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出身贫寒家,德国后裔众人夸;
从小立下凌云志,艰苦磨练更风发。
德怀特·艾森豪威尔,生于美国开拓疆界结束之时,死于人类漫步月球之日。当他1890年10月14日在一间狭小的木板房狐狐落地时,他的父母正在美国西部得克萨斯州过着艰难的贫困生活。
艾森豪威尔的祖先是德国移民,他们原先居住在欧洲莱茵兰地区,属于宗教异端门诺教派。为了摆脱教派的排挤,艾森豪威尔一家迁入瑞士,1741年又迁往北美宾夕法尼亚。他们都是一些普通的劳动者,精力充沛,刚毅顽强,在美国西部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后来,德怀特·艾森豪威尔的祖父雅科布·艾森豪威尔,在宾夕法尼亚州的伊丽莎白维尔担任教派首领的职务。这个教派名叫“河上兄弟”。因为教派大多数人居住在河岸上。绝大多数成员是普通农民,生活淳朴,视战争如同最深重的罪孽,这是他们的生活信条。
艾森豪威尔的祖父雅科布,生于1862年,后来当上了利肯谷江河教友会的牧师。他口才流利,善于做组织工作,颇得众人拥护。他讲道时,说德语,当时在江河教友会是绝无仅有的。他满脸胡须,目光炯炯,这就使他更显得威严。美国内战爆发时,雅科布还不到40岁。他没有参加南方同盟,因为如同大多数门诺派的教徒一样,他是一名坚定的和平主义者。在战争气氛极度紧张的1863年夏季,当南方的罗伯特·李将军率领弗吉尼亚北部的军队经过离艾森豪威尔家乡20英里的地方向葛底斯堡挺进时,他的妻子正身怀六甲。就在大战爆发后12个星期,丽贝卡生下儿子戴维,他后来就是德怀特·艾森豪威尔的父亲。雅科布把1865年生下的第二个儿子取了一个和阿伯拉罕·林肯同样的名字。雅科布和丽贝卡夫妇一共生了14个孩子。
“河上兄弟”的生活相当闭塞,与世隔绝。但是内战结束后,随着铁路线不断向大平原延伸,西部向人们发出了召唤。到了19世纪70年代,在“河上兄弟”中间开始掀起了迁往西部的运动。
西部最肥沃的处女地像磁铁一样吸引着他们。在教派的许多成员看来,这里展现出可以过安定和富裕生活的无限美好的前景。1878年雅科布也被络绎不绝蜂拥而去的移民所吸引,带着全家离开了呆惯了的地方,随着众教徒前往遥远的堪萨斯。在1861年至1865年流血的国内战争后,堪萨斯的大门为北部和东部来的移民敞开。
艾森豪威尔一家与“河上兄弟”一样,定居在斯莫基希尔河的南岸、迪金森区肥沃的土地上。从宾夕法尼亚迁来的“河上兄弟”是当时相当大的宗教团体,有数百人之多。迁来之后不久,他们就在利康普顿创建了自己的学校。
雅科布带着全家在迪金森县定居后,雅科布买了一座占地160英亩的农场,造了一幢房子、一座谷仓和一架风车。他们全家迁至堪萨斯时,他的长子戴维正好14岁。为了使农场获得好收成,戴维和父亲不得不起早贪黑地干。戴维厌恶这种没完没了的犁地、锄草的农活。农场生活中使戴维唯一感兴趣的是修理机器。他决定当一名正式的工程师以脱离农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对父亲说他要上大学念书。雅科布表示反对。他说种田是上帝的活儿,他施加了很大的压力要把戴维留在农场里。后来,经过戴维反复地要求,雅科布终于屈服了。他答应出钱让戴维进堪萨斯州兰康普顿的一所不大的学校。该校是江河教友会办的,在当时颇为骄做地被称为兰恩大学。那儿既教授传统学科,又进行职业培训。戴维于1883年秋季进入兰恩大学,时年20岁。他在那儿学习了力学、数学、希腊文、修辞学以及书法。他打算将来开创一番新的事业,不再依靠父母,走自力更生之路。
