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匈赶到,挥剑直刺封进竹,进竹在地连连翻滚躲避,田景担心杨匈伤了进竹,提刀奔来,杨匈只得返身应对,二人接住一阵厮杀。
“住手!”随着一声喝叫,怀才微和一位大胡子中年军官带着一群士兵赶到,士兵皆执长枪,纷纷围拢过来,迅速包抄,把众人圈住。
杨匈与田景正斗得火热,忽见众多士兵围上来,二人各向后跳一步,站定。
“全部给我拿下!”军官一声令下,众士兵向前把一干人等皆按跪在地。
“光天化日,火并斗狠,目无军纪,每人先打三十军棍!”军官喝令道。
“慢着!”杨匈忽地挣脱站起来,神情鄙夷地看着军官道:“李总管,我们是来捉拿犯人的,不是什么‘火并斗狠’,该打军棍的是伙房这些厨子伙计!”
杨匈边说边指着田景、封进竹,李总管看了一眼田景,对杨匈问道:“捉拿犯人?奉何人之命?犯人在哪?”
杨匈顿时语塞,窘得脸红脖子粗,良久,又道:“杨匈已知凶犯是何人,故先斩后奏,捉住凶犯,再行禀明修将军。”
“哦,凶犯在何处?”李总管问道。
杨匈指着田景道:“就是他!他害死了潘度百夫长。”
“有何证据?”
杨匈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两手平摊开,示众人道:“一月前,田景并伙房伙计假意请百夫长潘度喝酒,合谋将潘度灌醉,私设刑堂,捆绑吊打潘度,致其全身是伤,半夜又将其悬吊在后营辕门外,事先写好‘悔过书’,拉着潘度的手强按手印,贴于潘度胸前,令其在后营众多士兵面前受辱,潘度休养一月,方才痊愈,思之不堪受辱,于昨夜上吊自杀!”
李总管听了,面无表情,问田景道:“可有此事?”
田景忙道:“李总管,杨匈血口喷人,什么‘私设刑堂,将其打伤。’,完全子乌虚有的事!田某承认将其灌醉,却丝毫没有吊打,当日,众士兵所见,杨匈亲自到此,并无伤痕,至于‘不堪受辱’,那更是强词夺理,试问:事情都过去了一个月,潘度上吊自杀为何要跟我扯上关系?”
“田景休要狡辩,这张‘悔过书’上有你们灌醉潘度强拉其按的手印,还有潘度的遗言:田景欺人太甚,将我吊打,又令我在众兄弟面前受辱,堂堂大丈夫,打伤是小,辱没名节是大,潘某魂归地府也不会放过他!”杨匈手持“悔过书”,隐约可见纸上有二行小字。
田景“扑通”一声,跪倒在李总管面前:“李总管,我冤枉啊!”
“田景,你为何要灌醉潘度,还将其打伤,难道他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李总管问道。
“李总管有所不知,潘度受人唆使暗中在饭菜里放下老鼠屎和死蟑螂,诬陷田某所为,还逼迫田某当着众士兵之面吃下老鼠屎、死蟑螂。田某邀其喝酒,将其灌醉,半夜悬吊在后营辕门外,只为给他一个小小的惩戒,并无私自吊打,将其害死之意!”田景解释道。
“纵然如此,但此事还是与你有关,田景,你就委屈一下,暂且收监!伙房一应事务暂由你的兄弟田德接管。”李总管说道。
杨匈听了,脸上面露得意笑容。
“李总管,田景遭人陷害,望您主持公道,田景死不足惜,实难背负害人之名!”田景痛心疾道对着李总管拜道。
“师父,”进竹听说要抓走田景,一把挣开按住的士兵,跑过来,护住道:“你们谁也别想带走我师父!”
“钱水,你不要胡闹!”田景大声训斥进竹道。
“不,这人明明不是你杀的,为什么要跟他们走?”进竹道。
“虽然不是我杀的,可与我有关系!”
