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见盘迁来势凶猛,却毫不心慌力怯,摆开阵势抵敌,寒刀冷斧相交,“叮当”作响,火星四溅,血红四目相对,迸火燃焰,斗得难解难分,似有万千仇恨待决晓。
封进竹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这个盘迁,性如烈火,如何是好?”
再看对阵,三位虎王表情麻木,似乎无动于衷。
进竹无心再拖延时间,奋然一跃,入圈来助盘迁,青年见封进竹也加入战斗来,猛喝一声:“来得好!一发收拾!”
说着,丢了双斧,猛的一转身,变成一只灰白大虎,飞向天际,吟一声虎啸,吼一阵天嚎,顿时地动山摇,整个山顶似乎要坍塌一般。
封进竹心知此“吼”名为虎族特有的“天震吼”,等级越高,杀伤力越强,忙对众人道:“大家都快把耳朵掩住,不要听!”
封进清和储含秋对这种啸吼自然不陌生,在“牵岸山洞”,关着的虎帝夏扬幕就曾用此功攻击过他们,从而导致两名“进”字辈少年内脏碎裂而亡。
“大家都把耳朵掩住了!”封进清对一众“进”字少年重复道。
“嗷......”虎尊的“天震吼”继续发着威,盘迁与封进竹死死掩住耳朵,任凭他吼叫。
吟了一阵虎啸,空中那猛虎又飞腾而下,口中喷出一道白光,如一道闪电霹雳,直射封进竹,进竹眼疾手快,一个“翻腾滚”,躲过这突然袭击。
“轰!”一声响,那道光落在一块巨石上,顿时,巨石粉碎,四散飞裂。
紧接着,又一道白光射向盘迁,盘迁急躲过,心里“扑通”直跳,心想:此虎尊甚是了得。
青年化身猛虎在空中轮番向封进竹和盘迁射出白光,进竹甚是恼火,忙暗运起轻功,腾地而起,不期,一道白光突至,进竹躲避不及,白光恰巧打落了头顶那皂色宽大角帽,顿时露出了头上独角,不禁吓出一声冷汗,忙的退回。
与此同时,那猛虎也变回原形,飘然落地。
进竹与盘迁,见时机已到,二人来了个“叠罗汉”,进竹在下,盘迁飞身跃起,踏在封进竹肩膀上,持断刀直扑向青年。
那青年岂是吃素的?见盘迁飞扑而来,急扭虎腰,仰身向后颠倒,盘迁擦身扑过,青年又“从地挺跃”,回弹起身,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盘迁见扑了空,回头却见封进竹已向前与青年斗起了拳脚,二人一来二去,互不相让,只听得拳腿生风,灰尘翻滚,一个休想让对方占一点便宜,另一个生怕自己吃半分亏。倒是斗的精彩,舞的绝伦,把众人都看呆了。
盘迁急了,弃了封进竹和青年,直奔洞府,昌林镜、靳卫和车迅州见状,三虎齐跳出,挡住去路。
封进清与储含秋见了,呐一声喊,领起一百“进”字辈少年,冲向三虎。
其他虎怪也纷纷围拢过来,抵挡这一百多少年,一场混战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暗黑里,山顶只闻兵器相交声,夜风中,时时皆叹相争何时了?
打斗了一阵,青年突然道:“停手!”
顿时,人虎分站两边,执器而峙立。只见青年走向封进竹,惊奇道:“是你?”
进竹纳闷道:“怎么?你认识我?”
“哈哈!”青年笑道,“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你到底是何人?”进竹愈发奇怪。
“你打亮了火把,好好照看一下,我是谁?”
进竹依言持了火把走近青年,仔细瞧了瞧,立时大惊失色,跪拜在地道:“原来是杨哥哥!得罪得罪!”
“哈哈!正是我杨筠雨。”
“哎呀!进竹有眼不识泰山,望杨哥哥恕罪!”封进竹欢喜道。
杨筠雨道:“不怪不怪!这黑灯瞎火的,谁看的清楚?刚才与你打斗时,偶然看见你头上的独角,我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是你。”
封进清听说是“杨筠雨”时,也满心欢喜地奔过来:“原来是杨兄,适才多有得罪!不知杨兄还记得封家,记得进清否?”