1884年,即第二学年开始时,22岁的艾达·斯多佛也进了兰恩大学,她的出身和戴维相似,也是江河教友会的会员。她家于1730年由来因迁至美国,定居在宾夕法尼亚的边区,此后又向南顺着谢南多亚河谷迁到弗吉尼亚的悉尼山。1862年艾达就出生在这儿。幼年丧失父母,她随叔父毕利·林克在一起生活了九年,她天资聪敏,信仰虔诚,把时间都花在书本和背诵经文上。当艾达21岁时,林克把她父亲遗留下来的一小笔财产交付给她。她用其中的一些钱买了火车票去堪萨斯,剩下的钱用来支付兰恩大学的学费。在大学里她结识了戴维,并爱上了他。这对年轻人的炽热感情,压倒了自己的抱负。他俩于1885年9月23日在兰恩大学的教堂里结了婚。“就母亲这一方而言,”她的一个儿子后来说,“或许是不幸的,她没有毕业就遇上了戴维,结了婚,生儿育女,并开始挑起家庭担子。”
年轻的艾达,性格开朗,容貌端庄。她有一头金黄色的秀发,丰满的嘴唇,总是笑容可掬,宛如堪萨斯的草原和阳光那样开阔明亮。音乐和宗教是她最大的精神寄托。婚后不久,她就用遗产中剩下的最后一笔钱购置了一台乌木钢琴。她喜欢弹钢琴和唱赞美诗。她在笑后最引人注意的特征,是两眼闪闪发光,这种显示出自然大方和愉快活跃的闪光,弥补了戴维的沉静和严肃。
雅科布按原定计划赠给戴维现款2000美元和一座占地160英亩的农场作为婚礼。结婚中断了新婚夫妇的学业。传教士的儿子无意经营农场,年轻的戴维变卖了父亲赠给的土地,加上2000元,与人合伙做起了生意,在小镇开了个店铺,字号是意味深长的“希望”。年轻的店东亲自站柜台,接待顾客。但是戴维不走运。过了两年,到了1888年,经济灾难袭来了。一天早晨戴维一觉醒来,发觉他的同伙股东古德携带了大部分存货和余款逃跑了,留下的仅仅是一大堆没有付款的帐单。在古德逃得“不知去向”后的几年里,艾达一直在研究法律书籍,希望有朝一日能把古德绳之以法,不过后来并没有起诉,因为实际情况是小店的本钱也确实蚀光了。那时堪萨斯农业正值历史上最不景气的时期。麦子的价格暴跌至15美分一蒲式耳。戴维和古德的店铺对农民都是赊销,美国的一般店铺当时大部分是这样做的。农民们无力偿付欠款。“希望”杂货店遭到的失败是经济恶化的结果。经商彻底失败了。戴维把全部财产交付给当地的一名律师,委托他收回所有拖欠的帐款偿还债务,余款则不管多少全部给他。结果心地不善的律师将主顾赊欠的货款收齐之后,竟携款潜逃了。戴维想在经商方面找出路的希望,经受了第二次的打击。从此他不再搞类似的尝试了。女主人艾达帮助年轻的家庭经受住了命运的打击。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后来回忆说:“父亲两次破产,每次母亲只是微微一笑,更加努力工作,帮助父亲渡难关,从而使这只破败的小船没有沉沦下去。”
