲卫与主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辱主即是辱已,当下抽身就要上前动粗。
赵准慌忙拦下他,知机地塞了把碎银给衙役:“官爷多担待。”
衙役脸面顿时转霁:“几位有什么事?”
赵准陪笑说:“我兄弟几人有亲戚在山东,想看看邸报,看那山东有什么大事发生,若是风调雨顺,小弟便想去投靠。”
衙役抬手一指:“邸报在那边,你们可自行观览。”
“谢官爷。”赵准伺候着楚峰,作状去看邸报。
邸报,专门用于辑录朝政文书、政治要闻,或颁布皇帝谕旨,张贴于宫门,公诸传抄,由地方政府设‘邸’于京师,抄录回当地,以此传阅天下,如今,又有专门抄录邸报售卖的商人出现,各地官员为求省事,都喜欢直接花钱购买。这实际上,算是最早的一种新闻发布。
小地方的邸报,也就凑合着看了,大一点的府、州城,那种邸报才叫精彩,邸报商能直接买通某些官员的小厮、司礼监衙门的公公,将奏章内容提前透漏放送,又比如官员迁除、军事捷报、皇室动态等事,甚至揭露某一品大员出入花街柳巷的实录,堪比后世狗仔队。
二人装模作样站在邸报前。赵准大字不识一个,但楚峰勉强看懂了。
邸报内容,有往年旧闻,也有今年记事:
天启六年,闰六月初二日,潘汝祯以佥都御史巡抚浙江,疏闻于朝,奏请为忠贤建祠于西湖,诏赐名“普德”。织造太监李实,请令杭州卫百户守祠,自是,诸方纷纷效尤。
八月初七日,陕西贼起,由保宁入川,于广元、神宣之间,为神宣指挥吴三桂所歼。
八月十六日,封魏忠贤侄魏良栋东安候,给宅第价银二万七千七百七十二两,岁禄二千五百石,田千顷。荫其从孙、外孙、甥、甥孙官。
八月二十三日,两广总督商周祚,所存红夷炮十门,进献朝廷。
天启七年,二月,皇太极继承汗位,改元天聪,阿敏统率三万多八旗兵入朝鲜,不宣而战,连陷义州、定州等地,朝鲜国王李倧逃往江华岛,派使者求和,迫于金国军力,签订“江都和约”,与我朝脱离属从关系。
从这些零碎片断中,楚峰得以整理穿越后的年代断层。
明年,是崇祯元年......
白水县方圆,都是穷乡僻壤,很难勾起人们游玩yu望,楚峰索性足不出山,整个四月份,都在恶补有关明朝方面的常识,没办法,既然回不去,就得为自己的生存,多增加一点把握和机会。
楚峰以往看历史类书籍,喜欢看诸如三国演义,看赵云七战七出救阿斗,看火烧赤壁,但三国之中的社会背景、个中曲折,却一概不知,现如今也一样,身在大明王朝,认知如盲。
这里当然没有历史教科书,只能靠野史或个人传记来窥探一二,孟常小厮着实辛苦了几趟,亲自到二百里外的西安府购书。
大王识字,这又是山寨里的一大传闻,亲卫们也是花了好几天功夫,才消化这个事实,如此能武亦能文的盗匪首领,简直天纵其才。
楚峰丢下已经刚啃完的书,懒懒的伸腰。
孟常尊惮地递过一条湿毛巾,给楚峰擦脸醒神,末了,又报说:“大王,二爷前日征集了一百随从,数目比大王多出一倍。”
楚峰点点头,表示明白,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哎,近来我发现寨子里少了好些人,都哪去了?”
“他们被二爷派发出去打草了。”
“这鬼地方,有什么草好打?”楚峰总觉得靠掳掠普通百姓来维持一小撮盗匪的富足,很不对路,一次、两次无端的杀伐,也令人生厌,难道山寨只有这种过法吗?
“大王,陕西实行食盐开中、茶马交易、布马交易、棉布征实,途径白水县,前往榆绥镇的商人不在少数,多属于陕西商帮。”别看孟常小小年纪,那股机灵劲,让许多大人们都望尘莫及。“只是......他们劫道多是杀人掠货,有时还犯下*,这样实在有伤天和。”
楚峰眉头一敛,着实有些反感王二的绝户做法,毕竟山寨还在自己的节制之下,无形中,残戾这种骂名,也得由他楚峰兜着,白白当了冤大头,多少不是滋味。
若附近百姓、过往商人都不堪掳掠,被逼迁徙、改道,到时候山寨又该以什么持生?这无疑是竭泽而鱼,最佳方法,莫过于建立经济体系,但依山寨如此繁剧沓杂的状况,恐怕也仅能想想而已。
千头万绪啊~,合着山大王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你好像懂很多?”楚峰上下打量孟常,一寨子的人中,就属他最不像农民子弟,虽然农民子弟也不乏有上私塾的人,但见识、胆魄却大不如他。
孟常一窒:“之前的私塾先生性喜游历,小的时常恭听,因此获益良多。”
楚峰不疑有他。“算了,闷得慌,我出去走走。”
孟常赶紧随其后。
楚峰所谓的出去走走,就是去练自己的亲卫,这一个月来,可没少熬磨他们,想当初,楚峰也是在基地训练场里摸爬滚打了五年,个中艰辛,不足为人道,如今照搬来狠狠操练亲卫,颇有点宣泄的恶趣味在里面。
楚峰练兵的法子,基本照搬当代,特别是教官们埋汰新兵的本事,谁的军姿、体能不过关,毫不容情就是一鞭子下去,不伤人筋骨,却很疼,思想教育就只有一种:孬种耻辱!
“我是强将,不需要弱兵,你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妄想保护我?我招一批流氓、地痞都比你们强,扛不下去的趁早滚蛋,别抹了其他亲卫的脸面,别弱我楚峰的名头,别尽想顶着亲卫的大帽子,来满足自己的虚荣!”
“你们每个人只是一块谁都能撕烂的黄麻皮,只有揉搓、捻巴在一起,才能变成一根强韧的麻绳,别耍什么个人英雄主义,亲卫不需要刺头!”
“信任自己的弟兄,别畏畏缩缩,别把背卖给敌人,死在战场上光荣,死在逃亡中可耻,一样是死,就不能******光荣点吗!怕死的赶紧退出,给想加入亲卫的人留个位子。”
“你们不是绿林山匪,你们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训练流血多,战时流血少。康宁,别以为你是小队长就可以偷懒,长官一律要随士兵训练,不然哪来的武力、自信和血性?软趴趴一个怂样,叫手下怎么服你?!”
反正,当初教官怎么折腾楚峰,现在楚峰就怎么折腾他们。
战时要根据地形条件,布施阵型,进行有效打击,所以,演练阵型也是不可或缺的,简单的方阵、圆阵、锥形阵等,楚峰略知一二,而老兵张江泉也大概清楚,二人一边摸索,一边教导就是了。
楚峰的军规很简单:违令不从者,斩!
临阵脱逃者,斩!
犯*者,斩!
犯贪秽者,斩!
后两条纯粹是针对人的劣根性,虽然只有寥寥五十手下,楚峰也不曾放松,打从一开始就建设军伍素质,区别、强调军和匪的不同,乱世用重典,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至于王二手下犯禁,楚峰才懒得操心,他只管自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