“记得!当然记得!”杨筠雨面带微笑,转而又怒目扬眉道:“你们封家没一个好东西!”
“你......”封进清气得脸皮发紫。
“我有说错吗?我杨筠雨为报封前虎救命之恩,同蚯蚓邱大郎、老乌龟息浦枫一道相助封家,没想到,封前鹤却相信他人之言,诬陷我等食人,把我们赶出封家。”杨筠雨痛诉道。
进清低着头,不言语,良久,跪地道:“进清代表封家,代表大伯父、二伯父及家父向杨兄道歉,望杨兄勿要介怀!放还封进香,进清在此给你磕头!”
储含秋在一旁,早已听不下去,“进清,你何苦向他磕头?当初,封家把他们赶出,或许有因!”
“住口!你这个女人,懂甚么?我们好心帮助你们封家对抗唐军,不领情就罢了,还诬蔑我们吃人,你们良心何在?”杨筠雨愤怒道。
“含秋嫂嫂,你不要插嘴,这是我封家与他们的过往恩怨!”进清道,“事后证明:杨兄等三怪是清白的,那夜袭我封家大营的白虎乃是原白虎山虎尊宿飞新所为,他勾结‘部落双雄’,从中挑唆,大伯父轻信小人之言,赶走杨兄等三员得力干将,才招致封家灭顶之灾。”
杨筠雨不吱声,封进竹道:“那部落番拉泥早有夺宝煦源之野心,不知进清是否还记得?我们在番拉泥的地盘救封二堡主时,番拉泥就曾十分关注宝煦源的局势,甚至,唐军占领封家堡他都比我们先知晓,说明其早有窥探宝煦源之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怪大伯父一时糊涂,误信小人之言,悔之晚矣!”进清诚恳道。
进竹对杨筠雨道:“杨哥哥,既然进清代表封家诚心悔过,大人有大量,你就不要记在心上了,世上事,谁也不知结局,眼前事,往往易蒙蔽双眼,作出错误决断也是在所难免!”
“唉!”杨筠雨叹口气道,“也罢,且看进竹兄弟面上,我不计较!对了,进竹,你以前不会武功,看今晚的表现,甚是了得,为兄都差点败在你手上!”
进竹谦卑道:“杨哥哥谦逊了,进竹差之甚远!”
“我看夜已深了,不如大家都进洞来吧!”杨筠雨道。
封进清摆摆手道:“多谢杨兄美意,我这一百多兄弟,恐怕惊扰了杨兄,杨兄若是念旧情,且把封进香还与小弟,小弟不胜感激!”
杨筠雨看了一眼封进清,又看了一眼昌林镜,道:“急什么!且过了这一夜,我亲自送令妹下山!”
封进清待要再言,杨筠雨已领着封进竹、盘迁进了房洞,三位虎王依次随后,封进清、储含秋担心封进香安危,也跟随进洞来,一百“进”字少年都在洞外等候,此时,天气奇冷,特别是身处山顶,风大,借着火光仿佛都能清晰看到缓缓降落的霜花。
众人进了洞中,那北面虎王谷安还醉躺在地上,杨筠雨一挥手,两名虎怪拖着谷安往洞外走,封进竹看谷安也长着一对翅膀,心里寻思道:这不就是白天救走昌林镜,打伤盘迁,会飞、会使暗器的那个虎怪吗?于是,便有意问杨筠雨道:“他是......?”
杨筠雨答道:“北面虎王谷安,喝得酩酊大醉,成何体统?小喽啰拖他出去吹吹风,也好让他醒醒酒!”
杨筠雨边说边笑,封进竹心里不禁偷笑,又不便溢于言表,只是向盘迁递了个眼色,盘迁心领神会,露出会心的微笑。
众人依次落座后,杨筠雨指着盘迁问道:“这位壮士是?”
封进竹答道:“他叫盘迁,师从风水,通晓奇门异术,人称‘江湖浪子’,也是我封进竹的好兄弟。”
杨筠雨打量着盘迁披头散发模样,不禁点头称赞道:“身强体壮,果然一副好身板!形骸浪荡,断刀飞转,勇猛无敌,不愧为江湖浪子!哈哈!”