在“希望”杂货店倒闭时,艾达又怀孕了。在丈夫寻找工作时,她住在一个朋友家里。戴维在得克萨斯的铁路上找到了一份工作,周薪十美元。1889年1月,即在埃德加出生不久,艾达领着两个孩子到得克萨斯的丹尼森与戴维住在一起。他们在铁路旁祖了一栋比棚屋好不了多少的木板屋住下。在1890年10月14日,名叫戴维·德怀特·艾森豪威尔的第三个儿子降生了,也就是未来的美国第三十四届总统。
在德怀特呱呱落地时,他的双亲除了日常穿的衣服和一些简单的日用品外,一无所有。他们已把一笔可观的遗产花费殆尽。这时,他们有了三个孩子,而发财致富的机会却极为渺茫。但他们身体健康,对从事艰苦的体力劳动充满信心。后来在友人的帮助下,戴维在阿比伦一家食品厂找到一份机修工的工作,月薪50美元。从此全家又迁回阿比伦。当艾森豪威尔一家踏上阿比伦的火车站时,全家口袋里只剩下24美元了。
1891年,艾森豪威尔一家回到堪萨斯,定居在阿比伦城。在19世纪的最后十年间,阿比伦有5000居民。不久前修建的铁路把这个城市一分为二。艾森豪威尔家简陋的木板房所在的城市南部,住的是当地的贫民百姓和新迁来的无家可归的移民;殷实的市民则安居在阿比伦北部设备比较完善的私宅中。
阿比伦市民过的是美国穷乡僻壤的闭塞生活。阿比伦只靠一条铁路与外界发生联系。这里土地肥沃,它慷慨地为贫穷而勤劳的人们提供了赖以生存的条件,但这里也绝不是理想的天国。夏天,气温通常在摄氏40度以上,倾盆大雨把城市的街道变得无法通行,飓风时常毁坏庄稼和掀掉屋顶;而冬季,这个在广表草原中的小城市被笼罩在零下20度的严寒之中。
当艾森豪威尔一家迁移到这里的时候,阿比伦已经和1867至1871年期间的牛仔旅店大不相同了。现在它是铁路的终点站,在美国西部开发史上起过特殊的作用。大批畜群被赶到这里,装进车厢,继续运往东部。经阿比伦运往东部的牲畜有30Q多万头。赚了钱的牛仔沉湎于有西部粗犷、狂暴特色的传统的娱乐。沙龙和妓院日夜营业。酗酒、动刀子斗殴和疯狂的牲口贩子们之间的对射,司空见惯。这一切使阿比伦的居民担惊受怕。据美国当时报刊报道,阿比伦的亡命徒比美国任何一个城市都多。阿比伦的最早几个警察局长都是被击毙或是被赶跑的。
阿比伦的治安史,记载了一位外号叫比尔的希科克的英雄。这位反对奴隶主的国内战争的参加者,成了开拓西部的传奇式的人物。这位新上任的警察局长精通枪法,能双手以惊人的速度命中抛向空中的钱币。为了捉拿盗匪,他经常腰插两支左轮手枪,出没在阿比伦的街头。当比尔有一次用枪打死两个向相反方向逃窜的匪徒时,目击者断定警察局长的双枪是同时射击,融成了一响。
这使得比尔在这个饱经沧桑的阿比伦博得了热烈的赞扬。比尔在这个城镇任职期间,他亲手击毙50多名被通缉的罪犯。比尔这个惊人的职业结局是符合美国牛仔的标准的:1870年他在南达科特打扑克时,后脑中枪身亡——死于匪徒报复。
在阿比伦保持着开拓西部的暴风雨时代的传统。年轻的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受到这种传统的熏陶。他的所有的传记作者都提到这一点:他一生对西部小说始终深感兴趣。
如今在阿比伦这座现代化的城镇,还保存一个类似博物馆保护区的“古城”。沉重的大门通往小院的深处,周围是具有19世纪美国西部建筑式样的独特的矮小木屋。在古城境内甚至还有沙龙,在这里能以相当便宜的价格吃一顿便餐。这是以广大顾客为对象的当代美国风味菜肴。每逢星期日还为旅游者举行“射击”表演。
