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盘迁的抱怨,封进竹和怀才微静默着,并不言语,任由他发泄。少时,郑忠也醒了,发现自己身处郊外,心里已经知道他被三人强行带离了祖屋,不由得轻声叹气。
“郑管家醒了,咱们继续赶路吧!”怀才微说道。
一行四人朝着白荡山而行,此时天已大亮,四人又累又饿,走走停停,在茫茫白荡山中摸索着前行。
日上中天,才隐约见山中有一簇茅屋群,四人心中大喜,不禁加快了脚步。
突然,前面林**上窜出六个手执长刀的少年,拦住去路,对着四人喝问道:“何方人士,敢上白荡山来?”
考虑到郑忠在封家的威信和影响力比较大,三人怂恿郑忠向前答话,郑忠只好陪着笑脸向前道:“我是郑忠,来找封进清,劳烦禀报一声!”
六名少年面面相觑,随之脸上露出笑容,大踏步走过来,“原来是老管家!”
郑忠看了这六名少年甚是眼熟,却记不起他们的名字。“后生可畏,如今一个个都长大成人了!”
其中一个为首较大少年向前打量四人一番,见了怀才微、封进竹连忙拱手道:“怀大人,封进竹,二位可好?”
怀、封二人拱手还礼:“甚好!不知山中兄弟如何?”
“都好!”为首少年答道,又望着盘迁:“这位是?”
“他叫盘迁,是个风水先生,也是个江湖浪子!”封进竹抢先答道。
少年微笑着对盘迁点点头,又对着众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上山再叙!”
少年领着四人往前行,于路尽是古树参天,茂竹掩映,鲜花簇簇,青草丛丛,让人不禁感叹:真是一个好所在!
转过林荫小道,便到了一个开阔地,四周茅舍座座立,八方竹篱排排拦,俨然一个部落聚居地。
少年带四人进了中间一座茅草屋,屋里坐着一名少年,正对着墙上一副《山鸟鸣枝图》出神。
“进清,你看谁来了!”少年轻声道。
封进清急转头,见是郑忠、怀才微、封进竹,后面还有一个虽说不认识,但进门就是客,不禁大喜过望:“终于把你们给盼来了!”
“这位是盘迁,擅于风水奇门异术。”怀才微对进清介绍道。
“快快请坐!”封进清对众人道。
众人推郑忠坐首位,怀才微次之,盘迁、封进清、封进竹并列而坐。
少时,屋外一个明媚少女捧着茶壶进来给众人斟茶,封进竹打量着少女,只见少女着一身碎花罗裙,身段婀娜,亭亭玉立,转过身来给他倒茶的时候,两脸绯红,娇羞似带两朵红霞,双眼水汪,如注清泉,含情脉脉似带了万千风情。
“她......”
“封进香,还认识这些伯伯、叔叔和哥哥么?”进清笑着对斟茶的少女道。
她是封进香?进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前是何等的丑陋,现在居然如此美貌,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优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
“认得,这位是郑伯伯,这位是怀叔叔......”封进香一一指认,当轮到封进竹时,她抿了抿嘴唇道:“他是封进竹!”
进竹心里一阵阴凉,看来,她还是看不起我!
“这里还有一位新来的客人,叫盘迁,按年龄辈分,你当叫他‘哥哥’。”封进清站立起来,五指并拢,朝向盘迁道。
“封进香见过盘迁哥哥!”
甜甜的声音,勾魂摄魄的眼神让盘迁心神荡漾,激动不已,胸中小鹿乱撞,脸红到脖子根上,结巴道:“不......必......客气!叫......我......盘......迁就......好了!”
“进香,芳龄几何呀?”郑忠问道。
进香柔声道:“回郑伯伯,进香今年正好十五。”
封进竹见进香如此温柔,心想:她不但变漂亮了,连脾气也变了,以前是何等的野蛮,自己没少受他欺负。
郑忠满意地点点头,对众人道:“如果我那儿子不夭折,如今,恐怕也和她一般大了......正好配做一对,可惜我那儿子没这个福份!”