“虎尊谬赞!盘某并无多大本事,只凭一股勇气唬人而已!”盘迁拱手答道。
“盘迁兄弟客气,你既是封进竹的好兄弟,就是我杨筠雨的好兄弟!”杨筠雨道。
“既然大家如此投缘,不如结为异姓兄弟,如何?”封进竹提议道。
杨筠雨高兴道:“我正有此意!就在这洞中结拜。”
盘迁也应道:“如此甚好!”
“杨哥哥年长,为大哥,盘迁次之,为二哥,进竹最小,甘为小弟,二位哥哥,请受小弟一拜!”封进竹说着就要对着二人下拜。
杨筠雨连忙搀扶住:“进竹兄弟,不急拜我二人,先拜天地神灵!”
说着,令小喽啰摆下一个祭台,燃起三只灯烛当立香,三人对天跪拜,分别起誓道:“我杨筠雨”、“盘迁”、“封进竹”,继尔,同声道:“三人结为异姓兄弟,至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永不违誓,如有违背,天地不容!”
对天跪拜毕,封进竹拜了二位哥哥杨筠雨、盘迁,二人回礼罢,杨筠雨携着盘迁、封进竹对众虎怪道:“都给我听清楚了,以后,这二位就是我杨筠雨的兄弟,他们就住在白荡山,也是我们的邻居,白虎山将与白荡山永结友好之盟!”
众虎王、虎怪皆跪地山呼道:“听从虎尊指令!”
封进清看三人结义,心里很不是滋味,都是一般年龄,为什么自己与他们总感觉有距离,这种距离感,无法令他靠近,无法令他畅怀,他只有默默在心里寻找着答案......
储含秋见三人结义,心中自然很是蔑视,她认为这种“江湖式”的结交,虽然讲的是义气,可最后,行的往往是利益。就如赵离谨与吴峰,这世上,只有与自己结交,才是最可靠的!
可,一个人的力量是多么有限。
杨筠雨、盘迁、封进竹三人结拜完毕,盘迁拱手道:“杨大哥,小弟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盘迁思忖良久道:“此番封家兄弟大张旗鼓上山,为的是救封进香,可谓‘不辞劳苦,不惜性命’,看在盘迁薄面上,恳请杨大哥速速放出封进香,让其还山,以免亲人挂念!”
杨筠雨道:“二弟多心了,大哥几时说不放封进香?”
随即又一挥手,早有小喽啰进到另一间小房间领出封进香,封进清与储含秋连忙迎了上去。
“进香妹妹,你没事吧?”
“进香,你还好吗?”
封进香一一点着头,称谢道:“谢谢进清哥哥、含秋嫂嫂关心!”
“不行,你们不能带她走!”突然一声大叫,一个身影跑向封进香,进香悸的连忙躲到储含秋身后,低声哭诉道:“就是他......他想对我无礼。”
那个身影正是西虎王昌林镜,当他看到封进清等人要带走封进香时,急忙跳了出来阻挠。
储含秋一把护住封进香,怒斥道:“癞蛤蟆休想吃天鹅肉,你也不看看自己一副邋遢相,还想糟蹋我家进香姑娘!”
封进清也拔出“地宇剑”,怒视昌林镜,令他不敢上前。
昌林镜只得返身“扑通”一声跪在杨筠雨面前,声泪俱下道:“虎尊,昌某的妻子和孩儿都是被封家人射杀的,我只不过是抓封家一个女人来抵债偿还做我的妻子,昌某并不曾伤她一根毫毛,如今,你放她走了,我该怎么办啊?我怎么向死去的妻子孩儿交待?”
此时,杨筠雨犯难了,眉头紧锁,不得主意,一边是自己的老部下,一边是自己结拜兄弟的亲友,偏向谁,对另一方来说都是得罪,可他谁也不想得罪,又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时,盘迁站出来道:“昌虎王,十分抱歉!封进香是我盘迁的女人,你应知人类的习俗规矩:一女不嫁二夫,因此,你不能把她留下!”
昌林镜听了,似信非信,两眼盯着封进香。
封进竹听了,露出一番会心的微笑,心想:盘迁这小子,果然是混江湖的,一箭双雕,一举两得,既替封进香解了围,又在众人面前“得”到了封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