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进香略显迟疑,但一看到昌林镜那丑陋模样心里就像吞了苍蝇,忙如抓了救命稻草般附和道:“对啊,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不可能再嫁别人!”
昌林镜无奈,只得跪着求杨筠雨道:“虎尊,难道昌某的妻子孩儿都白白死了吗?请虎尊替我做主!”
杨筠雨依旧眉头紧锁,不言语。
封进清上前道:“杨兄,进清又要代表封家向昌虎王道歉,那几日,雪后初晴,为生存,封家众弟兄出外狩猎,误用弓箭射杀了昌虎王的家眷,实在令人遗憾!”
“你以为道个歉就能了事?”杨筠雨扬眉怒问道。
封进清不言,储含秋向前答道:“那还想怎样?难道要我们偿命不成?”
杨筠雨看了一眼储含秋,问道:“你便是那闯入宝煦源的‘蓝巾义军’首领储云东的女儿?”
“正是!”
“听闻你是因为父仇难报而嫁入封家,想靠住封家这棵大树复仇,不料,树倒了......我问你:你想不想报仇?”杨筠雨问道。
“怎么不想?我做梦都想杀了赵离谨!”储含秋边说边咬牙切齿,愤恨可见一斑。
“那就对了!你都知道报杀父之仇,昌林镜就不知逝妻之恨?”
“你......”储含秋气得脸色铁青,此时才知被杨筠雨一步一问带入了陷阱。
“你们是兽类,我们是人类,我们尊贵,你们低贱,如何能相提并论?千百年来,人类不知猎杀了多少兽类,没见过谁为此而偿命,虎尊,休要小题大做!”封进清针锋相对,替储含秋解围。
杨筠雨道:“这就是你们封家的一如思想,一贯作风,分高低贵贱,根深蒂固地印在脑子里,延续至今。孰不知:天下苍生都是平等的!不分尊卑贵贱,不分等级高下,都有自由呼吸、吸收这天地空气、养分的权利!如何你们杀了人便要偿命,杀了虎族便无事?”
“若是如此说道,更无从谈起,弱肉强食,自然法则,想你虎族也是食肉动物,天底下命丧虎口的生灵何止千千万,其中就有包括人类,如果都要来找你们算帐,恐怕,你们虎族每只虎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偿还的呀!”封进清答道。
杨筠雨道:“没错!弱肉强食,命丧虎口只能怪他们太懦弱无能,只能供别的类别鱼肉瓜分,怪不得别人,说起你们人类,最喜报复了,我虎族没少吃你们亏,如今,我们强大了,为何不能向人类寻仇?”
封进清被驳得面红耳赤,心知:这祸还是封进阳闯下的,若不是他无缘无故射杀一对虎母子,也不会招致今天之殃。
昌林镜见封进清被驳得哑口无言,随即附和道:“虎尊所言极对!虎族不容人类侵害!”
一呼百应,众虎怪响应,呼声震天,其中,就包括北面虎王谷安,小喽啰抬他出去吹了会儿冷风,酒醒了,人也醒了。看到山顶尽是携弓带弩的少年,足有一百多,心里一阵纳闷:他们什么时候上来的?
灰溜溜钻进洞来,见虎尊正和人打嘴仗,昌林镜跪在面前,一副苦大仇深模样,心知是解决事端。遇着昌林镜喊口号,喊得义正辞严、振奋虎心,他便义不容辞地加入讨伐。
口号一喊,震天动地,洞外一百“进”字少年以为洞内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涌进来,虽然奔波了一日,但个个精神抖擞,昂扬百倍。
封进竹见此情景,恐事态恶化,轻声向杨筠雨道:“杨大哥,勿要再争执,且看如何商量!”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封进清接过话道。
杨筠雨不吭声,昌林镜手指盘迁,对杨筠雨道:“虎尊,射杀我妻儿的是那个拿断刀的少年,如今,他既与虎尊结为兄弟,我也不要他偿命,只需把她妻子送与我,此事便了!”