表演开始俞,一些体格匀称的小伙子,不顾酷暑和潮湿,穿着传统的牛仔服装,宽腰带束得紧紧的,腰带上佩着上个世纪样式的沉重的柯式手枪。射击的参加者拄着陈旧的文柴斯太尔式来福枪,与观众亲切交谈。表演开始了,“牛仔们”轻松地越过巨大的围墙,从一个房顶跳上另一个房顶,向“古城”的沙龙和其他建筑物冲击。参加表演的“伤者”和“死者”从三四米高的木屋上跌落下来。古城被一团团硝烟所笼罩。当硝烟消散时,地上、房顶、棚顶和围墙上“尸体”横陈,这是些敢于冒险扰乱阿比伦治安的“匪徒”的尸体。随后,人们抬来了棺材,获胜的警察局长把倒下的“敌人尸体”放进棺木。警长对着暴徒头目的棺材发表简短的讲话。讲话的要点是,虽说杰姆是个匪徒,但他是个勇敢的豪迈的汉子。深表同情的警长把一束美丽的鲜花放进敞开的棺材里。观众兴高采烈地鼓掌和吹口哨,对表演者的高超技艺赞不绝口。
且说艾森豪威尔一家自迁到阿比伦后,在东南第二街祖赁了一幢狭窄的木屋,继续过着十分简朴的生活。父亲菲薄的工资刚够买最必需的物品,而供养的人口越来越多。
1892年母亲生了四弟罗伊,1894年生了五弟波尔,1898年生了六弟厄尔,最后于1899年生了七弟米尔顿。当得知命运又赏给他一个儿子而不是女儿之后,失望的父亲走出家门,久久地在城郊徘徊,使心情稍稍平静下来。五弟波尔幼年死于猩红热,而其他的兄弟长得结实、健壮,胃口好得出奇。维持大家庭的温饱已成为一个大问题。父母无力娇惯孩子。
1898年,在艾森豪威尔一家生活中发生了一个重要的变化。戴维和艾达带着孩子们迁人阿比伦东南街的一幢两层楼的住宅,周围还有三英亩的园地。这所住宅是戴维的兄弟阿弗拉姆借给他们的。阿弗拉姆已经迁居西部,他的兽医业务在那里很兴旺。迁入新居,大大改善了艾森豪威尔一家的生活条件。在年仅七岁的德怀特、他的兄弟和双亲看来,这幢房屋不啻是座宫殿,它有一个地下室、两层住房和一个顶楼。前客厅可放置艾达的那架钢琴,屋后有座牲口棚,上面可堆放草料,下面饲养家畜。他们买了一匹马用以耕地和拉车,两头母牛用来产奶,养了些鸡、鸭、猪、兔等提供蛋类和肉食,还有一间熏房用来熏肉,三英亩的土地除去种植饲料外,余下的空地足够辟出一块很大的菜地。菜园里长着樱桃、梨和苹果,还有一个葡萄棚。每个孩子,包括1899年出生的最小的弟弟米尔顿在内,都分到了一小块菜地。收获后,弟兄们推着车子挨家挨户去兜售。农场由艾达经营,她把生产的水果、蔬菜和肉类装罐贮藏。除了像盐和面粉那些基本必需品外,他们用不着上食品杂货店去了。家庭生活得到了较大的改善。
艾森豪威尔一家深受镇上居民的尊敬。他们自食其力,乐于助人,依靠自己的辛勤劳动还清了一切债务,戴维夫妇对孩子们管教很严,教育他们热爱劳动,反对好逸恶劳。艾森豪威尔兄弟们的责任范围随着他们年岁的增长而扩大。每个兄长轮流值班,值日时应该4点半钟起床,之后,备马送父亲上班。德怀特干这些活是很勉强的,因为要他每天早晨醒来很费劲。几个兄弟自幼就养成做任何事情都要干好的习惯。家规是很严的,如果孩子中有谁干活干得不好,即使时间已经很晚了,也要打发去重做,直到干好为止。
在家中,母亲起着重要的作用。她不仅肩负着操劳家务的重担,而且还腾出时间和匀出精力帮助更加困难的人们。宗教团体的成员经常有人,甚至在夜晚来敲艾森豪威尔家的大门,诉说发生的不幸,要艾达·艾森豪威尔出个主意和给予帮助。艾达从不拒绝。埃德加回忆说:“我晚上起来过许多次,在暴风雪和下雨天,提着灯和母亲到患病与需要帮助的邻居家里去。”