郑忠说着说着,不禁老泪纵横,不停哽咽起来。
众人皆嗟叹不已,进香安慰道:“郑伯伯休要伤怀,想必是进香没这个福气!”
怀才微听了,不禁道:“封进香变得不但是外貌,还有心灵!”
“哈哈!”进清笑道,“这个丫头以前刁蛮任性,无人管束,我从小就担心,她这么野蛮,倒时谁敢娶她?”
进香瞥了进清一眼,嗔怪道:“进清哥哥好坏,居然咒骂自己的妹妹没人要!”
“进清,你这个门槛可要加高加厚点啊!”怀才微打趣地说道。
“怀大人,为何呀?”进清问道。
“今非昔比,恐怕,如今想讨进香做老婆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哈哈!”怀才微边说边大笑起来。
封进香娇羞地低下头,两脸似红霞飞,“伯伯、叔叔、哥哥们一味取笑进香,进香走了,免得成了大家的笑谈。”
说着,杨柳腰、丰腴美臀扭得风生水起,款款信步往屋外去。
“哎......”看着封进香离去,盘迁站起来,欲言又止。
众人把眼来看盘迁,盘迁不好意思地坐回了原位。
封进清扫视众人一眼,道:“今日几位上山来,真乃如虎添翼,我封家重夺宝煦源指日可待!”
四人相视一眼,齐道:“愿效犬马之劳!”
怀才微又把昨日“火烧东源郡府”之事向封进清述说了一遍,封进清听了大喜:“真乃大快人心!四位都是我封家有功之臣,进清代表封家列祖列宗向各位磕头谢恩!”
说着,便要向四人来跪拜。
“休要如此客气!”郑忠忙向前来搀扶住封进清。
其他三人也从座位上站起来,客气道:“是啊,何必如此见外!”
进清起来道:“既然四位一宿未睡,那且到茅屋中歇息,我令兄弟们准备酒菜。”
封进竹早已两眼眼皮打架,困顿得不行,听了进清的话,正巴不得。
进清随即叫来两名少年,吩咐腾出两间房间给四人安住,郑忠与怀才微同住一间,封进竹与盘迁同住一间。
进竹上床倒下便睡,盘迁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把床弄得“咯吱”响。
“盘迁,你不睡觉吗?”进竹睡眼惺松问道。
“我睡不着!”盘迁答道。
“怎么了?昨夜折腾得还不够?”
“上山之前,我很想睡觉,上山之后,见了封进香,便睡意全无!”
进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笑你见了漂亮女人就喜欢!”
“哈哈!”盘迁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不也一样?在溪岸边见了香荷,便不管不顾我的死活,还大献殷勤要帮人家提水桶,这就是所谓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香荷?”进竹心中一惊,坐立起来,不禁眉头紧锁,睡意全无。
盘迁见进竹面有不悦,便想要取笑一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香荷居然做了赵离谨的小妾!”
进竹无语,盘迁依旧喋喋不休:“想不到香荷那女子也是贪慕荣华之辈!”
“盘迁,我们烧了‘东源郡府衙’,香荷会不会有生命危险?”盘迁本想在言语上占些便宜,羞辱封进竹一番,以报当初溪岸不管不顾之仇,没想到封进竹反而不恼不怒,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令盘迁无言以对。
“我们进东源郡府衙的时候,士兵看了我们的赵府内牌,赵离谨一审问,便会牵涉出香荷来,因为,那块内牌便是香荷给我的!”进竹继续道。
盘迁凝思皱眉,良久道:“极有可能!”
进竹坐立不安,从床上爬起来:“不行,我要去救她!不能因为我们,而让她搭上性命!”
“封进竹!”盘迁大声道,“你是对她抱有幻想,还是想害死自己?”