盘迁听了,不禁心里暗暗叫苦。原来,当封进香被昌林镜挟持,盘迁为了救封进香,脱口承认射杀虎母子的人是他,让昌林镜牢牢记住了他。
封进香听了,心里更是紧张,躲在储含秋后面不敢吱声,心想:这个昌林镜,还是惦记着她。
杨筠雨听了,心知:昌林镜给了他面子,但盘迁兄弟未必会答应。
“荒谬!我之妻,岂能送与你?昌林镜,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对虎母子是你强取豪夺掳掠来的,根本不属你之妻,你将这对虎母子关在洞中,虎母子逃出觅食,才遭遇不测,你休要在此胡说八道,混淆视听!”盘迁怒斥道。
昌林镜心头一怔,心想: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再扫一眼东虎王靳卫、南虎王车迅州,均低着头,不敢看他。
一定是他们两个说出来的!好啊,你们竟然在外人面前诋毁我,揭穿我,看我以后怎么记仇!
“就算你说的全对,可这对虎母子终归是属于我白虎山的,岂容你等屠戮?你们人类尚知:杀人偿命。如今,我不要你们偿命,只要你们偿还个人给我,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昌林镜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珠子还是忍不住去瞄封进香,她就像一块吃不到嘴的肥肉,诱惑着昌林镜。
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北虎王谷安趁机起哄道:“西虎王说得对,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人类,要不然,以后将有更多虎族遭殃,必须惩罚人类!”
一起哄,谷安竟带着众虎怪向前欲哄抢封进香,封进清和储含秋仗枪持剑死死护卫住。
突然,恼怒了盘迁,一个跟头翻到封进香面前,拔出断刀,面露霸气道:“她是我盘迁的女人,看你们谁敢动?”
与此同时,杨筠雨也喝道:“谷安,休要胡来!”
谷安与众虎怪退后,谷安禀道:“虎尊迟迟不作决断,小的们只有擅作主张,替昌林镜主持公道,这持断刀少年仗着与虎尊结拜,狂妄至极,小的们难咽这口恶气,还望虎尊给小的们一个交待,以此服众,日后追随虎尊,也当尽心了!若要强行压众,天下之大,不要怪小的们背离白虎山!”
“谷安,你竟敢威胁本尊!”杨筠雨咆哮道,“若有更好去处,本尊绝不留你!”
谷安噤声,昌林镜拍拍他的肩膀,使个眼色,示意:“要隐忍”。
洞内一片死寂,却暗藏杀机,剑拔弩张的局势,让局里局外的人都异常紧张,谁也不知道,一旦打起来,将会是怎样的局面。
封进竹见状,忙站出来打破这片死寂道:“杨大哥,盘二哥,众位虎王,休要冲动!我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昌林镜道:“计议甚么,留下这位姑娘便了!若不是不允,一直闹将下去。”
封进竹道:“昌虎王,感情的事讲究的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你这样一再咄咄逼人,强与人婚配,岂不知:强扭的瓜不甜?”
“哼,什么瓜啊枣的!我只知道把这位姑娘留下偿还命债,若是不许,誓不罢休!”昌林镜虎眼睁得溜圆,一副坚定执著模样。
“对,不罢休!”谷安在一旁附和道。
“放肆!昌林镜、谷安,你们想干什么?”杨筠雨喝道。
“虎尊,虽然他们与你结拜为兄弟,可你也不能一意偏袒他们呀!小的们跟随虎尊出生入死,从不敢违逆,今天,实在令小的们心寒!”昌林镜泣诉道。
杨筠雨沉默了,本来结拜一桩好事,没想到却因此而拖累,如此难以决断!
“昌老弟,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我们抓住这位姑娘的时候,就不应该到这来!”谷安继续挑唆道。
封进竹道:“这位西虎王一定要得到封进香姑娘,不是不可以,但有个条件。”
储含秋听了,着急道:“封进竹,你.....”
进竹微垂眼帘,眼光向别处扫,不理睬储含秋的慌张。
“什么条件?”昌林镜两眼放光道。
进竹不慌不忙道:“很简单,把你的双眼蒙起来,然后,你只要能在众人当中抓住封进香姑娘,她就是你的了!这个,俗名就叫:撞天婚。”
此语一出乐坏了昌林镜,他心里想:我抱了她一天,她身上那股奇异香味,谁还比我更清楚?于是,嘻笑道:“‘撞天婚’?好好好!”