艾森豪威尔一家,笃信宗教。膜拜上帝是艾森豪威尔一家生活的中心。每天早晚两次,全家都双膝跪下祈祷;每次就餐前,由戴维朗读《圣经》,接着便祈求上帝降福。正餐后,戴维又拿出《圣经》来读。当孩子们都长大后,就由大家轮流读。艾达组织沃奇托尔团体的读经班学生们的集会,每星期天在她的客厅举行。艾达弹着钢琴领唱。戴维和艾达从不吸烟或饮酒,不打牌,不骂人,也不赌博。但他们并不强求孩子们和他们一样。
戴维是个有学问、博览群书的人。他熟练掌握英语和德语,能流畅地阅读希腊文书籍。他做事认真负责,一丝不苟。他身教胜过言教,对孩子们定有严明的纪律。有人说,戴维是位典型的德国父亲,是不容置疑的一家之主。他严峻,脾气急躁,令人望而生畏,但他从不打骂孩子。艾森豪威尔弟兄们回忆说,他们从未听到过父母亲互相大声呵斥,甚至连提高嗓门说话的事也没有过。德怀特说,他从未听到父母在家庭、社会或经济问题上有过争论。理由很简单,戴维作出的决定,文达全部接受,样样事都按他的要求办。她助长了他的自负心理,一家人都围着他转。孩子们一长大,就轮流在五时起床把厨房里的炉火生旺,给父亲准备早餐。他们把热气腾腾的午饭送到乳品厂。当晚上戴维回到家里时,艾达已把晚饭准备停当。孩子们把碗碟洗刷完毕后,大家就围着他一起读《圣经》。“最后睡觉的时间到了,”厄尔回忆说,“这时父亲便站起来给墙上的那台时钟上发条,就该准备去睡觉了,这是睡觉时间到了的信号。”
在艾森豪威尔家里,反战情绪是十分强烈的。这种和平主义的根源在于“河上兄弟”的宗教观点。他们认为战争是最该受 咒的。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回忆说,母亲仇视战争,她说战争“能把人变成野兽”。艾达·艾森豪威尔千方百计地用这种反战情绪影响她的孩子们。
戴维夫妇虽然对孩子们管教很严,但当孩子们作出重要决定的时刻,从不向他们施加压力。德怀特刚进入中学不久,由于不慎,在一次上体育课时,他的膝盖受了伤。过了一些时候,透人骨髓的剧痛使他卧床不起。腿部渐渐肿起来,德怀特开始发高烧。诊断结果并不能令人宽慰:是血中毒。医生认为只有立即截肢才能挽救病人生命。德怀特断然拒绝截肢手术,表示宁死不做残废人。医生还是坚持自己的解决办法,说延误时间必然导致死亡。的确病人的病情越来越危险。德怀特在失去知觉前,曾要求他的二哥埃德加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前,以防在他昏迷时被做截肢手术。
医生则警告他的双亲说,只要肿到骨盆部位,生命就无法挽救。大家都望着埃德加。埃德加说:“我们没有权利使德怀特成为残废人。如果我违背诺言,他将永远不能原谅我。”双亲被迫对医生说,他们不能代替儿子作出决定。只得寄希望于出现奇迹。奇迹果然发生了。结实、年轻的肌体战胜了疾病,德怀特的健康开始慢慢地得到恢复。
德怀特·艾森豪威尔,从小就具有坚强的意志,充满青春活力,是同龄人中最优秀的运动员之一,所以他无法容忍作残废人的命运。按照西部的传统,体力和大无畏精神是任何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所必需具备的品质。在阿比伦,人们都神圣地信守这种传统。