“师父没有杀人,明明是他人陷害。”
“公道自在人心,真相终将水落石出,田景,本总管定会禀明修将军,彻查此事!”李总管说道。
田景俯身又拜了拜,“多谢李总管!”
“收队!”李总管一声令下,众士兵押着田景离去。
杨匈看田景被押走,也喝令其手下收队回营,进竹与怀才微眼睁睁地看着田景被押走。
田德望着田景的背影,“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嚎啕大哭道:“大哥......”
怀才微扶起田德,好生安抚道:“快快起来,勿要悲伤,世间自有公道,相信田大厨会很快回来!”
进竹捏紧拳头,怒不可遏道:“我去找修成已!”
田德听了,连忙嗔怪道:“你还嫌你惹的祸不够多吗?竟敢直呼修将军名讳,若有好事者听见,伙房为祸不小!”
“田德,你这是什么话?我惹的祸?我何时给你们惹祸了?”进竹愤愤不平道。
“自从你们来了之后,我和我大哥就没过安宁日子!以前,我们和后营士兵相处得多好,现在呢,他们见了我,如见了仇人一般。”田德对封进竹翻着白眼。
“田德,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纵使,我们不来,也会有其他麻烦事出现的。”怀才微道。
田德轻“哼”一声道:“我才不信!你们没来之前,大哥凡事都会听我的,比如上次得罪赵府军汉王连、漆角,依我之见,奉些礼物去赵府,好生说番好话,解了这个梁子,免得百日忧,可你们偏偏要逆行倒施,说什么‘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现在好了,得罪了小人,也吃上了官司!”
“这次我大哥若是平安归来,我丑话说在前头,要不,你们走!要不,我走!”田德说着,怒气冲冲地朝营外走去。
田德一番话,让怀才微和封进竹嘘唏不已,田德怕事,田景仗义。兄弟二人的性格南辕北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果说,要选择跟谁,封进竹和怀才微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田景。
“怀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啊?”进竹问道。
怀才微低头沉思道:“这命案交给修成已办,我们也无法插手!”
“我去找修成已,这完全是冤枉我师父!”
“进竹,你不要冲动!修成已可能认识你我二人,若是让他识破我二人身份,不但自己惹祸上身,还会连累你师父田景!”
“那我该怎么办?”进竹的双拳攥得紧紧的。
怀才微抓起封进竹的手,舒开他的拳头,“进竹,有些事情是武力解决不了的!”
“我不管,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有谁胆敢对我师父不敬,或是想要谋害他老人家,我定不饶他!”
“你不饶谁啊?真正的凶手还没找到,何必如此愤怒!”怀才微软语劝道,“进竹,自从你学武以来,你的脾气变得暴躁起来,这样可不好,真正的强者是藏而不露的,武力并不能解决问题,试问:你一拳能打倒几个人?”
“一个......目前,只能一个!”进竹答道。
“你一拳能打倒一个人,但不能打倒一群人;你能打倒一群人,但不能打倒全天下所有的人;纵然,你一拳打倒全天下所有的人,但你打不倒全天下人的心,一定会有人出来,将你打倒!练武,并不是要你去打倒征服谁,练武,一方面是为了强身健体,另一方面,在受到别人攻击时,可以保护自己。”
“不,我觉得练武还可以帮助别人,锄强扶弱,伸张正义。比如,现在师父蒙冤下狱,进竹便想一拳砸碎那牢笼,救师父出来!”
怀才微笑道:“这样有用吗?你师父是救出来了,但他仍然背负‘谋害他人’的罪名。”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带着师父离开‘东源郡’。”
怀才微听了直摇头,“封进竹,你这样做,终究难成大事!”
“进竹不奢望大事,只为良心道德!”
怀才微听了,不高兴道:“难道你忘了我们的目的?相比以此,我们还有更大的事要做!”