与此同时,封进竹的话,也遭来了封进清等人的一片反对声。
盘迁首先道:“不行,虎鼻最灵敏了,进竹,你这样会害了她!”
封进清道:“进竹,我知道你对进香暗害你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但你现在好歹也是封家一份子,咱们都是拴在一条船上的蚂蚱,你可不能把她往火海里推。”
储含秋也道:“封进竹,你可不像当初我认识的那个诚实本分的少年赵六,如今的你,满腹鬼点子,报复心也太重了吧......不行,我不同意!”
封进香掩袖哭泣着说道:“我不要......我讨厌那只虎怪,我不要‘撞天婚’。”
进竹走到封进香跟前,小声道:“如果想要活命,就乖乖听我的话。”接着,便在进香耳边小声低语起来。
进香愣了一会儿,突然,仿佛大悟,面露喜色,一副欣然接受模样,又低头不语,像在等待着什么。盘迁、储含秋又要向前来阻拦,封进竹给他们替了个眼色,二人停住脚,心里却十分忐忑不安。
“兀!那个独角少年,你对她说些甚么?”昌林镜问道。
进竹答道:“哦,我只是劝她:命不由人难自定,听天由命‘撞天婚’!”
“好好好!赶快‘撞天婚’。”昌林镜喜得又蹦又跳,像个刚刚得到糖果的孩子。
此时,杨筠雨也难以定夺,只得安静地看封进竹表演,进竹微笑着用一块方巾给昌林镜蒙上双眼,然后,给封进香暗替了个眼色,大喊一声:“开始!”
昌林镜便兴奋的像疯牛一般冲过去,封进香手疾眼快,从腰间掏出一包不知名的粉末,奋力洒向旁边众人,顿时,奇香飘满洞,馥郁空中留。人人身上皆满是香气,昌林镜耸耸鼻子,想找那熟悉的香味,不想,霎时四周飘香,让他难以定衡。
封进香机灵地躲到昌林镜身后,谷安在一旁焦急非常,小声喊道:“后面,后面......”
昌林镜闻言,转身一扑,封进香早已幽灵般地躲得无影无踪。
昌林镜扑了个空,又耸耸鼻子,仔细向空中嗅了嗅,这空中满是奇异香味,难辨其方向位置,不禁恼怒起来,大吼一声冲上前,猛扑过去,一把抱住一个身体,用鼻子嗅嗅,发出“嘿嘿”的笑声。
待拉下蒙住眼睛的方巾,眼前人不禁令他大失所望,瞬间眼珠都要迸出来了,惊悚道:“是你?”
“不错!正是我,你这个癞蛤蟆就别想吃天鹅肉了。”
昌林镜看一眼眼前人,此人正是“拿断刀的少年”——盘迁,再看封进香已远远的躲在储含秋后面,不禁怒由心起,恶向胆生,扬起虎掌就要劈向盘迁。
盘迁接住,只轻轻一拔,又一撩一推,昌林镜便退后数十步,盘迁笑道:“看在你与盘某‘撞天婚’有缘的份上,且饶你一命!”
昌林镜怒了,一把扯下方巾,大喊道:“骗子,合起伙来骗我!”
封进竹忍住笑,向前故做惋惜道:“西虎王,看来你与她无缘,这可是天注定的!”
“哼!你这个头上长独角的怪物,就是你在这儿装神弄鬼、故弄玄虚,设计好了圈套让我钻。”昌林镜道。
封进竹怒道:“休要用言语侮辱,我虽然头上长着角,可我是人,而你,虎头人身才是怪物!”
“总有一天,我也会变化成人的。”昌林镜不服气道。
“如今,不管你是人还是怪,你都不能带走封进香,此事已由天决定了!”封进竹胸有成竹道。
继而,又对杨筠雨道:“杨大哥,此事已解决,大家都又累又困,不如,就此各自歇息,勿要再争执!”
杨筠雨点着头,满意道:“劳烦三弟出力,要不然,这僵局还不知争执到何时!好罢!大家各自歇息。”
“不行!谁说这此决定......”一声喝叫,令本来平静的房洞又起波澜。