“我想救她,仅此而已!”进竹淡淡道。
“以你现在的武功,你根本救不了她,只会白白搭上性命,而且,会害死她!”盘迁道。
“可我不能做不仁不义的事,谁都知道那块赵府内牌是她给我的,赵离谨一定不会放过她......”进竹说着,竟然忍不住哭泣起来。
盘迁拍着他的肩膀,安抚道:“兄弟,事已至此,无法回头,唯有祈祷香荷逢凶化吉,平安无事了!”
“我的头好疼!”进竹摸着头,躺倒在床上。
“兄弟,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一切都会过去的!”盘迁说着,随即也和衣而卧倒在床上。
一直到夜幕降临,封进竹和盘迁还没睡醒过来,或许因为年青人更贪睡,郑忠和怀才微却没有睡那么久,二人踱着步子在屋前的草地上慢行。
“昨夜,夜探东源郡府衙,有何收获?可否找到封大堡主所遗言之宝藏?”郑忠问道。
怀才微摇了摇头,“没有,只有一本武功秘笈!”
郑忠惊道:“武功秘笈?是何秘笈?”
“《神炎无奇扇》。”
“什么?《神炎无奇扇》?那可是封家祖传第一绝学,百年来,无一人练成!”
“或许,封前鹤想做这百年来第一人,可惜,力不从心。”怀才微道。
“他为什么要藏本武功秘笈在那里?我以为会是一张藏宝图,藏着无尽财宝,可做封家东山再起的资本。”郑忠心怀失望着。
“有这本秘笈,同样可以东山再起!”怀才微道。
“可是,这本秘笈百年来无一人能练成!”郑忠担心道。
“现在封家还有上百少年,且都是‘进’字辈精英,难道就没有一个能练成?”怀才微反问道。
“听说练这本秘笈,还要三个条件:武功修为、悟性和全身中毒不死之人。”
怀才微听了,面露微笑道:“规矩是人定的,也是人破的。况且,百年来无一人用实践证明这三个条件是缺一不可!传闻,创立‘神炎无奇扇’的封家先人乃是封和兴,他并未订下什么规矩,恐怕是后辈中有人练不成,便传出谣言,以防止别人超越自己,以致于代代讹传,人人闻练此功而心生恐惧,不敢超越!”
郑忠思想良久,道:“言之有理,不乏有此别有用心者。”
“那秘笈现在谁手中?”郑忠又问道。
“封进竹。”
“他?”郑忠诧异道,“他是外人,况且武功又不高,没资格练此功!应该让他交出秘笈,供有资格、有能力者修练。”
怀才微心里道:没资格?若不是封进清一把火烧了“牵岸山洞”,恐怕虎帝夏扬幕早已助他练成此功了!
“郑管家,人不可冒相,现在又是封家危难时刻,还分什么彼此?况封进竹自小就在封家长大,且是带‘进’字的辈分,可见其足具资格!”怀才微见郑忠如此看不起封进竹,心中十分不悦道。
“他算什么封家人?头上长着角,一看便知是异类,不知是前任老堡主从哪里捡来妖孽!”郑忠不屑道。
“郑管家如此说话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封进竹虽然头上长着一只角,但不影响他修练《神炎无奇扇》秘笈,只要他能成功,一切偏见都是枉然!”怀才微据理力争。
“哼!怀大人为何一心护着他,难不成他许诺给了你什么好处?”
“你......怀某就事论事,并未袒护谁,郑管家何故要强添罪名?”怀才微气得两脸通红。
“我看你就是在袒护封进竹,一心替他说话!”郑忠也横着脸,一副气愤模样。
怀才微无语,良久才似乎有些妥协道:“好好好!也罢,晚上咱们就当着众多封家后人的面把这个事情好好商量一下。”
郑忠这才舒展了愁眉,微笑道:“方才郑忠一时言直口快,怀大人千万不要放在心里!”
“哪里哪里?郑管家言直口快也是为封家着想,往大方面讲,就是所谓的‘谈公事’,往小方面讲,也是‘操持家务’,治国齐家平天下,哪有不见意见分岐的?”怀才微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