艾森豪威尔的许多传记作者,都提到他在13岁时参加阿比伦青少年拳击比赛的事。这场拳击,是1903年在德怀特与他北部的对手之间展开的。这时对他这个优秀运动员来说,是保卫南部荣。誉的时刻来到了。比赛一开始,大家认为小艾克获胜的希望并不很大。德怀特的对手、北部的拳击冠军梅里菲尔德是个反应灵敏、身材不高而结实健壮的年轻人。德怀特竭力进攻,但立即被准确的,迎面而来的拳头阻止住。经过半个小时的对打,两个年轻人都开始泄气了。一个小时后,小艾克的眼睛由于严重淤血而肿了起来,拳击手们开始气喘吁吁,嗓音嘶哑。先前热烈鼓掌的观众保持沉默。鏖战持续到天黑才告罢休。两个参加拳击的人几乎已经动弹不得,用双臂久久地相互抱住对方。谁也不愿让步。艾克被打得很厉害,以致在家躺着休息了三天。他懂得了在生活中应该具有比忍耐力更重要的东西。要有不屈不挠的精神,为此需要付出代价。
在同梅里菲尔德决赛之后,双亲既没有训斥他,也没有惩罚他。担惊受怕的母亲得知他参加的是正当的拳击赛,也就放心了;而且对这件事情的态度还是支持的,她认为在这种环境中能使孩子的性格得到锻炼。
在当地社会风尚的影响下,艾森豪威尔从小就崇拜英雄。在他家的对面住着一位名叫达布利的单身汉。据说,他在青年时代曾是著名警察局长比尔的助手,他对往事的追述简直把年轻的德怀特迷住了。德怀特常常同达布利和市警察局长亨尼·恩格尔一起到郊外去,看他们练习射击。有时他得以实现所有孩子的夙愿——用真枪射击。但是,德怀特比较崇尚的人物是鲍勃·戴维斯,鲍勃多年旅行,做过向导、猎人、渔夫,而且还是一位通达世理的“哲学家”。艾森豪威尔回忆说:“鲍勃是我真正的生活老师。”他教他的年轻朋友驾舟、撤网、判定方位。德怀特经父母的同意和他一起在河上度过休息日,在这里,艾森豪威尔还跟自己的“老师”学了打扑克的门径。鲍勃是个文盲,但对玩扑克十分精通。他遇到的是个机灵的学生。德怀特很快掌握了这种风行的玩意儿的全部奥妙。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打扑克技艺达到高度熟练的程度,德怀特一生酷爱玩牌。这给他的政敌提供了根据,说艾森豪威尔总统常常把打扑克、玩桥牌、打高尔夫球看得比处理政务还重要。
在整个青少年时代,艾森豪威尔最感兴趣的课就是军事史。他沉浸在军事史的阅读中,竟疏忽了家务事和学校的功课。他花在这方面的精力和时间之多,使他的母亲感到不安。她把他的军事史书藏在柜子里,但是,他找到了钥匙,每当母亲上城里去买东西或到她的小菜园去干活时,他就把书偷出来。这些书籍详尽地描述了希腊和罗马的战争,他读得入了迷。但并不是在当时就立志有朝一日要踏着亚历山大或凯撒的足迹前进。到了20岁以后,才产生了投身于军事生涯的念头,他喜爱战争故事。谁发起攻击?何时何地?从哪一翼?谁是英雄?建立了哪些功绩?他对英雄的事迹赞叹不已。艾森豪威尔最崇拜的军事统帅是汉尼拔和拿破仑。后来他学了美国革命史,对华盛顿也非常钦佩。髓着阅读范围的扩大,他的历史知识在全班、甚至全校名列前茅,因而他那一届的毕业年鉴预言,他将来会当上耶鲁大学历史学教授。
艾森豪威尔对体育也非常爱好,特别是参加橄榄球和垒球运动几乎是他生活的中心。除上课以外,他花在运动上的时间最多,他是一名很好的运动员,但并不出类拔萃。他很全面,不过跑得比较慢,体重150磅。他最可贵的是取胜的意志。他喜爱运动本身所具有的对抗性,他喜欢同年纪比他大、榴怀特·艾森豪威尔的爱称。