进竹无言,脑中一片混乱。
“进竹,我们要用头脑和智慧去解决武力不能解决的问题。”怀才微又道。
“怀大人,可有办法?”进竹焦急问道。
“容我再想想?”怀才微面无表情,低头作沉思状。
“想什么呐?二人聊得如此欢畅!”盘迁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面前,进竹抬头,却面无半点喜悦,怀才微头也不抬,只作冥思苦想。
“咦,你们二个,怎么回事?不欢迎我吗?”盘迁疑惑道。
“盘迁,你怎么有空来这儿?”进竹无精打采问道。
“今天,战马都拉出去操练去了,我还傻待在马圈作甚?”盘迁回道。
“操练?”怀才微突然抬起头来。
盘迁道:“听闻,又要打仗了!”
“打仗?”怀才微与封进竹同时惊呼道。
怀才微道:“不知与何人开战?”
封进竹道:“若是如此,我三人正好乘乱达成目的!也好救了师父!”
“我也只是耳闻传言而已!”盘迁答道。
“上次听郑管家说,大梁皇帝刚刚登基,休战三年,‘东源郡’不会轻易起战事的。”怀才微肯定道。
“我今天来可不是与二位讨论‘东源郡战事’的。”盘迁打断话题道。
“那你来作甚么?”进竹问道。
盘迁来回踱着步,神态悠闲,拉起封进竹到一边,悄悄问道:“那个丫环最近有没有来过?”
“哪个丫环?”进竹摸着头脑反问道。
盘迁急了,撇撇嘴道:“溪岸边,看我们俩捉鱼的那个丫环!”
“香荷?”
“对对对,就是那个‘香荷’!”
进竹没好气地瞪了盘迁一眼,“你问这个作甚么?”
“要是......你觉得......可以......让给我!”盘迁吞吞吐吐道。
“说些什么呢!我可没心思和你讨论这个!”进竹一转身,又和怀才微并肩坐着。
盘迁顿感无趣,走到二人面前问道:“你二人魂不守舍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怀才微把事情经过对盘迁详细叙说一遍,盘迁听了,不屑道:“我当什么大事呢!原来是田大胖子被抓走了!”
“住口!不许你这样对我师父不敬!”进竹愤怒道。
“哎哟!对师父挺忠心的,事实上,他本来就是一个胖子!”盘迁嬉皮笑脸,似一个调皮捣蛋少年。
“既使胖,你也不能叫我师父‘田胖子’,这是对他的大不敬!”进竹据理力争道。
“封进竹,他对你好,可没对我好过,总是嫌我干的活不够多,我对他有什么可尊敬的!”盘迁高昂着头,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我看你是讨打!”进竹突然感到很气愤,压抑心头的‘愁闷’重担已不堪重负。
盘迁不甘示弱地捋起袖子,轻蔑道:“封进竹,我今天就是来找你打架的,因为,我们很久没切磋了!”
“那好吧!”进竹说着,跃起,就要和盘迁来一场比斗。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怀才微愤而起身怒道。
盘迁和封进竹怔住,各自不语。
远处,正缓缓走来一人,进竹知是田德,忙小声道:“田德回来了!”
怀才微道:“暂且不要商议,生火做饭!”
进竹早已肚中饥饿,只是相比的师父的蒙冤,他挨点饿,又算什么!
田德并不理会怀才微三人,不声不响地走进伙房,抄起锅铲,在锅里忙乎着。
怀才微叹口气道:“此次,田景若是蒙冤遭难,我三人还需另寻他处落脚!”
“此话怎讲?”盘迁不禁问道。
怀才微压低声音道:“田德怪我三人害了其兄田景,惹上这人命官司,要赶我三人走!”
“什么?田德这般无礼!”盘迁惊叫道。
“你小点声!”怀才微训斥道。
盘迁低声道:“那我三人去何处?”
怀才微道:“自然是出‘东源郡府’,各自谋生,你回你的松指山古墓,我与进竹再寻他处。”
“那宝藏之事......”盘迁声音小得像蚂蚁,看着怀才微道。
怀才微微微一笑,道:“自然是让有本事的人去挖掘,我等本事微小,岂敢奢望!”
盘迁听了,愁云驾上眉头,惨雾流于眼角,心里思忖:自己企盼已久的宝藏,怎能让他人去挖掘!
“救田景,我有办法!”良久,盘迁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