个子比他高的人争高低。当他一垒打得分或者对方主力队员被半途截杀而失分时,他便会高兴得格格发笑。
他球打得越多,就越懂得整体配合的重要性。他关心的是赢得比赛的胜利。他是一个相信自己能力的自信的队员。像所有态度认真的运动员一样,他严格要求自己,深知自己的缺点所在。每当球队输球时,他总是引咎自责,而赢球时,他则赞扬全体队员。在体育运动方面他具有优秀的组织才能,后来他成为阿比伦中学体育联合会组织者之一。该会在学校之外独立活动。每月会费25美分。联合会用这笔钱去买球棒、垒球、球衣等。德怀特写信给该地区的各个学校安排日程,并让队员们挤上免费货车,解决从阿比伦到比赛地点的交通问题。在最后一年时,他被推选为阿比伦中学体育联合会的主席。在年鉴的年终报告里他写道:“我们起草了联合会的章程,健全了组织,使之成为一个永久性的团体。剩下的只是每年改选一下新的工作人员。”他制订的章程缤密完备,40年后仍在使用。
少年时代迅速流逝,文森豪威尔即将中学毕业。随着毕业考试的临近,他对学习表现出愈益浓厚的兴趣。他中学毕业的成绩并不坏,取得了相当高的分数。其中数学、历史、英语的成绩特别好,在31名毕业生中,未来总统的成绩名列第三。
到了1909年5月,艾森豪威尔和他的二哥埃德加同时中学毕业了。埃德加想上密歇根大学攻读法律,可是父亲仍然不相信一个律师会是正直诚实的人,并对他说,如果他上堪萨斯大学学医,“我将负担你的全部费用,要是在密歇根大学学法律,那你只能靠自己了”。不管怎样,埃德加还是决定去密歇根。“接着我和德怀特一起商量,”埃德加追述说,“我们商定第一年我先上大学念书。他去工作并把钱接济我;接着由我去工作,把钱给他,让他读大学。”这年夏天,这两个孩子都去工作挣钱。埃德加在乳制品厂工作,德怀特则干着装运马口铁的活。9月,埃德加离开阿比伦前去大学读书,德怀特接替了他在乳制品厂的工作,先制冰,后来当司炉工。最后他当上了夜班管理员,从下午6时一直工作到早晨6时,一星期干7天,每月攒90美元,几乎和他父亲的收入相当。经过一年的艰苦劳动,不仅解决了埃德加的入学费用问题,而且还给家庭提供了少量的补助。
1910年夏天,德怀特开始和镇上一名医生的儿子埃弗雷特·斯韦德·黑兹利特交上了朋友。斯韦德得到了投考安纳波利斯的海军军官学校的提名,但是在1910年6月的一次考试中他的数学不及格。他回家苦读一年,准备下一年6月重新参加考试。他与德怀特结成了莫逆之交,他们终身保持着这种友谊。
艾森豪威尔选择决定他以后命运的职业一事,应归功于斯韦德。斯韦德建议德怀特进西点军校。一来这座学校名望大,是美国将军的摇篮;二来可以免费受教育,这对德怀特来说可以解除一笔沉重的经济负担。德怀特决心一下,经过一段顽强的学习准备,终于考试合格,艾森豪威尔成了西点军校的士官生。
当德怀特将他被西点军校录取的好消息告诉母亲时,他第一次见到她流泪了。过了五个月,1911年6月,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告别了家庭,告别了朋友,告别了阿比伦,向着他既定的目标走去。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